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想影真心

15、风声

　　落地之后，普雷.维兰立马一个回旋，腰部几乎一百八十度扭转，手中的剑刃，准确地挥向同样落地转身的少女。
　　和普雷.维兰所不同的是，少女手无寸铁，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因为这样便心露胆怯，紧握的手中，是空心的，像是握着什么肉眼难辨的透明武器，以她手掌往前延伸三尺多长的空间内，空气蠕动着，像空气本身在蒸腾。
　　两件武器在空中相撞，登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浪，向四周扫去。
　　这种场景千火我一直以为只有动漫上面才会出现，没想到在现实当中，竟然真的有这种东西。
　　两人僵持了一瞬，普雷.维兰的另一只手已经抬起，向少女挥砍了过去。
　　少女腹部空门已经大开，要是这时不将抵挡着的那只手后撤回防，铁定会被砍成重伤。
　　可是出乎千火我预料，少女镇定自若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面对着向自己袭来的刀刃，她原本空着的那只手，陡然一握，千火我双眼一花，再次听见那种铁器的撞击声，当他睁开眼睛，就瞧见普雷.维兰与少女，以几乎要贴着身子的姿势僵持着。
　　少女以双手上神秘的武器，抵挡住了普雷.维兰，似乎什么都能切断的剑刃。
　　即便有自己和席天洁身体上的这种怪事在前，千火我还是不由得对此感到惊奇。
　　在和少女对峙着的同时，普雷.维兰还是以一派轻松的口吻向千火我搭话。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千火我注意到少女的脸色微微发生了些许变化，应该是突然意识到，如果千火我和普雷.维兰是一伙儿的话，要从后面袭击她，这时的自己绝对无力反抗吧。可千火我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就瞄到了普雷.维兰身上。
　　“说实话，我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这话真伤人，不过这是应该的，但是很可惜，我们注定还要再见上一面。”
　　“不会，只要你不去找我们，那咱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你那是梦话吧。”
　　“所以现实点就是，不是你不来找我们，而是不能来找我们的话，那样就行了吧。”
　　红色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普雷.维兰冷笑着说。
　　“你的意思是要在我杀掉她之前？先将我杀死？”
　　千火我点点头。
　　“咔咔咔，那就来吧！”
　　普雷.维兰双手一用力，少女就像遭受到重击，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力量比起普雷.维兰，看来相差太多。
　　普雷.维兰单手旋转着右手上的短剑，蓦地抓住剑柄，对着千火我射了过去。
　　他至今已经多次将短剑射出，他似乎特别喜欢玩飞刀的方式，而且他射的还挺准。
　　望着向自己飞来的剑刃，千火我身体紧绷，手臂下意识地抬起……
　　直线飞来的短剑，像是遭到了异物的撞击，途中便偏离了轨道，慌乱地旋转着，射向了别处。
　　普雷.维兰似乎有些吃惊，惊讶地看向少女，少女拖着她那无形的武器，向他冲刺了过来。
　　普雷.维兰只能选择迎击。
　　千火我楞楞地，看着再度打成一团的普雷.维兰两人，他有点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让射向他的凶器偏离了轨道，救了自己一命。
　　虽然自己貌似不会死。
　　这时千火我忽然想到，对告诉自己这件事的普雷.维兰来说，他应该相当明白只是用一把短剑，是杀不死自己的，而他既然会做出那种事，便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目的相当明确。
　　既然判定为敌人，那就要公平地决斗，而在此的三人中，除了千火我外，其余两人手中，皆是握着非比寻常的武器。
　　普雷.维兰是个很正派的人？
　　至少从他没有趁着席天洁昏迷着的时候，前来袭击，可以看出他并非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千火我很快清醒过来，看向正在打斗中的两人，虽然乍看之下两人不相上下，但从普雷.维兰一直都是那个惹人厌的表情，少女却开始显现疲惫的神情中，可以看出普雷.维兰一直都没用全力。
　　“……”
　　千火我默默捡起掉落在地的短剑，抬起头，认真注视着两人的身影。
　　或许是少女那特殊武器的缘故，两人的身边，像竖起了一层风的结界，肉眼可见的风浪，不时从其中刮出。拜此所赐，千火我根本就抓不住插进去的时机。
　　虽然若是有的话他也不一定能插进去。
　　在千火我犹豫不决时，两人的战况突然发生了变化。普雷.维兰甩出一直都未用过的腿，打向少女。而少女正因为双臂甩出，根本就无法回避，就被打了个正着，向后飞了过去。
　　千火我伸手去接。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是故意，少女飞去的方向，正对着千火我。
　　刚一接触到少女飞来的身体，千火我的脸色就发生了变化，一股巨力，从手臂上传来，推着千火我往后倒去。
　　千火我几乎要叫出声来。
　　“我都等不及了，可你为什么就不攻上来呢？”
　　将踢出去的腿收回，普雷.维兰看向这边，淡淡地说。
　　在上面的少女，先爬起来，跟着是千火我，身体像被火车鼓足蛮力，用力一撞一样，快要散架开来。
　　千火我又注意到，刚站起来的少女，就像要躲避他一样，在远远的地方，警惕地看着他。
　　三足鼎立，千火我的脑袋里，忽然蹦出这个词。
　　“你是谁？”
　　“我也想问你。”
　　少女皱起眉头，收起的五指处，狂风大作。
　　“你们两个是伙伴啊。”
　　千火我吃了一惊，不禁向普雷.维兰看去。他实在想不到，作为两人对手的他，会说出这种话。
　　“你这个女孩刚才难道没听到吗？他说要杀了我，而我要杀了你，所以你也非杀我不可，所以你们两个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你不用提防他，反而应该和他合作，拼尽你们的全力，来杀了我才对。”
　　这都什么跟什么？听着普雷.维兰的话，就像脑袋里刮过一阵狂风般，千火我迷惑不已。
　　“哼，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少女更是嗤之以鼻。
　　“怎么？难道是我的幻觉？刚才你不是，出手救了他吗？”
　　“啊？说什么笑话？你要杀谁都不关我的事，但你记住，我是不会让别人在我眼前杀人的！”
　　“哈，原来你是好人啊。”
　　“你这家伙也不赖嘛。”
　　犹如被当成了路边的一块石头，千火我楞楞地站在那里，他看着两人虽然在互相夸奖对方，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像要在对方脸上狠狠地踩上一脚。
　　少女突然看向千火我。
　　“喂！小子！这家伙是我的，你不要插手。”
　　“单凭你一个人有办法打倒我吗？”
　　普雷.维兰挑衅地说。
　　果然！不出千火我所料，听到普雷.维兰的这句嚣张的话，少女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浑身的毛发，都要倒竖起来，她凶恶地瞪着普雷.维兰。
　　“你就看着吧！”
　　她也不管刚才还在警惕的千火我，就像装载了火箭般，向普雷.维兰冲了过去。
　　普雷.维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就像阴谋得逞。他半蹲下来，右手往后撤，就像绷紧的弹弓，突然皮筋放松，银光一闪，一把短剑已经飞速射出。然而这点似乎并不能对少女造成任何威胁，只见她一挥手，短剑就在风波的接触下，被弹了过去。千火我似乎听到她发出不屑的哼声，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被弹飞的短剑，回旋着，回到了同样向她冲过来的普雷.维兰手中。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千火我根本就只看到了一片薄薄的影子，他就已经冲到了，还未将手收回来的少女面前。
　　“你好，小姐。”
　　千火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人已经交错而过，向前弓着身子过去的普雷.维兰，和仰躺着远去的少女。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都慢了下来，千火我期望着，少女能在他的视野中，抬起手臂，然而直到她重重地摔到地上，就像四肢已在地面生根发芽，她一动都不动。
　　“亏你还那么自信地说大话呢。”
　　作为胜者，普雷.维兰语气轻佻地，说着嘲讽少女的话。
　　千火我莫名地感到一阵怒火。
　　虽然少女说的话，确实有自大的成分存在，然而普雷.维兰，却和常人不同，他是专业的，专门的职业，练就的专门的身手，而少女却不同，千火我虽然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但从年纪看来，应该不会有多少练习时间。
　　“那么小哥，接下来是你吗？”
　　“你……”
　　虽然想好好灭掉他的威风，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擅自动了起来。
　　声音颤抖。
　　“怎么？这里最没有负担的人不就是你么，你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冲上来，拿着手里的剑，对着这儿……”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一样，语气平淡地说。
　　“狠狠地插进去，那样，你不就安心了？我不会再去找你们，你们就可以安安稳稳地，比这个和平的世界还要和平地生活下去？！”
　　“……那是，不可能的。”
　　“嗯？！”普雷.维兰饶有兴趣地歪着头。“你好像说了什么有趣的话啊？不可能？怎么？难道你会预言？你会预知？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事？因为知道未来不会有好事发生，所以才说不可能？”
　　“不……不是的。”
　　“那是为了什么？虽然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生活在灰暗当中，但还是渴望迎接希望的人，难道是我看错了？其实你是个悲观主义者？”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你说啊，我这正来了兴趣呢，如果不说的话，我这边预定要提前了啊。”
　　“什么意思？”
　　“你听不明白？我还以为我说的够简洁明了的呢。就是，立刻马不停蹄地跑到小哥家中，把我将要做，却还未做的事做完啊！”
　　“她现在还不能动啊！”
　　“这样啊，那是受的伤太重？还是受的打击太大呢？竟然会被自己的身体搞成那个样子，真的是稀奇呢，你知道吗小哥，正宗的食尸鬼吃人啊，可不只是为了果腹，毕竟它们的胃口都大的很，一次能吃掉几十斤的肉，那些热量，即使供给它们的行动，可还是用不完呢，所以剩下来的都去哪了呢？你一定猜不到吧，他们的身体比常人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很容易就会受伤，但当人们再见到它们的时候，都看不到这些情况，你说它们的伤都飞到哪里去了呢？没错，人类的肉不但是它们的食物，同时还是它们疗伤的药，所以食尸鬼吃人的消息常有，但受伤到致死的情况却少见的多了。综上所述，那女孩还真是投错胎了呢。明明有那么好成为食尸鬼的机会。”
　　“……”
　　千火我哑口无言，对着这样的普雷.维兰，千火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么，小哥，可以告诉我了吧？”
　　看到千火我脸上疑惑的表情，普雷.维兰接着说。
　　“就是你刚才说的‘不可能’啊，我这个人就是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即使死缠烂打，也要搞明白。所以，你就快点说吧。”
　　“那个……真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可能？你那个怎么看都是有感而发吧？怎么回事？说说看啊，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什么忙呢。”
　　由始作俑者说出的这番话，让千火我有种想要嘲讽他的感觉，然而，由自己的事来当做武器，又让千火我觉得太过反感。
　　也就在千火我不知如何作答时，越过普雷.维兰，千火我看见了，原本应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少女，她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
　　也许是抽搐。
　　也许肌肉的收缩。
　　仅有这点，就让千火我有种放下心来的感觉。
　　然后就在千火我的注视下，踩着棉花般，少女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白色的衬衫上，并没有剑痕，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受伤。她像幽灵般，向普雷.维兰靠近，无形却又可见的神奇武器，在她手中成型。
　　千火我屏住呼吸，发怔地盯着普雷.维兰。他似乎不知道，本应该在他手中倒下的少女，会毫发无伤地站起来。还在等着千火我给他的回答。
　　“喂……”
　　“你要用什么手段知道别人的想法的都不关我的事，但你记住，我是不会让别人在我面前强迫他人的。”
　　在普雷.维兰想说什么的时候，距他两步之遥的少女，突然举起武器向他冲刺，他忽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
　　由少女冲刺带来的风，呼呼地往前刮过，普雷.维兰那长达膝盖的风衣，嗦嗦地往前飘动。穿过普雷.维兰胸膛的那个武器，扰乱着的千火我的视线。
　　“不过你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强迫他人了。”
　　只有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