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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1) ...

  •   其实赵秉璋父女前脚刚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皇上便听到钱公公禀报:“陛下,寿王求见。”

      皇上原本被赵秉璋辞职后推荐自己女儿顶上祠祭司主事这件事搅得心情有些微的不快,但是听到是寿王求见,眉头略微舒展了些。他点点头对钱公公说:“让他进来。”

      所以当李晋逸进殿时,发现自己父皇既不是看书,也不是批阅奏折,只是坐在桌案前发呆。

      发呆?李晋逸看着自己父皇少有的呆怔神情有些恍惚,这可真是不太常见呢。虽然他也知道最近最大的一件事便是赵秉璋辞职,但是没想到会给父皇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但是不管怎样,李晋逸还是上前行礼:“参见父皇。”

      “唉,我儿免礼。”皇上无奈地摆摆手,自己心情不快并不想再跟自己的儿子绕圈子了,“你来的还真是时候,为父真是不爽啊。”

      “可是因为赵大人辞职一事?”李晋逸不敢怠慢。

      “正是。”皇上本来不喜欢自己被别人一眼看穿,不过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明显,而且看穿自己的还是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儿子,当然就少有得实话实说畅快承认了。

      “可是……儿臣还听说……”李晋逸暗自斟酌着措辞,“您已经有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让他只是在京郊休养以备咨询了?”

      “以备咨询?”皇上听到这个就来气,“赵秉璋那个老狐狸已经安排了自己女儿进礼部了!你看看,他这是不是打算做一个撒手宰相了呢?”

      “赵大人的女儿?赵玠?”李晋逸吃了一惊。

      “噢?你认识她?”皇上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似乎并没有向儿子提到过赵玠的名字,儿子是从何得知的?

      “父皇,毕竟儿臣也在国子监读书啊……”李晋逸有些无奈,“虽然不是一个班的……”

      噢,对。皇上这才反应过来,暗想今天真是气糊涂了。自己这个二儿子虽然其实已经开始辅国了,但是国子监还是会偶尔去去的。于是皇上乘机询问儿子对于赵玠的认识:“那么依你的了解,赵小姐能够胜任祠祭司主事一职吗?”

      “祠祭司主事?”李晋逸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子,“父皇恕儿臣直言,阁老还真是个厚道人……”

      “哦?何以见得?”其实皇上当然知道赵秉璋把赵玠放入这个职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过他还是想听听自己儿子的意见,看看与自己是否相同。

      “毕竟哪怕不放入吏部文选司或者兵部职方司这样的肥缺,阁老完全可以把赵玠放入仪制司,也比祠祭司好上许多。”

      皇上点点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仪制司常管藩王封爵或者驸马礼仪训练事项,可捞的油水|多了去了——祠祭司就是个管祭祀的,而且经常是大礼,事多不说还容易被挑错。赵秉璋刚让女儿上任就选了这么个苦差事,只能说是他别有用心了。

      “所以你觉得才及笄的赵玠能担当此职位吗?”皇上觉得自己儿子似乎有些跑题了。

      “赵小姐才及笄?”皇上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问了这个问题。

      “你……不是在国子监吗?还未及笄的赵玠进了国子监和一群男学生共同学习这一年前可是个大新闻啊。”皇上突然看不出来自己儿子是消息灵通还是闭塞了。

      李晋逸笑着摇摇头:“儿臣并没有关注过赵小姐的年龄问题,只听说赵小姐处理事情手段挺成熟的,儿臣原以为已经不是小女孩儿了。”

      皇帝挑了挑眉:“是么,那倒是可以拭目以待了。……对了,淳沅(李晋逸字)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儿臣没事就不能来看看父皇吗?”李晋逸微微一笑,“父皇龙体康健乃是天下之大幸啊。”

      皇上听此话自然是龙心大悦,不过倒也没有冲昏了头脑:“知道你孝顺,不过你肯定还有事。”

      李晋逸颔首:“父皇真是眼光清明,什么都瞒不过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是有关赵大人的。您知道赵大人曾是儿臣的西席,儿臣听闻他不日将要出发休养,所以想问问父皇是否知道具体日期,儿臣好去相送。”

      虽然皇上对于自己儿子和自己的大臣走得太近不是很高兴,但是毕竟是自己最看好的儿子和自己最倚重信任的大臣,人家还是师徒,送送倒也无妨——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得向自己报备的,说明自己可以派人手随行监视,倒是胜过私下里接触百倍。这儿子倒是摸自己摸得很通透啊。皇上说不上高兴,但是很放心:“我给赵玠明日一日的休沐期准备,一般赵秉璋便是明天出发了。”

      “谢父皇,那儿臣明日去去便回。”

      皇上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翌日,李晋逸只带着自己的贴身亲卫早早便到了十里长亭。除了自己,还有国子监祭酒李逢春。李逢春和赵秉璋是同科进士,二人关系确实不错。李逢春见到李晋逸只是淡淡行礼:“殿下来得真早。”

      “先生也不赖。”毕竟自己还是国子监的学生,李晋逸对李逢春还是恭恭敬敬的。

      二人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看到两辆马车嗒嗒嗒地走了过来,为首那辆马车制式其实挺宽敞豪华的,但是并不夸张,倒像是赵秉璋的一向作风;第二辆马车就稍微小一些,似乎并不能容纳多人乘坐。果不其然,刚到长亭,两辆马车就停了下来,赵秉璋从第一辆马车上徐徐迈下步子,向李晋逸和李逢春走来,人还未至声先至:“有劳殿下,秋实(李逢春字)兄相送,公显一介辞官之人,愧不敢当啊。”

      李晋逸看李逢春没有先开口的打算,便欣然先回答道:“先生过谦了,淳沅承蒙先生教诲,受益良多,自是要送送先生的。先生此行一路顺风,多加保重。”

      赵秉璋点头称是:“好,好,有学生如你便好。”

      在赵秉璋和李逢春叙话之际,李晋逸注意到从第二辆小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姑娘:个子不高偏消瘦,但是走路就是带着一阵风,眉眼很精致,动作很大气,看起来非常舒服。只见姑娘施施然走至赵秉璋身后,待赵秉璋和李逢春说完后行了一礼——却是官员间常用的作揖:“臣女赵玠参见寿王殿下、李大人。方才臣女略怠慢,望寿王殿下和李大人赎罪。”

      这就是赵玠?李晋逸微微眯眼,大气不做作可以上台面的姑娘,真是有意思。

      李逢春和赵玠是老熟人了,于是也顺带问了句话:“小玠也来送你爹?”

      “嗯,虽然是京郊,但是相见没那么方便,于是还是送送罢。”虽然面部表情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但是说完话紧抿着的嘴角和低下去的声线,都说明其实赵玠并不希望父亲离开自己。李晋逸心中暗自赞赏,这姑娘看起来倒是重情重义却仍然顾全大局,确实是个不错的从政料子。

      其实赵玠说话期间也在悄悄打量着李晋逸——其实在自己刚下马车时远远就看到李逢春身旁一个男子长身玉立,原来这就是寿王。如今近了看倒是比远看更耐看,因为自己从侧面乍一看分外明显的就是李晋逸的鼻子特别高,脸庞轮廓分明,剑眉入鬓,但是却长了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她知道如今寿王殿下是人人称赞的品行上佳的王爷,太子的热门人选,猜得到是个德行兼备的,却不知容貌亦是一等一的好。看来不久以后的王爷选妃肯定是要挤破头了——赵玠暗想。不过这群争着选妃的官家小姐里肯定不包括自己,自己将要从政了,还是离任何一个都远一些好。

      故而李晋逸看赵玠想亲近一些,却不知赵玠只想溜哩。

      赵秉璋其实对李晋逸没什么太想说的,毕竟自己一直对于任何一个王爷都是不偏不倚——哪怕是自己教了好几年的学生,所以就用不想让夫人久等的借口早早登车继续出发了。

      于是没多久,赵秉璋便又登车前行了。

      李晋逸发现一点很奇怪,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阁老看着自己这方忽然笑了起来——笑的似乎还有些夸张。李晋逸快速地扫视了一下自己周围的李逢春和赵玠,并没有什么异常。李逢春还维持着拱手礼,赵玠只是看起来有些哀伤地挥手告别——这二人都非常正常。于是李晋逸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出错了,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微微侧脸悄声问贴身护卫星楼:“我脸上没什么东西吧?”

      星楼飞快地扫视了自己主子的脸:“回殿下,您并无不妥。”

      那就真是纳闷了,一向成竹在胸的李晋逸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赵阁老对于休养如此兴奋么。

      其实怪不得李晋逸,他哪里知道这对父女之间的秘辛。赵秉璋本来没什么反应,但是看到女儿挥手告别的时候动作有些夸张,后来再仔细往女儿脸上看去,赵玠用口型默默说了两个字:“五年。”

      赵秉璋登时明白了,女儿哪里是在对自己挥手作别,那明明是用手势做了个数字五在提醒自己:“爹啊!五年!我最多就干五年!”

      赵秉璋心里都快笑疯了,真是个傻姑娘。

      赵玠送走了自己的爹,又向李逢春和李晋逸告辞,便立马钻进马车,溜得比他们俩都快。明天就要开始自己的从政之路了,想想还真有些紧张。

      所以这一天赵玠基本上都没干什么正事,书也看不进去,和抱琴插科打诨了几句,试了试自己的官袍,想着明天还要早起点卯,便早早休息了。

      赵玠第二天醒来时是寅末,虽然比平时早了些,不过拜自己着枕头就睡的本领,赵玠其实精神不错。不过抱琴倒是受不了了,小姐平时没起这么早过的——所以在抱琴帮赵玠梳头的时候自己反倒打了几个大呵欠。

      赵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抱歉啊抱琴,不过以后我可能都要起这么早了。”

      抱琴揉揉眼睛继续扶稳了自家小姐的头发:“没事的小姐……哈……我以后也调整一下作息吧。”

      赵玠看抱琴上下眼皮在打架,着实不忍,拍了拍抱琴反应迟钝的手:“也罢,我今天自己梳头。反正梳个男子发髻就好了。”说完便自己麻利地挽了一个,迅速穿好朝服便出门了。

      抱琴倚着门框还是迷迷瞪瞪地嘟囔道:“明明一个那么美的小姐为什么一定要学老爷一样那么严肃地去上朝嘛……”

      当然抱琴搞错了,赵玠一般是没资格上朝的——不过官员点卯和上朝的时间并没有差太多。总之赵玠按时到达了文华殿礼部,并顺利和负责报道点名的官员通了气。其实赵玠看得出来负责点名的这小子并不是很看得起自己,毕竟自己既是靠前辈荫封做的官,还是个女的。不过既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赵玠决定不予追究——反正我其实比你大,到时候你还是得听我的。

      其实头几天,赵玠都没干什么事。毕竟自己所在的祠祭司在除了在重大节日才会有任务,其他时候还真是个清水衙门。赵玠就把礼部仔仔细细地跑了一遍。自己的顶头上司有一个尚书,一个侍郎,礼部四个司,各有一个郎中一个员外郎,再接下来就是自己这小小主事和七七八八的大使和打杂人士。大多数时候自己是见不到尚书和侍郎的,所以赵玠每天主要面对的是自己的直属上司——祠祭司郎中和员外郎。郎中是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子叫陈济,给赵玠的感觉就是个大儒。能成为祠祭司郎中估计也是因为书看得够多,能熟练掌握那些大礼的条条框框。他成天笑眯眯的脾气也不错,不管他对自己有没有偏见,最起码赵玠看不出来。老头子怕是一把年纪了也没想着继续往上爬,就直接随遇而安在祠祭司干到退休吧,这让赵玠暗叹其实这样也不错,不居高位没什么太大压力,而且一样能享受到国家政策。

      然而员外郎让赵玠就有些头疼了,一个比自己大一些的年轻人。其实讲道理,刘沅年纪轻轻刚考上进士就能做到从五品的官其实挺不容易的,不过人家非要评论自己“官宦子弟,不学无术”,这赵玠感觉有些为难: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就放过我这个没文化的吧。要是我能去考科举,我进国子监干嘛啊?那地方本来就是给宗室和子弟入学的……

      可想而知,刘沅虽然并没有给赵玠下绊子,不过见到她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过赵玠也不恼,最起码刘沅并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女的而给自己脸色,这其实让赵玠还是挺高兴的:小伙子还是挺正直的嘛。再加上刘沅生得玉树临风仪表堂堂,赵玠就更不愿意和他起冲突了——上司养眼,一些小错都变得更包容起来。

      所以赵玠在还没直面重大节日前,每天就是研读以往重大节日活动的处理方法和材料,然后把需要的材料按时间顺序都列出来,交给自己的下手准备联系货源。写得是累了一些,不过毕竟没什么压力,赵玠整体感觉还算轻松。

      然而没过多久,赵玠就发现自己下的结论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不论是前一个,还是后一个。

      礼部四个司平时并没有太大的联系,毕竟各司其职,要是有太多的交集反而会显得分工混乱。尚书张缙大人会偶尔巡查一下各个司,但是他的重点一般放在仪制司上,毕竟仪制司确实事情比较多,除了皇室奖赏册封事项外,科举学务也归他们管。上上下下打点的哪一关都需要人事。

      然而礼部还有个顶头上司可真是让赵玠头疼。对比程度,如果刘沅给自己只是带来一点头风的话,这家伙就是持续性偏头疼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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