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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作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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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顾卿,已经是老王结婚两天前的事情了,胡乐一个人在老王的婚礼现场摆弄着白色礼花,说实话,在某些时候,胡乐觉得中国的传统习俗对很多事情的辨析要比西方的稍微容易分辨的清楚,红喜白丧,不像外国,受洗也摆白花,结婚也摆白花,死人也放白花,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胡乐看着这现场,总觉得脑子里闷闷钝钝的,好像顾卿结婚还是昨天的事情一样,老王在她边上衔着烟头,像个地道的流氓,那时候她还挑染了暗红色的头发,整个一社会祸害的模样,顾卿跟她们前面一排坐着,回转过身子来看她们,眼里尽是温柔。
胡乐讲了个“夜以继日”的荤段子以后,三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还是老王摁灭了烟,重重的喘了口气,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顾卿,你娘家远,但是我们近。
老王是个擅长撩拨别人心思的人,顾卿本来就心软,回回让老王撩拨的泪如断线琉璃珠,带着胡乐看着也一个劲儿的心疼。
顾卿你结婚了可不能总哭,哭多了眼泪就不值钱了。胡乐咧嘴一乐,她说顾卿哭的时候啊,牙花子一呲,一扭头就能看见她小舌头,本来红了眼睛的顾卿一下子就乐出来,胡乐总是没个正经样子。
你我在回忆中倾尽温柔,只为了避免我们在余生中彼此辜负。
这回胡乐高跟鞋一扎,开了听啤酒,顺手递给了在一旁作陪的徐山,徐山习惯了胡乐这般没荤没素嗜酒如命,胡乐倒也奇怪,别人喝酒喝多了要发作起来疯的压都压不住,胡乐这酒越喝整个人越发的柔和,连以往粉妆玉砌的那股子完美的刻薄劲儿也尽数的褪了下去,眼里清明,没一点意乱情迷的意思,这让徐山失望不已。
胡乐断断续续的讲了挺多事儿,比如她跟顾卿和老王是怎么认识的,装腔作势的以为彼此都是醉心学术的乖乖女,最后发现也就顾卿稍微当得上这种形象,胡乐说,顾卿这人跟别人都不一样,顾卿是真善良,善良到有人骗她她都会想这个人该是有多大的难处才能这么招摇撞骗,徐山轻微的摆了摆头,这一细微动作被胡乐压在眼底,所以她抿了口略带麦芽苦涩的啤酒,笑言,大概很多人觉得这挺傻的吧,可是这世界上该有些这样善良的人,证明我们本性中是带着纯真的,因为顾卿太好了,以至于我跟老王,大多数是我吧,对她提心吊胆的,生怕别人欺负了她,所以我才会这么不待见周俊杰,别人都说,顾卿嫁给周俊杰是高攀了,连顾卿父母都这么说,可是在我心里啊,周俊杰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取到顾卿这样的好老婆,换了谁能这么任劳任怨妥妥当当的给他打理家里的里里外外啊,周俊杰这些年在外面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顾卿都咽下去了,我替她憋屈。
徐山把胡乐拖了过来,拖这个词用的没错,徐山压着胡乐的肩膀,直接把她拖拽了过来,所以胡乐与其说被拽到徐山身边,不如说直接给他拽进了怀里,徐山似乎很喜欢稍微卡着她的后颈,轻一下重一下的给她按捏,胡乐也真就吃这套,回回给他一按摩,舒服的眼睛半眯起来,徐山一手晃着易拉罐,一手揽住了胡乐,周遭太过安静,所以胡乐肚子里咕噜噜的响声也被徐山听得一清二楚的,“现在又多了王月亮了。”
“老王可不是会吃亏的人。”说这话的时候,胡乐骄傲的别过了下巴,那模样好像说的是自家孩子一般。
“吃亏也轮不到你担心。”徐山有时候话说的刻薄,让胡乐不得不产生反击的心理,她本就是在道理面前喜欢斤斤计较的人。
“我是她朋友。”
“你只是她朋友。”
胡乐勾了嘴角,看不出来十分生气,却也并不是欢喜的模样,她目光软和,淡定的看着一个毫不相关的位置,要是搁在往常,她肯定是马上要上脚的,这会儿胡乐没上脚,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微的笑,“为什么要说只是。”
“可能我觉得,只是就足够了。”徐山知道胡乐多少有点不乐意,她脸上蕴着不正常的酒红,似乎是憋了口气,却又不愿发作出来。
胡乐装模作样的掐了个诀,把手臂高举起来,像个神经病一样,音调也变得不同以往,“我们可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徐山见她这副模样,笑的厉害,整个胸膛都在震。
胡乐并不在意徐山笑的多厉害,她反手一扣,把手心压在徐山胸口,她忽然变得很严肃,这是件应该严肃的事情,在胡乐眼里,有几个人是特别重要的,重要到她可以为之重新考虑自己的人生规划的,她老妈,老王还有顾卿,“我想过三十岁以后,我跟老王顾卿该怎么一起保养皮肤,勤加锻炼,四十岁要去商场,不看价格的买闺蜜装,五十岁的时候像贵妇人一样在咖啡厅装模作样的喝下午茶,六十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到处旅游,七十岁的时候,彼此开始考虑怎么安排后事,我怀疑伴侣可能会背叛我,但我永远不会怀疑老王和顾卿,这样的关系,怎么能用一个只是简单粗暴的概括呢?”
徐山自个儿捡了罐啤酒上来,单手扣开了拉环,不得不说,徐山有让人痴迷的资本,每个人身上都会有让人痴迷的点,可能是微笑,可能是声音,可能只是不经意的一个掐指的小动作,徐山身上的,大概就是他缓慢沉稳的嗓音,配着淡淡酒精的气息,胡乐没法欺骗自己,纵然她对于徐山在工作上有诸多不满意,在这上面她的恍惚间的迷醉她从没有自我隐瞒过。
老王说,你开始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去注意他身上的细枝末节。
所以老王后来又跟着说,老张只穿一个牌子的衣服,那个牌子的所有衣服都透着一股浓浓的禁欲感,老张讨厌茴香的味道,所以每次都要反复强调不要加茴香末,老张的床单要条纹纯棉的,他有一点轻微的床铺依赖症,所以每次出差都要把家里的床单被套一并带着,他喜欢喝凉水,最好一点温度都不带,他喜欢那种冰凉的液体从食道滑落下去的刺激感,老张最喜欢她用柠檬味道的洗发水,这有他初恋身上的味道,男人是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初恋的。
胡乐忽然转过头去,“徐山,你的初恋是什么样的人?”
徐山稍微一怔,“我真是不太能懂你的脑回路。”但是在看见胡乐极为认真的目光之后,他也认真的回想起来,“她啊,童颜□□。”
“就这样?”胡乐显然并不能接受这个简单粗暴的形容。
徐山摁了把胡乐脖颈上一块凝住的硬块稍微用上力道的一揉,给胡乐痛的瞬间彪了脏话,徐山似乎很以此为乐,“童颜□□和器大活好,听起来难道不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的样子吗?”
胡乐从他手里滚落出来,摁着自己的脖子瞬间回归了清明,眼里的那股子戾气慢慢凝聚,好似立马就要原形毕露一样,那爪牙都要成型了,这厅里忽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十分的轻柔和缓,让胡乐瞬时就打了个哆嗦。
“老王要知道你提前在她婚礼场地丢了这么多啤酒罐子,是要把你剥皮抽筋的。”顾卿只一个人过来,她似乎也没有预料到在这儿会遇见胡乐,毕竟在胡乐把周俊杰的面子毁的一塌糊涂之后,顾卿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这忽然间的见面,让两个人都不是很舒坦,更挂脸子的大概是顾卿,她抬眼看胡乐的目光,说不上来的复杂。
到是胡乐坦坦荡荡,她一脚跨过满地的啤酒罐子,走到过道上,两手一张,顾卿颔首,只不过几秒,便抬起头来,先是走了两步,继而小跑起来,猛地一下子拥住胡乐,带着她踉跄的退了两步,胡乐还没顾卿高,反倒是顾卿把头埋在她的颈项间,只这么一抱,顾卿霎时好像被抽走了一身的气力,半个身子全屏着胡乐用劲儿的撑着。
“谢谢你,胡乐。”
其实我们还要多少东西呢?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好,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无所谓了。
我们永远生彼此的气好不好,就算生气了,能不能抱一抱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为了我们的曾经,也为了我们的以后。
顾卿不喝酒,她就只是在胡乐边上安生的坐着,徐山她也认识,点过头就算打了招呼了。
“我还记得你结婚的时候呢,也是前两天,我们坐在你婚礼现场,把你最讨厌的那个蕾丝带的装饰品全给拆了。”胡乐想着就要乐,她还记得顾卿一脸愤然的样子,好似是自个儿的翻版一样。
胡乐笑,顾卿也跟着笑,“现在你和我来了,反倒是主角老王没过来,真是个皇上不急太监急的事儿。”她把胡乐自然的拉过去,一个人独占,完全不顾徐山那副稍有不自在的表情,她蹭了蹭胡乐的肩膀,蹭的她肩膀上沾了些粉也不在乎。
“老王啊,我听老张叫她月亮,弄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胡乐想想觉得可乐,老王备婚阶段,基本是胡乐全程跟着,顾卿那边有家庭,周家的小崽子还小,事事离不开妈妈,顾卿来的少,尤其是周俊杰跟小三的事儿一出了,顾卿就再也没出现过。
顾卿说,其实这不是周俊杰第一次有外遇,人还不是这样,再怎么样让自己觉得死去活来撕心裂肺的事情,最后一遍一遍的过还不是习惯了,这人啊,只有自己才能好好的对得起自己。
胡乐问,顾卿,这事儿为什么早不跟她和老王说,早点说,早到周家的小崽子还没出生,胡乐说的掷地有声,大不了我养你啊。
顾卿笑了笑,那种笑容让胡乐发自心底里的难受,说不上来始终什么感觉,但是胡乐知道,那是一种不属于她记忆中顾卿模样的笑容,她们明明从未分开,却仍旧在各自的经历人生,老王有时候说得对,胡乐就是瞎仗义,我们的日子还得是自己过自己的。
说真的,三个人的友谊总是偏心的,就算是朋友,朋友也有个三六九等的,胡乐你跟老王的关系我知道,比和我的要好的多,我以前就想,像你们那样随心所欲的多好,咱俩挺多时候喜欢依赖着老王,老王是我们这儿的主心骨一样,她喜欢你,因为你这人不矫情,想什么就是什么,不拐弯抹角的,又有一种保护欲,跟我不一样,我觉得我挺没用的,一直都这么觉得,什么也不懂,什么也都不会做,就想我得变得很好,好到你们不会离开我身边,我是个顶没有安全感的人,我总觉得,总麻烦你们,慢慢你们就会觉得烦了,以前我们总在一起,说以后啊一定要怎么样怎么样,我总有种感觉,那样的以后,我大概是无法涉足的。
胡乐拍了顾卿一巴掌,不轻不重的,却也发出了十足的声响,“朋友不就是拿来麻烦的吗,说真的,你要有需求,我随时都准备让你上都可以。”
顾卿承了那一巴掌,没有还回来,她给胡乐开了罐啤酒,胡乐顺手接了过来,“你记得那次老王差点出车祸你挡在她面前的事儿吗,老王到现在还念着,她说顾卿就这点,温柔的时候温柔,强硬的时候强硬,她说她这辈子认准你了,就算是我去说你坏话,她也丝毫不会相信的,你很好,你的好我和老王都想好好守护,老王说,这是守护不住的,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会裂痕,我们大概只想着,能多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吗?”
徐山在一旁默默的喝酒,一言不发,直到似乎有安保过来,胡乐乐颠颠的踢了个易拉罐,惹得人家注意,赶紧一手扯着顾卿一手拽着徐山往外逃。
“说实话,我婚礼之前,你跟老王在我走以后干了什么?”顾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这么一茬。
胡乐连头也没回的认准了顾卿的车奔了过去,“我跟老王在一条凳子上起了两个钉子。”
“我就知道那事儿是你俩搞得。”顾卿这才知道她的婚礼前后不搭脚的忙肯定不是平白无故的。
胡乐把顾卿送到车上,她并没有上车,只是攀在车门上,“你开车回去吧,少吃点饭,记得还要穿伴娘服的啊。”
“我送你俩走啊。”顾卿看了胡乐一眼,又看了徐山一眼,徐山礼节性的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微微点了头,顾卿随即把目光落回胡乐身上,“你们现在什么关系啊?”
“同事。”
“床伴。”
胡乐震慑性的看了徐山一眼,“妈了个巴子的,蹬鼻子上脸啊你。”她转身对着顾卿,“你走吧,不顺路,挺晚了你得回家了。”
“胡乐,你要是能重新开始我会觉得挺开心的。”顾卿说这话的时候,格外的真诚,就像老王说让胡乐忘掉一样,她们都是对胡乐好的,只是胡乐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无意识的建立起了一个多刚强的武装,把自己真实的内心好生的封锁在其中,哪怕自己也不知道冲破重围的方式。
“顾卿,遇见事儿你得说,我努力攒钱,还等着咱们六十岁一起周游世界呢。”胡乐说完这话,顾卿立马把脸别了过去,我们都过了随随便便流眼泪谈感情的年纪了,胡乐给她把车门关上,看着她的小车绝尘而去,那一瞬间,胡乐稍有恍惚,好像觉得那是一个年少时候不曾料想过的未来,在她面前匆匆而过,她似乎还记得,顾卿说她会找一个爱她的想为她付出一切的人,她们会去一个小城市,拥有属于她们的一个小房子,买一辆还过得去的车子,生一个粉雕玉砌的孩子,什么都不谈,只要幸福就好,她说那个人要爱她,想周野爱胡乐一样,原来,顾卿从一开始的愿望,就走向了个歧途。
徐山咳嗽了一声,把胡乐唤回了现实。
“你感冒了?离我远点。”胡乐嫌弃的瞄他一眼。
徐山半蹲下来,“上来吧。”
“老子千杯不醉。”胡乐气势汹汹的拍了胸脯。
徐山不理会她,一把把她背了上来,一手把她的高跟鞋提在手里,胡乐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她总喊着要减肥要减肥,背上来倒也没有多沉,徐山背着她在道边慢腾腾的蹭,华灯初上,整个城市展露出另一副模样,徐山偏头看了眼住家的灯光,眼里蕴了层温许,“以前一个人在外面,总想着要早点成个家,晚上出来看着这万家灯火,也好有个盼头。”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单身?”胡乐趴在他背上,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平时有锻炼,肩膀还很宽厚,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徐山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胡乐两只腿不安分的蹬着,等他给出答案,“因为等待,是没有时间限制的。”
胡乐半眯了眼睛,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在她心里不住的盘旋,忽的落了下来,落在一块儿柔软的不可思议的点上,让她稍有喘息,浓重的酒气拍在徐山的而后,他把胡乐往上背了背,似乎走累了,连喘息声也愈发的强烈起来,听得胡乐心里有点痒痒的,她是个大龄女青年了,一个在如饥似渴的年纪里空窗了很久的大龄女青年,上一次跟徐山睡她还断片了,胡乐把头埋得深了点,这该死的生理欲求啊。
“你为什么总往下坠。”徐山又把她往上背了背,胡乐胸前的两块柔软就一直在他背后蹭来蹭去,他是个正常男人,正常到他也会有生理欲求。
“你为什么知道我脚痛。”胡乐闷闷的问他。
“你每次脚痛,都会踮脚。”徐山回答道。
胡乐抬起了头,妆容在徐山的背后蹭的已经完全没个样子,“你为什么不打车?”
徐山听了这话,蹦了下,震得胡乐头晕了,连带着在他背后晃了晃,“因为可以占你便宜。”
“打车吧。”
“胡乐,咱们就维持朋友关系吧。”徐山冷不丁的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胡乐听到这话的一瞬间,第一反应是掩饰不住的失落,这种当她发觉到这种失落感之后,她惊诧不已。
以前她听说,有些人对你很好,你不一定会喜欢,事实是当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出现的时候,所有的防御真的是不攻自破的。
徐山见胡乐不说话,于是继续道,“就是那种我要有需求,你随时都准备让我上都可以的那种朋友。”
胡乐伸腿一蹬想踹徐山,差点自己掉了下去,还好徐山抱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