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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噩梦初现 ...

  •   回府吃过午饭,我不想睡,缠着凌枫带我出去走走。他也想躲开萧韵这个唠叨鬼,带我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这条路就是当年你带我回来时走的。”他头也不会地在前面带路。
      我一愣,对,我就是萧玉臣。他说他不会再提起以前的萧玉臣,也免得别人听到疑心。
      出去是一条小街,想必平时这个侧门是下人们出入的。现在他们以为我在午睡,自然也都偷懒去了。
      转了两个弯,凌枫问我:“这个路口往右拐是卖花鸟鱼虫的,往左拐是卖字画书籍的,往哪边去?”
      当然是右边。现在又不会有人要我考试,字画书籍能免就免吧。

      街上有些冷清,中午大家都懒洋洋的在家歇着。好在这会儿总算是出了太阳不至于太冷,我随意地逛着,好奇的东看西看。好些花朵我都不认识,估计是后世绝种了;不过后世的新品种花他们也没见过。花店的伙计很热情,大概以前凌枫就经常跟着萧玉臣来,算是老顾客了。我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不停介绍的伙计,他还不知道我是绝对不会买花的,因为我不会养!而以前的萧玉臣是擅长养花的,我可不会笨得找机会暴露自己。
      旁边是个很大的……宠物店吧,里面卖各种鸟雀,还有几只看起来很名贵的猫。八哥,太黑;画眉,太小;鹦鹉,太吵——再说我已经有两只了;伙计看我懒洋洋的没什么兴致,连忙说里面还有仙鹤鸳鸯,问我要不要送几对到府里。我摇摇头,说来惭愧,我这个“府”到现在为止我也只去过大厅、书房、我的小院,等我看过了再决定要不要饲养宠物。
      忽然凌枫不见了,扭头找找,发现他一直在出神地看着里面的一只大型鸟类。我走近一看,那是只黑鹰,体型瘦削,羽毛凌乱,一副受虐待的样子,两条腿还被细铁链锁在架子上,活动很不方便。眼睛却依旧透着傲然,警觉而锐利地跟凌枫对视着。
      “噢,这个是我们店秋天收进来的一只鹰,说是从北漠那边逮过来的,训练好了就能当猎鹰,我们已经卖出好几只了。可是这一只别看来的时候年龄不大,脾气可大得很,换了几个师傅也训不好,现在卖也卖不出,扔了又赔钱,老板也就这么勉强养着了。”伙计继续聒噪,“我看公子您也不是放鹰打猎的人,还是……”
      “这只鹰我买了。”我打断他的话。那只鹰的双腿被磨得血迹斑斑,分明是虐待野生动物!
      伙计虽然眼睛瞪得像鸡蛋那么大但也没忘了做生意,麻利地以一百两银子的价格将那只鹰卖给了我然后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迷惑样子看着我们出门。

      一百两,我知道这价钱几乎是没什么利润的。从那么远的地方运来的鹰,要饲养,要训练,成本不小;所以每只猎鹰的价钱都会在五百两以上,甚至有人花千两纹银去买一只训练有素的猎鹰,只为了向同伴炫耀取乐。这只不肯向人类屈服的鹰,在人类世界当然值不了什么钱,过一阵子老板会杀了它还是放了它,尚未可知。
      凌枫提着沉重的铁架子,黑鹰似乎感到了自己命运的操控者已经改变,不住地拍打翅膀发出威吓的鸣叫,可惜双腿都被锁住,力量有限。一旦放开了它,这双铁翼能飞上多高的天空呢?

      这下回去就轰动了,萧公子买了只没用的秃毛鹰回来,路上遇见的仆人无不讶然。我也不理,命人立即送一只活鸡到我的院子。
      首先要打开它的枷锁。我让凌枫将铁架子挂在回廊下,看看我的两只鹦鹉,竟然都如临大敌一般噤若寒蝉。我笑着逗逗:“多嘴,你也不开口了?”
      我这两只鹦鹉,一只像晚霞一样绚烂多彩,在萧韵的教导下会说不少讨巧的吉利话,比如“吉祥如意”、“身体健康”、“你好”,本来有个好听的名字,可是因为它喜欢一天到晚叫个不停,就此改名“多嘴”;另一只像白玉一般纯洁,长着凤头,经萧韵百般调教也只会说一个词:“公子”,气得萧韵骂它“小呆”,也代替了它原来的名字。这鹰果然是鸟类中的王者,虽然它精神微显不济行动也受到限制,但眼风冷冷一扫,我的多嘴就一声不吭了。

      我走近它,想打开链子上的小锁。凌枫也走近一步站在我旁边,眼睛直盯着它生怕会伤了我。安静的鹰忽然发出威胁性的嘶叫,羽毛竖起,闪电般一口向我的手啄过来。
      凌枫一把拉开我,皱眉:“这只鹰恐怕是个训不熟的,你还是别试了。”
      “谁说我要训它?我只不过想放了它。”看人拿来了一只小母鸡,我示意丢到院子里。
      看着凌枫一脸“不可理喻”的样子,我莞尔一笑拉开他:“你站远些,你身上有杀气,它不肯让你接近。”

      我独自靠近,安慰地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小钥匙,我想鹰应该见过这东西。果然,它的目光虽然还带着警惕,但已经不再有攻击倾向。
      “嗒嗒”两声,我利索地打开两只小锁,拉掉铁链。
      鹰感到束缚自己的东西消失了,低鸣一声,向那只毫无危机感的母鸡扑去,一把按住,低头伸嘴开始撕扯皮肉,开膛破肚。

      “你准备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凌枫站到我身边。
      “我又不准备养它,还起什么名字。”我坐在回廊里开始欣赏老鹰吃小鸡的表演。这时代的房子真好,回廊连通,上面有顶,走到哪里都不怕淋雨;内部连着可供休息的坐处,也不怕累着。我打算今天好好逛逛自家的园子。
      “真搞不懂,那你买它干什么?”凌枫扶着栏杆,只见那鹰已经开始贪婪地进餐。
      “我只是觉得,鹰这种生物是不该被人驯养的。”我望着地上可怜的母鸡,你是人养的人买的,所以你就是被吃的;可是鹰不同。鹰是天空中最高贵最骄傲的生灵,在人类的航空器发明之前,它就是天空中的主宰。这只鹰虽然不幸落入人的罗网,但它依旧保持着王者气度,以沉默倔强的不配合来反抗人类强加的命运。第一眼看到它,我就被它眼中的无奈、悲哀、尊严、傲慢震慑了。
      凌枫可能感觉不到,因为他们本质上一样,都是傲视天下的强者;他们的相遇就意味着对抗,所以那只鹰一定不肯在凌枫面前示弱。即使是现在,鹰在进食的时候也是背对着我们。饥饿折磨了它太久,它接受了我的“施舍”,不代表它放弃了自己的尊严。

      “你还真是奇怪。”凌枫陷入沉思,“还记得红泪吗?两年前,在马市上看到红泪的时候它还很小,出生不过半岁,却已经被马贩子认为是千里良驹。很多人都抢着高价买它,可是它却守着母亲对旁边的人又踢又咬不肯离开。那匹母马已经快病死了,马贩子说这匹小马恐怕不肯离开母亲,谁要买这马就得把母马一起买走。旁边的人不肯花这冤枉钱,你却眼睛也不眨就买了,让人牵回家好好照顾。”
      原来萧玉臣也是个懂感情的人。我不禁大起知己之感。
      “后来那匹母马不到半个月就死掉了,你让人把它处理掉,看到小马的眼神说,它在哭呢。正好它又是匹枣红色的马,你就给它起了个名字,红泪。”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我:“红泪并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却在战场上毫不畏惧,第一可能是天赋,第二就是因为对你的信任和感情了。这倒是件好事。不过这只鹰,你买了它,放了它,不求任何回报,真是……”他似乎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
      “傻么?就当是我高兴吧。”我仰头望着他,他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吸引我。眼睛里闪着睿智的光芒,挺直的鼻子象征着决心和毅力,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显示他在成长。正是这样有勇气有锐气有志气的年轻人,在推动着人类的进步发展。
      “你在想什么?”他坐在我身边。
      “没什么。小枫生得真好看。”我微笑着调侃。
      他不自然的侧开脸。我以为是害羞。
      “其实,我不赞成将任何东西绑起来束缚住手脚。不仅是这只鹰,比如当初,如果我用萧玉臣的身份强留住你,恐怕你也没有办法;可是我给了你选择,去留自由。现在当然很高兴你留下,不过……我不会妨碍你振翅高飞的,毕竟你也有你的抱负,志向,想做的事,我不会自私得把你捆在身边,如果你想做什么,我会……小枫!”
      只顾望着那只鹰娓娓道来,没注意凌枫已经脸色苍白,双手抱住头靠在栏杆上痛苦得缩成一团!

      我焦急地拉过他连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头痛——好痛啊——”他身子痉挛似的扭动着低吟,我连忙把他紧紧抱住,心里直打鼓。以凌枫的性子决不会轻易喊痛,以他的能耐和谨慎也不可能有什么人对他暗中下毒,他这是——生了什么奇怪的病?可是他挣扎的力量并不大,连我也能勉强抓住他搂在怀里。
      我想去叫人,刚才不想让人围观我“训鹰”把人都赶开了;可是凌枫的右手紧紧抓住了我的左臂,我不忍心丢开他。
      “小枫,你睁开眼睛看看,是我,我在抱着你呢,别怕。一会儿我们找秦大夫来看啊。”见他除了脸涨得通红身体发抖之外没什么吓人的症状,我判断这是精神上突发的毛病,估计一时不会出什么事情,开始努力让他放松。
      他勉强看了我一眼,低声呢喃着:“冷……”
      “抱紧我,抱紧一些就不冷了。”我有些心疼地抚摸他的额头,已经被指甲抓破皮了。
      他听话地双手抱紧我的腰,颤抖着偎过来将头靠在我胸前,像个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了家,可以放心的安睡。感到那种失控似的颤栗,我放柔了声音不住地叫他的名字,抱紧他绷紧的身体,擦去他额前渗出的冷汗,安抚地轻拍他的后背,仔细观察他的神色……
      我能感到他的体温正常,心跳略有加快,他绝对不是生病感到身体发冷,那么就是心理作用了?我知道他小时候曾在井里度过又冷又怕的一天,可是我刚才没说什么能引起联想的相关东西啊,他怎么反应如此强烈?他身上一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感到他身体慢慢松弛,我暂时放心了。低声问:“还好吗?”
      他迷迷糊糊地抬头,茫然:“我怎么了?好像……忽然很累,发冷,很害怕……”
      刚刚平静的心又开始下沉,他竟然自己也不清楚。勉强一笑,我安慰:“没什么,这些天你太累了,听我说话又有些困。要不要去屋里睡一下?”
      “噢。”他站起来看看我,又坐下。
      “怎么了?”我不解。
      “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想离开你。”他又贴了过来腻在我身上。
      凌枫很少说这样直白依赖的话,我眼睛一热,拉着他站起身子:“走吧,我们进去休息。”

      炉香袅袅,锦帐低垂。裹着织锦棉被,他缩在我怀里安静的酣睡。我却久久不能平静。凌枫的心底似乎埋藏着一个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恶魔,受到了刺激就会苏醒,怎么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噩梦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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