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淡了容颜》许北

17、那年细水长流9

　　秋色越来越深了。也不过几日的功夫，树叶已经凋零了个彻底。
　　阿久闲暇的时候，一直在跟着电视，学织东西。
　　她扭头问那个少年——许书想要围巾，宋储要一副手套，陆域，你呢，你想要什么？
　　陆域见地上一团又一团的毛线扯成一团，低眉笑，我什么也不要，轻轻揉揉姑娘的头顶。
　　这样啊。阿久有一点失望，什么都不要。
　　傍晚的时候，天色有些阴沉，未及夜间，风已经把树影摇曳成了支离破碎的模样，不少时，倾泻起暴雨。
　　一重秋雨一重寒。
　　阿久陆域楼上楼下地关窗户，陆域刚走到洗手间，忽然，一片黑暗。
　　停电了。
　　他望向窗口，除了阴森的树影，四周没有一丝亮光。
　　应该是电缆被风刮断了。
　　这个点儿，天气这么差，就是抢修，也麻烦得很。
　　“阿久。”陆域摸索着下了楼。
　　阿久揉揉眼，渐渐习惯了黑暗，楼梯口，是赫然瘦削的身影。
　　“阿久，你过来。”他的嗓音微滞。
　　阿久走过去，轻轻触碰，是外套略带粗糙的亚麻的质感。
　　他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本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指隙也像填了和风，柔软安定下来。
　　少年的脑袋探向窗外——阿久，停电了。然后呢阿久等着下一句。所以我们出去吃啊，少年的嗓音清澈，好听极了。
　　陆域带着阿久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东寺门门前，鲁老头的牛肉面馆。尽管是雨天，鲁家老店的生意依旧是爆满，而且，不少是外乡口音，大抵是来京旅游的，凑巧听了面店的胜名，来尝尝鲜。
　　阿久身旁的这桌便是如此，一帮年轻人，热热闹闹，普通话说得轻且快，多半来自江南一带。
　　牛肉面算是非常好吃了，陆域咬了晶莹的面，又细细品了汤，微微皱眉——“阿久，这个面，中药放得太多了。”
　　“所以，叫滋补牛肉面来着，你看招牌。”阿久倒是很喜欢吃，不以为然。
　　陆域摇头——“中药入味滋补是极好的，但是，量忌多忌杂。如果是做面，勾汤头，陈皮炒香，配着菌菇山药调味就行了，药性温和，这牛肉汤为了吊鲜，加了红豆蔻和春砂仁，二者都属热性，放在一起入味本来就应该谨慎，这汤里却过了量……”
　　阿久瞪大水灵灵的眼睛——“红豆蔻，春砂仁，之前跟着阿妈后面也算是见了不少的草药，自己饿的急只是觉得面的味道很好就只顾着吃，倒是没注意里面到底有什么。
　　陆域真的是一个看不见底的人，许久这样想。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雨夜，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不过，万幸，已经来电。
　　阿久想起下午的时候宋储还问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手套给他，想想还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织手套。
　　陆域见小姑娘这么积极，不禁笑——“用不用这么认真，为了宋储的话至于……”
　　阿久诧异——“你听见他下午的话了？”
　　陆域垂眉——“他声音太大！”
　　“灰色的，是给宋储的？”陆域斜眼，黑眸中浮着明涟的色泽。
　　阿久愣了，看着手中灰色的毛线，含糊地点了头。
　　“哦。”他把茶杯放在唇边，厚厚柔软的黑发遮了眼。
　　又过了许久，久到窗外的雨又随着狂风紧凑许多，而且，打雷闪电一样不少，轮番上阵。
　　“看来，今晚雨不会停了。”阿久收了织针，微微抬头，看陆域。阿久一向不喜欢大雨，倒是陆域还是一脸山明水秀，波澜不惊的模样。阿久起身，轻轻打了哈欠——“你也早些休息吧。”
　　转身，上楼。躺在床上倒是少有的睡不着，窗外的雨点一下一下的打在玻璃窗上，清脆的响声，只是想起陆爷爷走之前交代的事情，陆域出车祸的时候伤的重，碰上这种阴雨天，腿部骨头总是要疼上很久，只是这孩子隐忍的过分，总是关上门一个人忍住不出声。阿久反反复复，还是起身，楼下的灯已经关了。转身，站在他房间门口，安静的过分，和窗外的大雨声形成鲜明的对照。
　　突然听见水杯打碎的声音，阿久迟钝了几秒还是伸出手敲门。只是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拿出早已握在手心出汗的钥匙，果然，那个少年蜷缩在床边，手边就是打碎的玻璃杯，一地的水，她忙着去他手边的柜子里取药，只是按照固定的顺序喂少年吃药，但是手抖的过分。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少年缓缓睁开眼，吓到你了吗。
　　苍白的脸上密密麻麻都是汗，阿久只觉得呼吸都艰难。
　　没有，伸手将他滑下的被子重新拉回去。拉了台灯的线。
　　转身，走出他的房间。
　　那一夜睡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