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淡了容颜》许北

13、那年细水长流5

　　请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会轻易地就交出自己隐藏很久的真心，那一年，许久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就这样遇见纠缠一生的人。
　　下课铃响时，阿久已经振奋了精神，继续在自己的数学题上面仔细思考。只是陆域还是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写了好一会儿，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走到她的座位旁，拍了她的肩，笑了笑——“许久，你的东西！” 一个已经被拆开的盒子，很精致。阿久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寄来东西，疑惑着，盒子里是一个相片框，一张卡片，相片框是明显拆开过的痕迹，手指有些颤抖，那个女生一脸笑，在许久看来是从未有过的厌恶，第一次觉得明明是笑但是却很想摧毁。哟，许久，原来你妈妈不和你住在一起啊，一个破相片框还要寄过来，也不嫌费事。那个女生继续尖声讽刺。阿久努力忍住自己的颤抖，伸出手，把我妈妈的照片还回来。最后一丝的冷静，只要再僵持一分钟，许久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班上的同学听见那个女生的话，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宋储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了头。
　　原本在一边看笑话的女孩子有点害怕，许久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怒火，讪讪的，但是僵持着，还是不把手里的照片还给阿久。
　　阿衡纳闷，匆匆离了教室，向校门走去。
　　从教学楼到校门，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一路走来，阿衡发觉，大家表情都很怪异，望着她像是看到了神经病。
　　走到校门，却空无一人。
　　阿衡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有点小郁闷，走了回去。
　　刚刚看到她的人再见，开始不客气地嘲笑起来，对着她，指指点点。
　　“哎哎，你们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呀？”
　　“就是，太恶心了，神经病吧？”
　　阿衡看着自己的衣服，并无不妥之处，但那些话，益发不堪入耳，她加快了脚步，跑回了教室。
　　回到班中时，一群女生瞅着她，笑得夸张得意。
　　“温衡，大家都看你了吧，夸你了没？”之前因为排球和阿衡结下梁子的那个女生笑着问她。
　　阿衡看着她，觉得她的眼睛很丑，要把她吞噬的样子。
　　她不说话，心中却了悟，手轻轻伸向肩部，果然，摸到一张纸条。
　　想必是刚才，那女孩拍她时贴上的。
　　“我是□。”
　　阿衡看着这纸条，轻轻念出来。
　　她看着那女生，把纸条递给她，抑制住手心的颤抖，温和开口——“你的东西，还给你。”
　　那女生，脸瞬间涨红了。
　　“许久你装什么清高！一个没妈的孩子而已，” 最后一丝的冷静，瞬间断裂，就只能听见自己的脑袋里重复爆炸的声音砰砰砰。
　　放学时，时常是一起回家的，可惜二人气质迥然，阿衡过于土气，即使同姓温，也没人朝兄妹这层想过。
　　阿久拽住女生的衣领，——“把照片给我？”
　　那女生恼怒，觉得在班里同学的面前被许久抓住衣领很丢人，涨红了脸，一把抓过旁边的照片，阿久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撕碎的照片被扔在地上——“你以为自己是谁？教训我？也不看看自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没妈的野孩子！”
　　野孩子，没妈。就这样轻易地扯下许久最坚硬的伪装。
　　许久蹲下去一片一片的捡起，放在离心最近的地方。那是阿久在来B市之前和阿母唯一的一张合照，这世间也就只有这一张的属于阿母和她的照片，阿母在离世之前每天都抱在怀里的，就这样被践踏，被撕碎。
　　对方还觉得不够出气，拽住了阿久的衣服。
　　“今天，你要是敢动许久一下，我就把你的手废了。”身后，是平平淡淡毫无情绪的声音，讨论天气的漫不经心的语气。
　　那女生惊呆了，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
　　许久轻轻回头，鼻翼扫到少年的衣领，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属于陆域的味道。
　　她很努力的想要好好活在这里，但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遭到无法抵抗的排斥，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这个男孩出现，为她筑起最高的墙，对他的依赖渐渐的超乎自己的预料，这可真是糟糕的情绪，是什么的开始，又是什么的终结。
　　那少年，瘦削伶仃的样子，却把她护到了身后。
　　他挑高了眉，一向温润的眼睛里却闪着冷冽的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面的女生——“有些话你有什么资格说，许书知道你这么欺负他的妹妹，碍着狗屁绅士风度，估计不会打你，但是我不介意打女人。”
　　那女生脸瞬间变得苍白，看着阿久，不可置信——“她是许书的妹妹？”那么之前自己说的话又是多么荒唐，谁都知道许书的父亲是驻美外交官，许书的母亲是著名的钢琴家。
　　陆域冷笑——“她不是，你是？”
　　随后，转身，走到了宋储面前，脚狠狠一踹，一声巨响，课桌翻倒在地。
　　书，散落了一地。
　　宋储站起身，有些心虚。
　　少年望着他，乌黑漂亮的眸，藏了火焰一般的流光，嗓音冰凉的，有些刺骨，
　　“宋储你他妈每天看着许久这么受欺负，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
　　那是阿久第一次见到一向最为谦和有礼的陆域有了不一样的神态，那样发怒又是为了谁。阿久知晓自己与这个大院的人之间的距离，也知晓自己不属于这里，但是就这一次，想要靠近这个遥不可及的人，哪怕只是一瞬也好。不知陆域和宋储说了些什么，自那一日之后，宋储对许久好了许多，至少是肯同她讲话了。
　　到了休息的时间，阿久没去吃午饭，而是一个人躲在教室，小心翼翼的粘起一片一片的照片，那么小心，低着头，眼泪肆无忌惮，悲伤就这样无法掩饰。阿母。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闭上眼睛，总是会回到小镇上，记忆总是反复没有终止。
　　许书和阿久和解来的莫名其妙，傍晚放学的时候，一向放学比阿久迟的人，竟然出现在阿久班级门口，看见他站在前门口，阿久背起书包就要从后门避开他，这个姑娘清楚的记得，他不喜欢看见她，那么避开就好，只是前脚刚踏出班级，后脚就被叫住，阿久，许书的声音。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向他，只是疑惑在家里都不交谈的彼此在这里还能说出什么体己话不成，有了隔阂又要怎么样来释怀。许书来的早，班里的同学走的很少，基本上还在收拾自己的书包，看见许书叫住许久，也纷纷抬起头看着，只是找茬的那个女孩子心虚的过分，果然，那个在全校都是焦点的人开口，冷漠到极致，如果以后还有谁刻意找阿久的麻烦，那么不要怪我作出什么事。
　　听见许书的话，竟然没有丝毫的感动，要是中午没听见陆域和他的对话，或许现在自己会感动。那么清楚，只是陆域拜托他来班级一趟，多好笑，自己的哥哥来为自己撑腰还是别人拜托的，那么哥哥又是什么样的角色。许久再也不需要，再也不会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人。
　　自从知道阿久是许书的亲妹妹，班中的女孩子们反倒开始不好意思了，益发不愿同阿久接近，但碰面了，会打个招呼问个好，含含糊糊遮遮掩掩的。
　　阿久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总比自己被当作流感隔离要好上很多。
　　“这姑娘您高兴什么呢？”宋储挑着桃花眼，精光毕现。
　　“林秋和我，打招呼了。”阿久弯眉毛。林秋就是那个和她结梁子的姑娘。
　　“傻样儿！”宋储笑。
　　‘靠，我的物理化学生物作业还没写，还有英语作业，下午就要交了’。阿久你帮我写英语吧，我最讨厌英语了。陆域你来写物理化学吧，我写生物，宋储指着已经堆成小山的试卷。眉毛皱成一团。
　　‘我们为什么要帮你写作业’被点名的两个人异口同声。
　　‘不为什么，就因为小爷我招人喜欢。’宋储一脸笑，桃花满面。
　　‘那我就不是那个喜欢你的。’陆域抱着自己的小臂，挑眉。
　　‘靠，你竟然这样说，还是不是发小’，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以免你每天自我陶醉。’陆域对自己发小的自恋已经嗤之以鼻。修长白皙的指轻敲下巴，懒散的样子。
　　阿久转头，看着两个人，歪头笑了。
　　牙齿整整齐齐的，米粒一般，好看而温柔。
　　“看戏要收钱！”陆域笑，伸出漂亮干净的手，一根根的指，白皙若玉，指节削薄。
　　“说什么，听不懂……"阿久边摇头，边转身，慢慢悠悠的。
　　“又装傻。”陆域看着阿久的背，清淡开口，可是语气，却带了熟知和戏谑。
　　“你们很熟吗？”宋储嘀咕。
　　陆域但笑不语。
　　不多不少，刚巧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