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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那年细水长流7 ...

  •   许锦回来了,是爷爷亲自接回来的。书房里,许书挨了一顿骂,这事儿,似乎就结了。
      可是,阿久比起从前,更不爱开口说话了。
      每每望见许锦,却总是在心中画虎生怯,亲近不起来。
      落在许书眼中,恐怕坐实了做贼心虚。
      分不清从哪日开始,陆域却好像,突然和她亲密起来。些许是将自己当作自己妹妹疼着的。
      她含笑接受了这番善意,便觉得人生比狗血还要八点档。
      不知是不是春天到了,每到周末,她总是贪睡,一整天不离开房间也是常有的事。
      说起房间,她主动请示爷爷,搬进了离楼梯最远的卧室,打开窗,便是一颗梧桐树,她搬去时,恰巧添了新枝,青嫩而生机勃勃。
      宋储瞧见阿久脸颊又尖细了几分,瞪大了黑黑亮亮的眸子,直直盯着阿久,看得她发毛,才饱含深情地开口——“呀呀呀,可怜的孩子,最近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光顾着和许锦斗法绝食装小媳妇自虐了?”
      阿久无奈,小翻白眼。
      一边的陆域放下手里的习题册,轻轻拍拍她的肩,我晚上请你喝好喝的。
      阿久笑,点头说好。
      他趁着自己爷爷应酬,爷爷身边的副官打瞌睡的好时光,拉着她,便鬼鬼祟祟地进了地下储藏室。
      “好黑!”阿久瞧着脚下一片黑的楼梯,脚步不禁放慢几步,小心翼翼的抓住陆域的手臂,生怕少年看不见会摔跤。
      “嘘,小声点儿,别让人发现了!”陆域压低声音。
      “怎么,不许喝酒吗?”阿久迷茫。
      “你是未成年呀!”
      黑暗中,有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像拍着小狗。
      哦。阿久点头,也不知伸手不见五指的酒窖中自己不认识怎么走陆域又看不见。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这位明显是惯偷,窸窸窣窣地忙了小半会儿,就抱着酒回来了。
      她适应了酒窖里的黑暗,眼睛渐渐能够看到大致的轮廓。
      很大的地儿,很多的酒,多是茶瓷装的,看起来像是误入了古代的哪件酒坊。
      回过神儿,陆域已经盘着腿坐在了地上。
      阿久觉得很想笑,学着少年的模样,坐在了他的对面。
      “喏。”陆域大方得很,自己留了一瓶,又递了一瓶给阿久。于是,摸索到瓶口,用指尖扣掉腊塞,微笑示范,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清咧的。
      ‘阿久,不要怪你哥,他和阿锦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是假的’,陆域知晓她是个实心眼的姑娘,虽然对许书很多做法自己也不赞同,但是感情就是这么微妙,不受控制,不加计算。但是还是找机会生怕这个姑娘一直压抑着自己。‘答应我,不要压抑自己‘少年伸出手指——“拉钩。”
      阿久啼笑皆非,小拇指轻轻勾起少年的指,又瞬间放下——“好。”
      她每每做出承诺,必定实现,这是一种执着,却也是一种可怕。少年起身,等到回来的时候一个头小得可爱的奶油蛋糕,捧在手心中,平淡一笑,
      “虽然不知道我现在对你到底存了怎样的情绪但是祝你生日快乐。”陆域知道这个从小镇上来的姑娘是自己定下娃娃亲的小妻子,也知道自己必须竭尽全力来呵护她,宠爱她,起初只是觉得荒唐,这个时代还会有娃娃亲这种说法吗,但是现在对着她到底是什么情绪,自己也不知道,是开始的抗拒还是不自觉的想要靠近,想要给她一点温暖。
      已经是六月的天气,燥热难耐,室内恒温26度,空调发挥极大的用处。坐到书桌前,她望着书桌上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摞书,无论拿起哪一本,每一桩再清晰不过,却又好像都枯燥得令人难以接受。
      牛顿运动定律在虚无的条件中创造结论……
      硫酸钡永远不会溶解吗……
      正弦曲线,余弦曲线永远相差四分之一个周期……
      她看着书,轻轻呼吸,想着心平气和,却发现,随意一秒的呼吸都可能走向无法平息的紊乱。
      可最终,还是放弃以自我的思维解读,饶过自己,缓缓地伏在桌子上。
      她不够聪明,又如何敢轻易动下妄念,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谁又能漫过心底的不舍却又不去挽留那个谁?
      可是,忍过才好,只要能忍得,便能舍得。
      阿久叹气,又缓缓坐直身子,翻开语文课本,“归有光,《项脊轩志》,项脊轩,旧南阁子也……”。学这篇古文的时候阿久看不懂,而后课下又翻了资料,他家有个南阁子,做了垂髫少年的书房,一生,除了娶妻尽孝,几乎日日夜夜都呆在这里不曾离开。家有祖母,喜这少年入仕,又有慈母,夜常叩门,儿冷吗,儿饿吗,殷殷备至;阁前美景,一年四时,绿柳成荫,月影疏斜。后来,束了冠,娶了妻,小妻子常描着他的笔迹,笑语,相公,家中小妹问我,何为阁子也?
      何为阁子也?少年哑然……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阿久,微微闭眼,书中的字字句句像是在心中拖沓了墨迹,一字一句,费了思量。
      于是,枇杷树焦了又绿,绿了又焦,那亲手栽树的小妻子早已深埋黄土,黄泉两处,他依旧不知答案。
      再睁开眼,身旁站着笑颜明丽的许锦,三步之遥。
      “许久你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她微笑轻语,歪头问她。只是这声音在夜风中,清冷而讽刺。
      阿久抬头,起身,冷淡着眉眼开口——’与你何干”
      窗外,月漫枝头,树影斑驳,映在窗上,缓缓无声息地前行。
      思尔无所谓地转身,嘲讽的语气——“只是看在你姓许的份上,奉劝一句,不要再做白日梦。陆域是谁,不是你能攀附的对象看看这大院里多少家都眼巴巴的看着。”
      阿久敛眉——“多谢你的话。”
      许锦关门,嗤笑——“真不知道你和许书闹些什么,两个人一个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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