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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那年细水长流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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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域没问许久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也没问她为什么一个人呆坐在外面哭,只是沉默着把她送回了许家。阿久也不知他是如何向爷爷说明的,脑袋简直搅成了一团浆糊,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多花一份心思。
她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那一天,是她来到许家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没有做梦,没有烦恼,没有恐惧。
大概是心里对很多事情已经做了选择,不愿再将就一点,不再纠结一些事自然释怀许多。
被抛弃了的孩子得到了自己的救赎。
清晨时,她起来得最早,下了楼,姜嫂依旧在辛勤地做早餐,厨房里很温暖,飘来阵阵白粥的甜香。
阿久吸了一口香气,耳畔传来张嫂哼着沙家浜的熟悉调子。
她笑了,或许是许书和许锦一起回来了,不然姜嫂也不会这样高兴。许书拉着许锦的手,走下楼时,阿久正在吃早饭,低着头,沉默的样子。
看见阿久的样子,想起昨天安慰阿锦的话,他的心中有些难受,不晓得说什么。
“阿久。”那个大家都宠爱的无法无天的姑娘却小声略带怯怯地开了口。
她在刻意讨好阿久。许书心疼阿锦,嘴角有些苦涩,但是也没立场说什么。
阿久抬起头,看着那个女孩白皙小巧的面庞,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神色间冷淡极了,倒是和平时那个面对别人恶语相对依旧一脸微笑的阿久不大一样。
随后低下头,放下手里的碗,离开,转身不带一点犹豫,既然付出真心也是无用的话,那她累了,就算收不回来了,也要果断的放弃,小时候的时候家里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她很想吃小镇上孩子都吃的那种棒冰,那么是草莓的还是原味的,这个姑娘纠结了很久,最后挑担子的人走了,阿久什么味道的棒冰都没有吃到。就算是再难选择也还是要速战速决,不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阿久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对待许书,对待很多人,对待依旧没办法对自己坦诚相待的人,还是直接放弃,不愿意继续委曲求全,保留最后属于自己的自尊。很显然许书并不知道之前的阿久是付出了多少,为了靠近他们又纠结了多久,难过了多久。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再一次的狠狠的伤害阿久,阿锦已经这样了,许久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吗,许书本来看见阿锦刻意讨好阿久的样子已经很心疼看,但是没想到阿久是这样的默视。听见他的话,阿久也只是弯了弯眉,面色沉静温和,果然被伤的久了也不会觉得有多难过了。
姜嫂并不知道厨房外面的事情,只是出了厨房看见阿久的碗里还剩了一大半的粥,忙喊着,阿久怎么就吃这一点就走了,阿久背着书包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见姜嫂的话轻轻开口——“我今天,值日,先走。”
许书还想说些什么,嘴张了又合。最终没说出任何话。
他一直辨不清当时的自己看到阿衡独自一人背着书包时,自己心中的感觉,为什么总是会不经意的伤害到自己的妹妹。
同样是当作妹妹来疼爱,只是习惯了许锦永远在他的手心,温软呵护,许久却总在手背,坚强得不得了,他常常会忽略,可受了伤,又心疼。
他很想把她捧在手心,却又总是无心伤害了她,疼了自己。
十六七岁,那么年轻,错了什么,谁还记得。
可若有了对比的极大的反差,便再难忘记。
对阿久的好,阿久心心念念,他却早已不记得,对阿久的不好,阿久也只是一句有这样的事情吗,淡忘抛却,他却因为陆域的反衬而刻骨铭心。
而,陆域和许久的故事也是要从那个时候开始。
这一生,从此纠缠,分分合合,几度让人触了心中的软骨,流泪不止。
许久啊许久,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隐忍的可怕,理智的可怕,但是偏偏面对陆域的时候却前所未有的执着。
高一的下学期,阿久转来的头一次的期末考,一鸣惊人,拿了班级第一年纪第一。
在以保送名校无数学生的学校来说,考了年极第一是什么概念,傻子都知道,b大没跑的。
至于许书,照常的年纪第七,从高一到高二,挪都没挪过位置。
当然,许家全家,都被阿久的好成绩吓了一跳,不过,终究欢喜。
家中有个这么争气的孩子,谁不高兴?况且还是之前基本上被盖了印章的傻孩子。
许老合不拢嘴,逢人就夸,发语词我们家阿久,看着孙女,怎么看怎么欢喜。因为那个早上的事情,许书就算是和阿久面对面的走过也还是不说话,倒是许久每每看见他就想尽方法避开,这么明显的样子饶是姜嫂那样一个粗枝大叶的人也瞧出来了。私下里问过阿久几次,只是这个姑娘太极打得好,逢场划计。自那天和许书一起回来,阿锦就住在家里了,许老一直含含糊糊,没有表态,许书顺水推舟。
只是,阿久有些尴尬。她的房间本就是许锦的,既然主人已经回来了,她还是搬走好一点。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总是在她门前的时候,终于下定决心。许书见阿久搬去客房没说什么。
许老却恼怒了。
“许书,你跟我说说阿久是谁,要去住客房!”老人脸色冰硬。
“爷爷,您别生气,是我不好,哥他只是……”许锦在一旁,急得快哭了。
“我不是你爷爷,你如果真有心,喊我一声许爷爷就行了!”老人拉下脸,眸子狠厉地瞪着许书。
许书的手攥得死紧,看着许老,一字一顿——“爷爷您既然不是阿锦的爷爷,自然也不是我的爷爷!”
许老气急攻心,伸出手,一巴掌打在少年的脸上。
许书知道自己的话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并不躲闪,扬着脸,生生接下。
瞬间,五指印浮现在少年的脸上。
许老对待孙子,虽然严厉,却从未舍得动他一个指头,如今打了他,又气又心疼。
“阿久她才是你亲妹妹,你知不知道!”老人心痛至极,拉过阿久的手,让她站到他跟前。
“爷爷,那阿锦呢,阿锦算什么?”许书声音变得哽咽。
许老声音苍老而心酸,看着那个女孩子,轻轻开口——“好孩子,算我们欠了你,你走吧!”
那个女孩的唇色瞬间苍白,望着爷爷,眼中蓄满了泪水。
她笑了起来,张口,话未说出,眼泪却流了出来。
女孩猛地攥着阿久的手,带着哭腔问她——“你是我,那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