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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往事如昨 ...

  •   【“哎,你们听说俩?内个陈洺是个二椅子(不男不女)!”
      “真滴假滴耶?你咋知道滴?”
      “爱信不信,我妈跟我说滴,他们都镇着说,骗你奏啥!”
      “我妈也跟我说来着,说陈洺下头没有蛋、子儿,有个‘哔——’……
      “卧槽,真滴假滴!垫着(想)瞅瞅。”
      “你袄不袄应(恶心不恶心)……”

      “学习好有啥用,二了吧唧滴,奏知道叫唤(哭)……”
      “我夜儿个看住(看到)刘鹏他们几个打他来着,诶呀我滴妈呀(语气词,不屑),给他叫唤滴呀……”
      “我咋还听说他稀罕(喜欢)咱们班刘鹏腻,怪不滴是二椅子啊,稀罕男滴,不奏是个变态!”

      ……

      就算是听到了又怎么样,陈洺已经提不起半分反驳的勇气,被辱骂还算是轻的,有好几次他还被学校的坏学生堵在厕所或是学校的某个无人的角落拳打脚踢,回到家又要面对家人的嫌弃与指责,他马上就要透不过气了。

      “你初中毕业喽奏别上(上学)咧,赶紧挣钱其吧,照顾你镇们大咧该看住回头钱儿咧。”□□皱着眉头抽着烟,学校的老师不止一次地把他叫到学校批评一顿,说家大人要对孩子多上心。

      马上就面临中考了,学生压力本来就大,现在陈洺同学整日给人的感觉阴阴沉沉的,成绩也有些下滑了。

      校园欺凌很普遍,学校有时也不能面面俱到,总有一些死角发生着令人痛心的欺凌现象。老师们的说教在这群中二的孩子眼里就跟放屁一样,就算是找家长教育半天回头该咋地还是咋地,甚至更加变本加厉的报复到那些受欺负的同学身上。

      陈洺同学在老师眼中是品学兼优的优等生,他们也都听说了那个传闻,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老师喜欢听话懂事的好学生,只是这样一来,那些所谓的“坏”学生就更看陈洺不顺眼起来。

      “我垫着上学,我垫着、考、考一中……”陈洺抿着嘴死死地咬着发白的嘴唇,眼眶早就爬上了红丝,溢满了眼泪,他低垂着头泣不成声,眼泪就顺着苍白的脸颊一滴一滴砸到地上,也砸到了□□的心上。

      他又何尝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在学校受欺负,甚至连学都不想上了?但是,他面对同村的乡亲们异样的眼光抬不起头来,大几万的饥荒压在背上脊梁都挺不直,更何况,陈洺还不是他们老陈家的种,更何况,他现在有了一个健康的、聪明的、壮实的亲生儿子。

      看着陈洺怯懦地委屈地无声地反抗,□□的火气又着了,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你爱上奏上,我可是没钱供你,你敬个儿想法儿吧!奏你这样儿?别给我们老陈家丢人俩,还考一中,家儿没这闲钱哪……”

      陈洺喜欢学习,学习也非常好,初中的老师也都看好他,都认为他可以考上县一中的公费生,学费不用掏,一中每学期都会设立励志奖学金和贫困生补助,生活费也够了,作为陈洺的班主任,她是非常支持自己的学生的。

      但是,陈洺没有考上公费生,自费生高昂的学费家里哪里肯出!】

      陈洺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叫刘鹏的家伙,在中考的当天早上带了好几个同学把自己围在了考场旁边的小胡同里狠狠地打了一顿。

      第一场考试他迟到了。没人发现有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可怜虫爬都爬不起来地躺在地上,正无神地望着湛蓝无云的天空出神。考试开始的铃声早已响过,他终于动了,压下所有的不甘,踉踉跄跄地奔向考场。但是早已过了二十分钟,监考老师看他一副被揍得鼻青脸肿,衣冠不整的样子似是不忍,但他并没有打破规矩的权力,只能无视他的苦苦哀求找人送他下楼。

      陈洺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半晌,直到一声“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提示声后才惊醒过来,他是真的错过了第一场考试。

      下午第二场考数学,是他的强项。可他连笔都拿不稳,写出来的字七扭八拐勉强能让人看懂,直到最后快收卷了他才答完。

      一夜的休整起到了些许的缓和作用,但是也多少影响了他第二天的发挥。等到考完试,心情抑郁,身体疲惫疼痛的陈洺大病了一场,持续一天两夜的高烧让那个原本怯懦自卑、内向腼腆的少年陈洺死去了,醒来的,是那个二十年后众叛亲离、孤苦无依,到最后被人迫害致死的成年灵魂。

      带着偏执、不甘、疯狂与仇恨的陈洺——重生了!

      “呵——那些欠了我的帐,”眼中的迷茫不在,似有层层冰霜叠起,“我迟早会向你们一一讨还!”

      陈洺额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双来自地狱的双眼,再抬眼时,冰霜隔了一层薄雾似是看不清了,而斜斜射入的晨光映入眼中,仿佛消融了冰霜、带来了希望,再也找不到一丝过去的影子。

      身上的隐痛时刻在提醒着自己以往的无能与懦弱,哪怕,是上辈子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了,他都记得,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渺小与卑微。

      他从来都不是那个人口中所说的宽容的人,正相反,他,很记仇。

      昏暗的厢房杂物众多却整齐罗列,只有一张小床还是用木板搭建的,此时他正坐在上面,床脚有一张立起来的小桌子,用时往床上一放,便是他用来写作业和学习的地方。虽然有窗户,但是整间厢房还是偏阴暗的,甚至还透露着丝丝凉气。这就是陈洺一直生活居住的地方。

      “咕噜噜——”陈洺揉了揉依旧有些发晕的太阳穴,叹了口气,他饿了。

      他的身上还穿着前天考试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已经洗的发白了,裤子容易磨损的地方甚至还有几个小洞,这也是那些人经常取笑他的地方。

      【“穿滴跟个要饭滴似滴,真不嫌磕碜。”
      “他内是‘乞丐装’,你跟他奏比喽?”
      “哈哈,也是,他们家儿穷滴呃(很穷),连饭都赊账,穿滴起新衣裳才怪腻……”】

      陈洺撇了撇嘴,脱下了身上破旧的衣裳,露出青紫交加的瘦弱的苍白身体,被打得还真是惨啊。

      最痛的还是胸口,一呼一吸都在隐隐作痛。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左侧锁骨下方,一个一抹莹蓝色的水滴状花纹由深至浅,悄然发生着变化,身上的痛似乎都减轻了。

      把床板上那捆用大花布单打包的衣服都翻了出来,几乎是一水儿的旧衣服,都是拾的亲戚家的,能穿的就收着,穿不了的就留着弹炕被,现在他这床板子上的炕被就是用了一麻袋二十来斤的旧衣服用专门的机器绞碎了弹的,还算软和,比买的便宜得多,只花个五块钱的加工费就行了,不过就是没有小胖子那实打实的棉花被褥暖和,舒服。

      翻出干净的衣服换上,他拿起床头的镜子照了照,陈洺除了脸色还泛着不健康的青白色,高烧竟然神奇地退了。

      这块镜子还是小胖子小时候玩不小心给摔裂了不要的,他给捡了过来,为此没少被曹倩倩数落:“小小子中滴还照哪门子滴镜子诶,瞎臭美……”

      穿戴好的陈洺正准备洗脸刷牙,却在看到已经开始掉毛的牙刷后,猛然想起来他一直用的牙刷已经快一年了!

      也是,那时候的村里谁还穷讲究刷牙,每天洗把脸就不错了。但是不知道随了谁,陈洺不像其他的小朋友一天下来一个泥猴样子,他从小就爱干净。哪怕穿得再寒酸,还是能看出他与其他小朋友的格格不入。就算其他小朋友都想让白净漂亮的小“招弟”当自己的“新娘子”,矜持腼腆的小“招弟”也会摇头拒绝,安静地当一名合格的小观众。

      他从小就是不同的。

      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里饿得发疼,陈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知道,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刷好了牙,陈洺毫不留恋地把早已开花的牙刷丢进了墙角的垃圾袋。在墙角还放着一个矮凳,矮凳上静静地放置着一个已经发黑的的不知道用了几年的塑料洗脸盆,一块洗得浆洗得发硬的灰白毛巾搭在盆边上,他记得这块毛巾干了以后硬得简直要刮下一层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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