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秋水共长天一色》珏影

18、玄辩博经纶

　　素还真缓步踏入寒光一舍，信步前行不远，可觑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古亭。走近几步，就能看到古亭的两根支柱上，朱砂描摹刻字——“风吟动山川，长啸惊天地”

　　“笑看嫣红染半山，逐风万里白云间。逍遥此生不为客，天地三才任平凡。”

　　未见其人先闻诗，寒光一舍内小亭披霞，风幔薄张，只见一人孤坐，顾影肃若峨松，风姿神貌，爽朗清举，望之不似此世中人。

　　素还真于古亭外几米处停步，朗声问候，“枫岫主人，素还真叨扰了。”

　　枫岫主人从容地回应素还真，“刀无极来过，千叶传奇来过。”话语略顿，又继续说道，“我想，你也该来了，请坐吧。”

　　素还真只手掀开纱幔，走入长风亭，于枫岫主人身侧坐下，同时柔声问道，“听闻先生博古通今，见识广达四海宇内，今日来访，是希望先生能为素某解开疑惑。”

　　枫岫主人侧对素还真，手中轻摇的紫羽扇不曾停下，也不曾转身，淡淡地问道，“也是罗喉？”

　　近来来访之人皆为罗喉之事而来，素还真是中原武林的支柱，想来应也不例外。

　　“罗喉是其一，另有灭境至邪，佛业双身。”素还真不否认自己为罗喉之事烦忧，但佛业双身之事也是当务之急，耽误不得。

　　枫岫主人闻言，虽是心下微动，却仍是不动声色地说：“你想要双管齐下，怕是力有不逮。”

　　素还真神色严肃，眉头紧蹙，可见是为这两件事而烦忧多时，素还真不曾多言，开门见山的说：“这就是素某前来的目的，不论罗喉与佛业双身，对苍生来说，皆是双重的灾难。”

　　枫岫主人眉间轻挑，眉宇间流露出些许欣然之意，却是被羽扇所遮而未被素还真瞧见，言语中流露出些许探究之意，“为了诛魔，你付出这么大，值得吗？”

　　“生命皆是平等，小小牺牲不算什么。”素还真知晓敌人之强大，再看我方之弱，想要一口气处理两件事并不容易，更何况那都是一不小心就会损害生命危险的举动，但这两件事关乎天下苍生的安危，因此为大义所牺牲奉献，一切都是在所不辞。

　　枫岫主人闻言眼中欣赏之意更盛，赞叹道，“忍人所不能忍，阁下果真有决心，”但想到自己所为之事，朱唇轻启，朗声问道，“如果佛业双身与罗喉，你只诛杀其一，你如何选择，这两者，谁又该死？”

　　对于枫岫主人给出的选择，素还真似乎察觉了什么，不作答转而问道“死，真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枫岫主人顺着素还真的意思继续问道；“你有何想法？”

　　素还真缓缓道出合适的想法，这个能令枫岫主人满意的说法，“于我、于正道众人而言，最终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阻止魔人肆虐为恶，保护苍生免受其害，而不是争权夺利，侵略蚕食。因此，杀死敌人，固然是一劳永逸的方式，但不代表没有其他的转圜。”

　　素还真最后一字话音刚落，枫岫主人紧接着问道：“无论怎样，这两股势力都不容轻忽，如履薄冰的情况下，如何取胜？”

　　素还真坦然答道：“天道变易，正反轮替，顺势而反，逆势而正，所以先求不败，方有胜机。”

　　枫岫主人闻言，对于素还真的欣赏更是露于言表，“哈，世人虽知物势之转易，但却不了解行道之法，不解言下身后，不明卑弱自持，唯有阁下深喑逆势之理，果真不凡也。”

　　“针对佛业双身，必须釜底抽薪，请先生指教。”

　　枫岫主人坦言道，“最关键之物，你们已经得到了，但此法有利有弊，仍有一定风险。”

　　素还真听闻不由皱眉，问：“是何种风险？”

　　“也许是最坏的那种。”

　　“嗯，先生提醒，素某谨记在心。”

　　在给素还真解答完佛业双身之事后，枫岫主人继续问：“对付罗喉，你有什么计划？”

　　对于罗喉之事，枫岫主人是上了心的，无论是他还是兰畹都与罗喉有微妙的联系，因此枫岫主人甚是在意素还真的计划。

　　而素还真对于罗喉亦有探究之意，便直言问道：“盲目应对，事倍功半，素某认为应该设法了解罗喉的历史背景，或者被历史隐藏的真相，譬如，当年斩杀罗喉者，是一人之力，或是两人之功。”

　　“历史往往都是谜团，你想解开谜团，除非还原真相。”枫岫主人话语含糊，却似乎暗藏深意。

　　素还真脑海中灵光一闪，看罗喉之事果真有蹊跷，继续问道，“真相湮没已久，如何还原？”

　　枫岫主人知晓素还真已有追本溯源之意，便给素还真一些建言：“去找佛顶冥塔，也许会有收获。”

　　“鹿苑已被封印，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取得佛顶冥塔，是否还有其他的办法？”素还真明晰鹿苑被封佛顶冥塔难以取出，希望枫岫主人能给出另一条途径。

　　枫岫主人顺势说出，“第二个方法，找出具有刀龙之眼的人。”

　　将刀龙之眼之事摆在素还真面前，借素还真之手来调查拥有刀龙之眼的人的人选。

　　“刀龙之眼屡次被提及，但不知这究竟是何物？”对于刀龙之眼，素还真也是略有耳闻，刀龙之眼与罗喉历史有关，素还真也是放在心上的。

　　枫岫主人仍是羽扇轻摇，橘唇微启，缓缓吐露出这有关刀龙之眼的不为人知的辛秘，“这是专属刀龙一脉，与生俱来的特殊异能，平时隐藏体内不易发现，但受到一定刺激之后，它就会激化本体，诱发最大的潜能，产生惊人的力量。”

　　素还真听闻枫岫此言，内心一惊，再想那日仇先生的言语，便开口向枫岫主人求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刀龙之眼如此威能，必将对武林带来重大影响，听闻昔日罗喉身边，曾有一名拥有刀龙之眼的人，刀龙之眼与罗喉之间，有何关系？”

　　枫岫主人并未直言，却是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没有必然之关联，却有宿命之牵连，这道谜，就留给阁下参悟吧。”

　　“耶~~先生妙答，使素某意犹未尽啊。”素还真从枫岫主人的言语中看出枫岫主人并不想说这是，于是便不再追问，有时候，该问的，不该问的，都是有一个度的，素还真深谙交谈之道，自然不会继续。

　　“哈，我只能再给你一个衷心建言，希望你量力而为，专心针对一方即可。”对于素还真，枫岫主人真心不希望他过于针对罗喉，但素还真对上罗喉已是必然之事。

　　素还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微芒，“如果只针对一方，恐怕会顾此失彼，以先生之能，何不挺身而出，与我们联手抗敌呢？”心想【枫岫主人似乎对于罗喉之事格外关注，若他入世，那么便能双管齐下了】

　　对于素还真邀他并抗双身祸世、罗喉灭世之厄，枫岫朗笑以却，“枫岫避世已久，更何况你的敌人，未必是我的敌人。”

　　“嗯~~”素还真听闻枫岫所言，略有所思。

　　“有一个人，或许能成为你之助力。”枫岫主人如是说道。

　　“是谁？”能被枫岫主人推荐，此人想必可成一大助力。

　　“天荒不老少独行，虽然此人性格孤僻，骄傲自负，但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将他说服。”少独行好友对于正道人士来说，可谓是一大助力，至于说服少独行之事，枫岫想大名鼎鼎的素贤人一定是有办法的。

　　素还真闻言，亦是眼前一亮，辞行目的已达，便微笑着向枫岫主人辞行，“我将尽力一试。今日相谈，受益匪浅，素某也该告辞了。”

　　目送素还真离去，一道柔和的声音在枫岫主人耳边响起，“此人便是清香白莲素还真，果真名不虚传。”

　　枫岫主人侧身看向声音的主人，浅浅地勾起唇角，说道：“你来了。”

　　“这事交予他，你也可开始着手你的计划了。”来人言语淡然，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一场惊天谋划。

　　“嗯，她……到时候就交你照顾了，好友。”枫岫主人看着眼前之人，仍是漫不经心地轻摇羽扇，轻声说道。

　　“这是自然，毕竟她也是四哥的后裔。”兰畹浅浅地笑着，抬眼注视着枫岫主人，眼中不时闪过柔光，“再者，你说的，哪一件我办的不妥当？”

　　话语虽是调笑，但言语间流露出的却是包容在平淡语调下的丝丝情意，极浅、极淡，几乎微不可查，坐在兰畹对面的枫岫主人也不曾发现这言语中的深意。

　　兰畹看着枫岫主人，两人静坐在古亭之中，夜风拂过枫叶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在这静默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

　　“枫岫，若有一日，你不得不步入尘世，你会怎么做？”兰畹突然开口，本是轻微的话语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明显。

　　“如果江湖真要将我卷入，那我，只能一手抚平这风浪。”枫岫神色淡然，但兰畹从他的言语中读出了那份决然。

　　看着枫岫主人，兰畹不由想到，“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枫岫此人便如诗中所述一般，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