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兵者原凶事 ...
-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夜凉如水，落月流白，月下的天都更显庄严肃穆，而在天都之外，素还真与九州一剑知自西方、千叶传奇率日盲族众战士自南方、以及刀无极与玉刀爵率领天下封刀人马自东方，以包围的形式向天都进发。
罗喉缓步而行，踏上了天都的最高处，凝眸静立，注视着素还真等人的行动，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泛起了微微的波澜，对刀无极等人倒是起了几分期待的意思，“战云涌动，今夜，吾之血意外的涌动，你们早该来了，为何让吾等得这么心焦呢？”
天都之外，两军正是开战，天下封刀四大名流齐出，素还真、千叶传奇等人自不是等闲之辈，但天都众将领只有高阳异徒与巫读经出战，双方实力悬殊，但这一战却是持续了许久。
鏖战从夜晚进行到破晓，朝霞映照着战场，那大块大块的胭脂般鲜红的血迹，透过晨雾凝结在大地上呈现出一片艳红。
这一次战役天都众人且战且退，眼见战局不利便立即撤回天都之内，天下封刀众人欲追，却被天都之外的结界所挡，不得而入。然而罗喉却是始终未曾现身，见此情形，素还真、千叶传奇与刀无极相商，决意由刀无极前往寒光一舍请教枫岫主人，破局之法，素还真等人则留在天都之外，监视罗喉的动向。
然而与此同时的西武林东品寒光一舍内，正是午后的金芒照映在林间，枫红飘动，迤逦一片光影，兰畹端坐在长风亭中，仰着头凝视远方，不知看到些什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募得，一阵清风拂过他的脸颊，吹起一缕颊边逶迤的墨紫发丝，风中似是携带着些许信息，让兰畹顿时神情一怔，随后浅浅地勾起唇角。
忽然，兰畹轻启朱唇，一句又一句，紧张的战况被他轻描淡写地吐露出：“风中有硝烟的味道，然天都离此甚远，料想此时第一波三方围城的攻势应当方歇，依武君的个性应是退守天都，等待着战争最高、潮的到来，而刀无极、千叶传奇、素还真等人想必是无法突破天都的防线，那么刀无极必然会来寻你，找出破入天都结界的方法，率军杀入天都。”
兰畹话语一顿，倪了枫岫主人一眼，转身为自己斟了一碗茶，一手捧着茶盏，一手捏着茶盖拂过水面，双眼微阖，轻嗅茶香，同时问道：“那么，好友可有破开天都结界之法？”
“那，你认为这般阵局，该如何解破？”说着，枫岫主人手持羽扇拂过桌面，化去茶壶、茶盏，再次拂过，便化出一盘沙阵，以羽扇代指，指向阵盘。
“嗯～”兰畹顺着枫岫所指看去，仔细观察的同时，嘴中亦是振振有词，“观此地形，有高有低，近水就火，隐含五行之属，而大大小小的的石头，看似随意散布，实则各据一方，踩天干之位，占地支之势，再以六色棋子为引，正是乾道变化，六龙御天。”
枫岫主人轻摇羽扇，处之泰然地继续问道：“好友可有看出端倪？”
兰畹细细大量沙盘中的阵局，略带些许不确定的意味说道：“忽隐忽现，或潜或翔，上下无常，进退无恒，此阵连环相扣，一化三千，依势而立，顺势而为，如此圆融之阵，又如何能破？”
“关键在于视野。”枫岫主人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兰畹闻言双眉微皱，随即释然道：“是吾局限了。”
当吾之目光聚焦与这一沙阵时，便已经被局限了，只有跳出局外，方能破解。
随即扬手一挥，宽大的衣袖拂过沙盘，“虽综观全局，确实无懈可击，但这还不够，这局外还有个更大的局，就像这样。”顿时沙盘被他掀翻在地。
虽是扩大了视野，但兰畹仍是略有所思，清澈如水的碧色双眸望向枫岫主人，“但面对天都结界，凡人之躯，又该如何穿越？”
“你听说过，来自死国的秘招吗？”枫岫主人神神秘秘的说道。
兰畹双眼微微阖目，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言语之中无丝毫的异样，一脸讶异地说道：“莫非是死神过境？”
若是此招，那必定能破开天都外城的结界。
“死神过境具有强大威能，能破坏任何空间与结界……”
“有人来了，吾先离去……”未待枫岫主人说完，便被兰畹打断了。
西武林忘尘大地，群侠忙碌奔走，高耸入云的天都却是一片肃静。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拢住一道硕长挺俊的身影。独自端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武君罗喉身姿卓然，但那孤独寂寥的阴影挥之不去，却为他平添几处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别让吾失望。”罗喉低声自语。
若是兰畹在此必是能明白罗喉之意，但此时此刻位于罗喉下首的是天都左护法冷吹血，他无法明白罗喉真正的意图，更无法猜测这话指的是谁。
是说初战不利的天都众将，还是期待刀无极等人的再次进攻？亦或是其他什么……
真正的意义，只有罗喉以及那个不在天都的君相知晓。
罗喉凝视远方，锋锐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这是对强者的赞誉，亦是那个人应得的殊荣。
…………
蓦然，一片艳红的枫叶飘落，坠于兰畹掌心之中，捏起枫叶，他无声的笑了，笑得是那般的温婉如水，却又是暗藏汹涌。他轻合双眸，片刻过后，再次睁眼，脸上挂着浅浅地笑，如若往常一般好似清风拂面，不带半点杂质，眼中的笑意也消失无踪，只余平静无波的一潭秋水凝望着窗外的一片枫红。
“方才主席问吾‘此次围城，结果将会如何？’，好友，你认为呢？”看着缓步而来的清瘦人影，枫岫主人缓缓吐露方才来访之人的问题。
艳红如火的枫树林中，来者犹如展翅飞舞青鸾，青如晓天翩若惊鸿，任是谁见了都会惊艳一时。
兰畹于桌前止住了步伐，仍是浅笑地摇了摇头，答道：“武林瞬息万变，一得一失，谁能预料。”
‘但今后局势的变化，在吾心中却已犹如明镜’
话语略顿，又道：“但以武君之能，这结果恐是不尽如那人之意。”
凤眸之中似有波光流转，带着浅浅地笑意以及掩盖在这笑意之下的担忧望向枫岫主人，问道：“枫岫，你又是如何作答的。”
枫岫主人的身子微不可见怔了一怔，眯了眯双眼，仍是从容不迫地说：“变数重重，也许是危机，也许是转机。”
“何方是危机，何方是转机，枫岫怕是并没有与那人讲明啊。”
兰畹优雅地坐于桌案的另一侧，似笑非笑地看着枫岫主人，眼中玩味的意思更是不遮半分。
“耶～好友……话留半截一向是枫岫的专长啊～”枫岫主人用羽扇不着痕迹地掩去自己的目光，与兰畹调侃道。
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虽是调笑兰畹却未觉半分可打趣之处，微微阖起双眸，掩住眼中的暗芒，‘枫岫所虑无他也，胜败无非转机，一战之得失不足以毕胜机于一役，但仍需留意战后大势的变易。’
兰畹脸上笑意未变，眼里仍是温暖的色泽，似是而非地避开方才的话题，继续问道：“好友方才独坐深思者，恐是此战后大势之变易。”
枫岫主人但笑不语，轻挥羽扇化出一架焦尾古琴，素手拨弦，七根弦在枫岫主人手下愈发的灵活，竟好似有生命了一般。古琴缓缓泄出美妙的音符，时而似流水，时而有似狂风，当激昂、柔和融入到一起时犹如无数烈马在奔跑,壮怀激烈………
当枫岫主人拨弦弄琴之时，兰畹先是一怔，随即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含笑地起唇和声，
“云散风流千年，看长河汹涌，大浪几番淘尽残篇，
西北望，层云连阵天光犹遮，
横千山，一脉龙脊巍峨，
戢金戈,何人峥嵘踏破，
忠与义，也相论因果，
功名累，又谁与教我，谁可教我解脱。
……
说成败，成败由他说，徒一场逐月悲风。
叹一句,有多少霜晨过客，
浮与沉,何人风流独我
叹一句,千百回独饮寂寞
悲与喜,何人陌路笙歌
……
高阕干戈局，驰骋如雷霆不屈立天地长缨何所向。
揽黍离，及苍生，笑谈忠义国与家，不过承君一诺。
道兴替，归并旧山河，金舆玉座皆是空，纵世情应笑我，任世间闲者评说。”
夕阳余晖，映照着寒光一舍内的涟涟波光，一曲风流未尽,扇下微风犹清, 虽说江湖不使人憔悴，冷眼观望红尘满日潮，但终究是……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兵者原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