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三世姻缘劫》倚楦

3、至爱之人（已修）

　　沓玹宫中，白帝子捏着酒盏平淡无波的看着端坐在白玉堂身边的青年，而白玉堂却是枕在那人的腿上，手指缠绕把玩着垂在那人胸前的柔长发丝。

　　“你，便是展昭？”白帝子挑起了眉，两个时辰前，他那个宝贝义弟忙派了心腹传话，让他来这沓玹宫，甚至还请他想法子修补极寒极炽魂魄，待他派人去请紫微与师兄后赶到这里，见到的却是这情状。

　　“正是展昭。”展昭听到白帝子唤他更是坐直了身子，早在他与白玉堂约下相守之时，白玉堂便与他讲起这位结义大哥，虽说是结义兄弟，可论起血缘，白玉堂与白帝子却是实打实的表兄弟。

　　说起这段事儿亦是三界少有人知的秘辛。远古时期，三界尚未有主，众圣道妖魔跌宕而起，其中天界自以五方天帝为首，即东方天帝太昊伏羲，南方天帝炎帝神农，西方天帝少昊金天，北方天帝颛顼高阳，中央天帝黄帝轩辕。此五帝镇守天界五方，三界定主之后，五帝跳脱三界，鲜少露面。白帝子实名白启明，名为伏羲点化留驻天界之守护神，实则乃白帝之子化身。白帝又为少昊，乃西方天帝，少昊乃黄帝长子，本名姬己挚，又名玄嚣，黄帝又乃少典之子，少典为伏羲之后，白启明自是伏羲之后，伏羲又被尊为神皇，白玉堂为神皇之后，自然与白帝子为血亲。白启明从小被鸿钧老祖收为弟子，养在别处，自然除了几位远古大神外无人知晓他的身份，只知他是伏羲大神留下守护天界的上古杀神，鸿钧老祖亲传弟子金阀帝君，泽琰帝君白玉堂的结义大哥，此外一无所知。

　　展昭与白玉堂定情之后，天地衍化而生的他早早便把这位上古杀神当做了唯一的亲人，可他只是三界一介散仙，虽是有着三界少有的能为，终究是与白玉堂相去甚远，且他二人皆是男子，天道不合违逆阴阳，白帝子是否能赞同他们，这还未能可知。

　　白帝子依旧面无表情，掩在衣袖中的另外一只手暗暗掐算，随后微微挑起嘴角，一口饮尽杯中酒，“怪道玉堂与你投缘，原来如此。”

　　闻言，白玉堂微微勾唇，狭长凤目中一派欣喜。展昭的来由他怎不知晓，早在展昭化生之前他们便已相见，只是那小童重新化生之后没了记忆，可改变不了从骨子里透出的清濯气息，他便是他，不会变。

　　“古神的生命永无止境，玉堂有你这位知己兄弟也是一件幸事。”白帝子话锋一转，将兄弟二字念得极重。

　　展昭一怔，白帝子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懂。若是认作兄弟，白帝子亦会将他当做兄弟，若是他与白玉堂认作相守相伴之人，白帝子怕是不会赞同了。

　　“大哥，你应该知道，猫儿是我相许之人。”此时白玉堂已经坐起身，一把拽住正在发怔的展昭的手臂，将他拉入怀中，在白帝子面前做得再明白不过。虽是这么做，可传过的灵识却不是这般淡定，此时他几乎跳脚的在白帝子脑中怒吼：你逗他作甚！嫌我那种日子还过得不够吗！

　　“玉…白兄，你放开我……”展昭也被白玉堂这一搂惊回神，旋即推搡着想脱离白玉堂的搂抱。一来他性子内敛脸皮极薄，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如此亲密，二来白帝子尚未同意，他尊他是白玉堂唯一的血亲，断然不想他二人翻脸，三来他虽知白帝子其人却不知其性，白玉堂与白帝子之间的灵识传音他更是不知，真的当做白帝子不赞同他们。

　　白玉堂却是翻了脸，一手禁锢展昭的腰身，一手捏着他的下颚，两条眉登时立了起来，“臭猫！你叫我什么！谁是你兄弟！”

　　“可……”

　　“他在逗你！”白玉堂几乎气炸，三界盛传白帝子无心无情，可那是表象，白启明私下底是什么模样他还不知道吗？这人一生气便是要打要杀，若是玩心起了三言两语就能把人逼得抓耳挠腮，最后这始作俑者便是悠哉的坐在原地看笑话。

　　展昭讶然的睁大了眼，转头看向石桌旁的白帝子，那白衣银发之人却是捏着酒杯兀自笑得直打迭，丝毫没有三界所传那种无心无情。

　　“果然像只猫，怪道玉堂总唤你猫儿。”白帝子笑罢言道，对面人那双黑眸像极了猫儿眼，瞪大了更是神似。

　　“金阀帝君，你……”展昭张了张嘴，愣是没敢说出那句你真的在逗我不成。

　　“叫什么帝君，唤大哥！”白帝子双眉一立，面上隐约有些怒气，都这时候了，怎可还和其他外人一般唤自己帝君！

　　展昭抿唇，白帝子立起眉的表情与白玉堂极像，行事亦是一般由心而定，由此看来这二人必定性情也是一样乖张，于是展昭挣开白玉堂的束缚，顺从的改口唤人，“大哥。”

　　一旁的白玉堂见状撇嘴，抓头嘀咕，“臭猫，当初我让你改口也没见你这般顺从……哎呀！”

　　话还未说完，展昭便怒红了脸，伸手在白玉堂腰侧嫩肉上狠狠拧了一把，在那人颇有些委屈的目光中起身离了软榻，拾起石桌上一只白玉镶金茶盏，满上一杯香茶，径直对着白帝子单膝跪下。

　　“猫儿！”白玉堂见状急忙唤他，展昭心性之高他早就晓得，自衍生化神以来，展昭还未跪过任何人。

　　“金阀帝君乃玉堂亲兄，展昭这一跪自然要行。”展昭不理会他，只是将手中的茶盏递给白帝子，面上尽是认真无悔，“虽是于理不合，违逆阴阳，可展某不悔，从此玉堂大哥便是展昭大哥，展昭，多谢大哥谅解。”

　　白帝子并没有接茶盏，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你，当真不悔？哪怕三界不容，你也不悔？”

　　“便是三界为敌，白玉堂不悔，展昭便不悔。”字字坚定，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选择交托到那人手中。那人为了自己放弃了太多，改变了许多，他为他坦然承认一次情之所陷生死相随又有何妨。

　　听罢，白玉堂怔在原地，而白帝子却是仰天大笑出声，伸手接过那杯茶，扶起展昭，“玉堂能有你当真他命中有福，若是哪天玉堂负你，我定不饶他。”

　　“大哥，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怎么会负了猫儿！”

　　那日，一向寂静的沓玹宫内热闹非常，一贯冷面冷口的泽琰帝君挂着张扬的笑，一向面无表情的金阀帝君时时朗笑出声，一旁身着蓝衣的清雅君子捏着酒盏笑得温润。这便是当日沓玹宫内所有仙婢随从所见到的场景，众人皆是摇头叹不敢相信。

　　当紫微帝君随着太上老君一起踏入沓玹宫，皆被眼前景象所震惊，他二人虽与白帝子白玉堂交好，却尚不知这二人还能笑得如此张扬，尤其是白玉堂，丝毫不遮掩心性。

　　震惊很快便被好奇所遮盖，紫微瞧着在场另外一位从未见过，却与白玉堂甚是亲昵的青年，“白帝子，这位是？”

　　“我另外一位弟弟，展昭。”白帝子捏着酒杯分外洒脱，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毫不意外看到紫微满脸不可置信。

　　“什么！”紫微诧异的张大了嘴，他知白帝子与白玉堂结拜之交，可这几万年以来他也只听过白帝子认过一个弟弟，此时这第二个弟弟又是从何而来。

　　“白帝子，你莫不是诓我？”紫微回过神，想起白帝子急忙唤他来的原因，“若是要勾陈留下的混元丹拿去便是，何必弄来一弟弟逗我出礼？”

　　就在此间，太上老君已是算出缘由，他虽已入天界归为玉帝统领，可他依旧是鸿钧老祖座下弟子，白帝子的师兄。可就算他是鸿钧老祖座下，亦是好一番掐算，这才算出眼前这位看似温润如水实则傲骨不屈的君子是天山炎火冰玉化身，且与白玉堂有天缘，千年前经历生劫，此时神魂因自损修为而裂伤，需勾陈的混元丹与紫花金丹来修补。混元丹在勾陈堕入魔道之前交与紫微保管，而紫花金丹自是他兜率宫宝物之一。

　　太上老君默叹摇头，解下腰间仙绦囊递与白玉堂，小师弟所要之物他怎可不给，紫花金丹便紫花金丹，再花五千年炼出便是。白玉堂接过，瞧见其中一颗丹药藏匿其中，紫色上绕着金色纹痕，分外好看。白玉堂便知那是紫花金丹，是太上老君的宝贝，而如今舍给了他，于是起身道谢。

　　“紫微，你见过我诓人吗？”白帝子摇头，“若是混元丹你不给，我自有其他办法让你拿出，何必诓你。”

　　“难道…难道他真是……”这下紫微连话也说不贯了，自天地初开，万神化生开始，除了有血亲相连的白玉堂之外，他再也没见白帝子与人称兄道弟。展昭，是第一人。

　　“那还有假？”白帝子挑起眉，一旁的展昭却是在发呆，白玉堂知他神魂受损难免疲困，昨日相思入骨缠绵一夜未曾休憩好，又是饮多了酒，自是困倦了，悄声哄着将他扶到一旁榻上歇着，让他解酒困。而展昭早已困倦不堪，加之与白玉堂早有几千年的相处，混沌中自是依着他了。若是平常，白玉堂此时早被拧了腰间软肉，哪还会如愿。

　　紫微还要与白帝子争口，一旁的老君却是悄悄给了他一拂尘，暗暗指向软榻上亲昵的二人。此时的白玉堂半搂着展昭坐在榻上，展昭躺在他的膝头睡得安然，浑然不顾在场还有其他人。

　　紫微眨了眨眼，回头看看白帝子，又看看眼前亲昵的二人，忽的眼尖瞧见展昭微开的衣襟内印着一枚红痕。

　　紫微暗暗咋舌：莫非…不是弟弟，是弟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