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天》心雨萌芽

46、征尘再起

　　这一路的急行军折腾得很累。晚上在营帐歇下，想想应该没遗漏什么事情吧。临行前我最后一次审视了人员调动。赵丛武被我正式任命为禁卫军副统领，全权负责皇宫的安全；王少贤被我看中作为龙皓的教学老师，他学问的确还可以，但要求授课时龙渊必须陪读，随时可以纠正错误观点；六部都补充了年轻人，正是年富力强能干事业的时候，但年轻人也有缺点，就是互不服气，自以为是，甚至不顾大局争强好胜，所以我请龙皓给了舅舅太师的虚衔，必要的时候可以倚老卖老教训这些小家伙；还有政务处里嘛，理所当然的请王爷过目了，他说了必要的时候听从我的指挥。
　　这次离京还真有些舍不得，也许是我安乐日子过多了吧，有些懒得动弹。以现在的速度，走到靖安郡要十二天；朝廷已经昭告天下，派兵镇压逆军，武威黎应该有所准备了吧。
　　我始终弄不懂武威黎的用意。他口口声声都是对朝廷不满说要为王庭珞伸冤出气，可是经调查显示，他并不是王庭珞的铁杆亲信；还是我没有发现？
　　凌枫天天跟我住一个营帐，不知道有没有引起非议。但他坚持说自己是侍卫出身，保护我的安全是应该的。这话也就是骗骗外人，随便吧。他很不满意我主动要求出征，还说他一个人来就够了，我又怎么放心他独自出征？再说了，我相信自己的脑子比他好使得多。

　　还有两天就要到了，傍晚时分，忽然说抓到了奸细。带进来一看，我有些怀疑，这样一脸镇定的小白脸书生会是奸细？看上去倒像是来跟我谈判的，准备上演蒋干下书么？可哨兵说此人自大军安营以来就一直在外面探头探脑，不知道要干什么；抓到他之后，又说要见元帅。
　　“你是什么人？”有凌枫在旁边，我根本不怕此人会突然暴起行刺。
　　“草民张夔延，奉家叔之命，特意在此等候大军。”这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说起话来不卑不亢。
　　“令叔是谁？”我倒有些好奇。
　　“靖安郡守军左偏将，张翰。”
　　这个名字倒是听过，我详细研究过对方的详细资料，对主要将领的名字了然于胸。
　　“两军对阵，你是做来使的么？”
　　“不，家叔的意思是，愿意跟元帅里应外合，收复靖安！”他铿锵有力地说。
　　真是意外啊，我还没想好这仗怎么打，就有人主动要投诚了？老天这次这么眷顾我？
　　“你是说，张翰并不愿意谋反？”
　　“是，家叔说靖安一向安定无事，朝廷对众军也恩宠有加，而且以靖安的兵力想要对抗朝廷，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是武威里突然发难，说不从者当即斩首示众，家叔才不得不屈从；他希望朝廷不要加罪于他。”
　　“可我如何信你？”
　　“待大军到达时，我愿带元帅心腹之人，混入城中，察看虚实，与家叔约定攻城之时间信号，自可一举成功！”张奎延目光闪闪。

　　察言观色，还是我亲自去得好。何况对方若真是一番诚心，我也应该有所回应。张翰也是一员名将，在当地素有威信，若是真心合作，战事必定会很快结束，只会对大局有利。只是如何偷偷混进去，倒真是个问题。

　　我将大军交给了高仰天——他也是我这次出征的副将，他父亲有意让他到前线锻炼，我也想有个可信之人。约定这两天的行程慢慢走，第三天晚上在靖安北面安营扎寨与我会合。而我跟凌枫，张夔延则快马加鞭，飞速赶至靖安。

　　城门口盘查很严，想必是武威黎也知道大军逼近，害怕混进去奸细。不过城里人还是要出门打柴烧火的。虽然打柴的人都由军队统一管理，但我们三人还是顺利地将三个樵夫换下，穿着他们的衣服随队入城。张夔延熟门熟路地将柴火挑进张府后门，我才松了口气。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我们都在脸上，手上涂了不少污泥掩盖。
　　“请二位在柴房等候，免得被人看见有所不便。我这就去请叔叔来。”张夔延说着就出去了。
　　我揉揉胳膊，发现柴房本来就不大还光线好暗，只有一扇小窗透点儿光，真是只能储物用。

　　“事情不对。”凌枫沉声说。
　　“你也发现了？”我看看四周，这里似乎很偏僻。
　　我们进城实在是太顺利了。就算是张翰安排了那些樵夫跟我们换装，可那些士兵这些天一直负责押送打柴队出入城，怎么会对我们这些生面孔毫无察觉？而我根本就不像樵夫，毕竟是没做过粗重活儿，我挑的柴连人家一半多都没有，居然没有人骂我偷懒！而且，南方口音与北方大不相同，尤其是我故意跟那些士兵搭讪了几句，竟然没有人疑心！那些士兵的眼光在我身上瞟了几下，又刻意避开了，明显不对劲。
　　我把自己发现的疑点告诉凌枫，他很不高兴地问：“你早就看出来了，怎么不说？”
　　“说破了，他怎么还会带我们进来？我又怎么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这叫深入虎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一进来就发现了。这里根本就不是柴房。”
　　“什么？”
　　“谁家的柴房会盖得这么严实，密不透风的？刚才那人出去的时候还锁了门，我听着那声音，像是铁锁。”凌枫在四周走动查看，“他是想把我们关起来，交给什么人。”

　　“说对了！”外面一人鼓掌。
　　“什么人？”我轻声叱道。
　　“在下武威黎。”那人声音悠长。
　　“你请我们到此，有何目的？”
　　“萧将军如此镇定，令人佩服。在下本来只想抓一个将军心腹之人来摸摸底细，没想到将军亲自到访，真令人喜出望外啊。”
　　瞧不出此人说起话来跟唱戏似的，武将拽什么斯文。我沉着应对：“武将军想知道什么？”
　　“爽快！第一个问题，王庭珞去了哪里？真的发回原籍了么？”
　　“我不知道。”我说的可是真话，大概是秋清带着他找地方去度余生了。
　　武威里似乎有些不满，“第二个问题……”
　　“武将军，你若想要我回话，就得交换；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第一个问题，张夔延到底是什么人？”我可从来不吃亏的。
　　“哈哈！说也无妨！他到真的是张翰的侄子，但他是替我做事的！这里虽然是张府，可已经不是张翰的张府！”
　　原来如此。凌枫正在寻找出路，我继续拖延时间。
　　“萧将军，王庭珞如此罪大恶极，朝廷的处置为何如此轻微？萧将军，为什么你不将他置于死地？”他说得咬牙切齿。
　　“太后抚育皇上，有功于国；皇上是看着太后的面子，饶他一命。”我把自己的责任推了个干净。
　　武威黎一阵狂笑：“皇上！皇上不过是个十岁的娃娃，他懂什么！以前是王庭珞把持朝政，现在是你！权力就是一切，果然！”
　　看来这家伙是个野心派的阴谋家。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武将军，我猜你这次造反，只是打着王庭珞的旗号吧？”王庭珞那样傲气的人，成王败寇，输也要输得漂亮干脆，断然不会癞皮狗一样死缠烂打，而且，这么多年了，他应该也够了。所以，他不会屈居人下，再去仰仗他人势力。
　　“不错！我跟他并没有什么往来。但总得有个名义才可兴兵。当年朝中王党和萧党斗争激烈，我谁也惹不起，干脆就自行请命，到这南□□霸一方，到也潇洒快活。”他承认。
　　“其实你是在暗地里培植势力，想趁着鹬蚌相争来个渔翁得利。”我冷冷地说，“若是成功了，自然一切不用再说；若失败了，大部分责任还可以推到王庭珞身上，甚至兵临城下败局已定时，还可以说你是一时糊涂，而且现在已经杀了前来投奔的王庭珞，弃暗投明，换来个宽大处理，继续做你的大将军。”
　　武威黎停顿了一下，半晌无语，似乎没想到我分析得如此深远。
　　“既然萧将军都猜到了，那我明人不说暗话。本来我是有意北上，但萧将军的大军来得如此之快，的确出乎意料。现在我只想做个安南王，还望朝廷不要吝啬；我此生绝不挥师北进，只在南疆称王！”
　　“你打算对南夷用兵？”心思转得飞快，靖安郡这么点儿地方，恐怕填不满他的胃口。
　　“这就不是朝廷管的了！”他走近了几步，“萧将军劳师袭远，疲惫不堪，遇上我这沙场悍将，兵败被擒也不是什么丑事；听说皇上很敬重你这位师傅，我拿你换一个王爷头衔，永镇南疆，世代称王，不过分吧？”
　　“做梦！”不说别的，此人戏弄于我，竟然妄想拿我当人质换土地爵位，决不可饶！
　　“好吧，那就等两军对阵之际，我再跟你的副将好好谈谈。”

　　武威黎吩咐了几个人在外面看守就走了。这就高枕无忧了？也太小看我了！
　　“怎么样？”我低声问。
　　“只有门口可以出去。”
　　这时代的房子都是木结构的，凌枫在周围四处敲打，发现虽然四壁屋顶都在薄薄的木板里面暗铸了粗粗的铁栅栏像个鸟笼子，可这门板却是个大大的漏洞。虽然也有铁栏杆暗藏在里面，可这时代门板与墙壁结合的地方，就是裸露在外的小小合叶，那能挡住我？又不是铁板一块的防盗门。
　　凌枫毕竟没有我“名声响亮”，南方偏远，信息不够灵通，张夔延对他似乎也不甚了解，未做进一步提防。他来的时候凌枫正在给我倒茶披衣，他当然会以为凌枫只不过是我这个公子哥儿带来的随从，却不知道他可不是一般人等。一路上为了掩饰身份没带兵器，但他怀里的短剑也是削铁如泥，劈开这破门轻而易举。
　　“现在走么？”
　　“太早惊动他们，恐怕会全城搜索，我们想出去就不容易了。等到晚上我们再走，我早约了人见面的。”
　　凌枫不解，我自信地一笑：“你以为我傻，跟着个陌生人就来了？咱们萧家在这靖安的店铺开了七八年了，昙安排的人手，肯定不是废物！我早就想着跟他们怎么联络上，来个里应外合，一举破城！”

作者有话说

　　这一仗注定打不起来，准备用其他办法结束掉。写这一仗就是准备找机会让他们二人脱离朝廷去双宿双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