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之逐鹿风云》有情有义

3、第三回

　　白少初抬头近看身前这小少年，虎眼剑眉，一双招子熠熠生光，生就一副机灵相。刚刚在茶馆，他贪图口舌之快，若是没有眼前这少年郎，怕是吉凶难料。只是这少年见到他，脸上一会儿怒气十分，一会儿又惊异非常，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微向前一步，轻声叫道：“兄台……”
　　小宝赶忙退后几步，心里砰砰直跳，旋身欲走却又忍住，低着头说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偏要去招惹那些无赖。要不是有你爷……要不是有我……咳咳……你现在早被他们打残了。”他本来想说‘你爷爷’临时转口，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呛得咳嗽连连。
　　见小少年被呛的着实不轻，白少初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帕，双手递给少年。这方帕丝绸质地，银丝线钩边，上绣竹、梅二位“清友”，右角边方方正正绣着一个“初”字。
　　看见这怂瓜拿出一块帕子伸过来，上面还绣了花，可把小宝恶心坏了，连忙摆手。他拿起袖口在嘴上一抹，心想：“这怂瓜怎么还带着帕子上街，刚刚血糊了一脸，怎么不用这擦，真是娘们儿。”心下沉了沉，不愿再拖，向这怂瓜伸手说道：“拿来！”
　　白少初被问得一愣，反问道：“拿来什么？”
　　小宝被反问得有些急躁，跳起来嚷道：“自然是搭救你的银钱，救了你一命，我就好像建造了几层的佛塔，可我不喜欢造塔，我喜欢银子，你不多不少要给我一百两。”不料白少初竟被他嚷得哈哈大笑，只觉得眼前这小少年十分逗趣，眼泪都笑出来了，说道：“小兄弟可是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白某无有银钱，可怎么办。”
　　“你没有银钱？骗鬼啊！你这坠子，这帕子，哪一件是寻常人家用的东西，想骗你韦爷爷，门都没有！”小宝揪住他的前襟，用力向自己一扯，不想用劲过猛，一下撞了个满怀，鼻子愣生生的磕到了白少初的下巴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少初借力扶了他一下，反手将他推开，说道：“你这少年甚是无理，我念你救了我一命，倘若真有银钱能不给你，你若是再胡闹下去，我可要叫人了。”
　　小宝被气得眼冒金星，出手欲抢，不料手刚刚碰到这怂瓜的衣角，他便大叫起来，眼见着有几人向这边走来。小宝看有人过来，气的骂娘，想给这怂瓜一拳，可看见他的长相，又下不去手，便将他狠推了一把，向胡同深处跑去了。
　　多转了好几圈，小宝回到丽春院已是晌午，彩云姑娘催要咸竹峰，他没有办法，只好又跑一趟，一天下来，腿都要累折，腹内饥饿，躺在床上骂声不断。他心想：“这怂瓜也真是不讲道理，我救他性命，他连个毛都不给，死乌龟，烂乌龟，出门便是给天打雷劈。如今没有银子，我想要上京，也只有等着茅十八了。”想到茅十八，就回忆起当时种种：“只可惜他后来听信小皇帝的话，要来杀我，我待他有情有义，十足兄弟，他这兄弟却是打了折的。不过当年茅十八上京找鳌拜比武，还未一天，就被海老乌龟抓进宫里，险些被老乌龟割舌挖眼，我杀掉了鳌拜和海老乌龟，是比茅十八还厉害的多的英雄。”想到这里，小宝心里觉得十分满足。又想着：“如今鳌拜把持朝政，小玄子身处险境，我定要抓紧时间，赶快上京才好。”
　　第二天一早，他便上街寻找茅十八去了。
　　街上的人比昨日少了很多，小宝走到衙门口查看告示榜的时候却发现没有茅十八的通缉令，他给了衙役些散碎银钱，才被告知茅十八早在去年冬天就被收押，现在大牢里好好关着。小宝急得一身汗，这茅十八当年是逃狱出来的，总不能让他现下逃狱，但是去不了京城，耽误了搭救小皇帝的时机，这可怎么办。心下一横：“上京城！”
　　小宝转回丽春院，从花姐那偷了些银子，买足干粮，就向码头走去。从扬州走水路，经淮阴、济宁，渡黄河，到天津，再转旱路到京城，恐怕要走上半个多月。小宝在码头等着开船，耳听得岸边有人小声说道：“可曾抓到？这次可是个肥羊。”
　　小宝侧目去看，有两人一高一瘦，同是穿着短褂，腰缠青布。只听那个高的说：“这小崽子抓起来着实费劲，要不是事先料到他会来码头，提前在码头蹲守，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人在后街，只抓住了大的，叫白少初，小的跑了。”
　　小宝又听了一会儿便明白了，这两人是贩卖私盐的盐枭，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只是盐枭除了贩卖私盐，平时倒也不做什么歹事，不知道他们和口中之人起了什么冲突，今天那人恐怕是要凶多吉少。
　　“白少初……这名字耳熟……莫不是昨天那个怂瓜……”小宝心下十分诧异“呵，活该！让他不是东西，亏欠我的银钱。”
　　小宝虽是这么想，脚却还是尾随着二位盐枭，向后街猫去。他心想：“那怂瓜长得有些像小玄子，用的又都是好东西，万一真跟小玄子沾亲，他死了不要紧，小玄子要是知道我不救他，怪罪于我，那可就惨了。”
　　后街当中站着几位大汉，当中一人说道：“我愣头青在扬州码头是有名的仗义，我们帮派本与你爹并无冲突，他倒是次次打扰老子的兴头，伤我弟兄。今天抓住你，也非要你尝尝这筋断骨折的滋味。”说着示意两人将白少初架起来，一拳将他打了个乌眼青“念你是个读书的，我先赏你这一拳，你要是肯跪下，叫我三声‘大老爷’，我便放你走。”
　　大汉见他不说话，顿时火冒三丈，指使身后两人将他按在地上，随手抄起一根木棒，抡圆了力气，向他的小腿打去。
　　蓦然听得身后一个少年在哈哈大笑，这少年笑说道：“这不是盐帮的青大哥么，怎么这么凑巧，遇到你了。”
　　那大汉被问得莫名其妙，说道：“你是谁家的娃娃，怎么到跟我攀起交情来了。”
　　这少年正是小宝，眼见得白少初被打了一个乌眼青，高兴得不行，对这大汉好感加了三分，本想着这大汉会把他另一只眼睛也打青，正等着看好戏，没想到大汉一出手就要打断他的腿，赶忙出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