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途》尚伊然

5、宋三多惨死这中 谁干的

　　宋三多因伤害致人死亡被判十年有期徒刑，妻子与他离婚。一日夫妻百日恩，刑满释放后，前妻为他租了一间平房，偶而也来照顾一下他的生活。
　　腊月的一天，11点多钟，她包了点饺子给宋三多送来。推开房门，见厨房内冷锅、冷灶的，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再推开里屋门，屋内一片狼藉，宋三多斜躺在地上，“死鬼，又喝多了，”前妻边骂边来到近前，打算把宋三多扶到炕上，这一扶吓得她“妈呀”一声，只见宋三多双目圆睁，身体已经硬了。她跌跌撞撞跑到附近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110.
　　现场勘查在刑警察大队长李队的组织下进行。
　　出租屋不到10平米，屋内一张学生桌上是吃剩下的火锅，已经结冰，桌面上还有两个酒杯和未吃完的青菜，一个盘子里还剩几粒花生米。地下东倒西歪地堆着一大堆啤酒瓶子。死者面部青紫，双目圆睁，脖子上勒着一条白色鞋带，左耳齐耳根被割掉。
　　尸检报告也出来了。死者系被他人用外力勒住脖颈致其窒息死亡。死者的胃溶物，与现场勘查的结果相吻合。
　　从现场勘查和尸检报告的结果来看，死者宋三多系他杀无疑。是仇杀、情杀，还是见财起意？
　　侦查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现场无博斗痕迹，现场的两个酒杯均说明，凶杀应该是发生在熟人间。宋三多刚刚刑满释放，没什么朋友，以前的朋友在他入狱之后也都没有什么交情了。“没见他与什么人来往，”邻居证实说。
　　难道是原来的仇家来寻仇？这一假定很快被排除。宋三多没电话，他是怎么跟他人联系的？
　　侦查工作陷入僵局。
　　“叮铃铃”，李队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宋三多的前妻打来的，询问宋三多被害的进展情况。李队手握话筒，突然灵机一动，喊了两个侦查员跟他去案发现场。他们来到宋三多买啤酒的小卖部，要来了小卖部公用电话的号码，直奔联通公司。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

　　这一夜，乔艳似睡非睡熬到天明，她洗把脸，顾不上描眉画眼，给儿子留了张纸条贴在门上：儿子，你回来后到隔壁王奶奶家取钥匙。匆忙来到单位。
　　谁知科里内勤高明比她来得还早。见科长到了，高明给乔艳送来一本卷宗。“你要是不来，今天就给你打电话了，昨天新上来一件杀人案件，有点说道。”
　　别看高明这个内勤只是个书记员，还不具备检察官资格，没有办案权。但高明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利用内勤这个有利条件，每次公安机关移送过来的案件，他都要先看一遍，对案件事实、定性，把握、拿捏的非常准确，有独到的见解。还很正直，院里很多同志在躲避乔艳，他却主动接近乔艳。乔艳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考入检察机关一年多的小伙子。
　　一听说是最人案件，乔艳不敢怠慢，赶紧翻开卷宗仔细阅读，暂时忘记了儿子离家出走给他带来的烦恼。
　　根据阅卷情况，及犯罪嫌疑人钟成龙的供述，她头脑中勾勒出这样一幅画面：
　　犯罪嫌疑人钟成龙与被害人宋三多十多年前同在一监狱服刑，两年前二人前后分别被释放，去年冬天，两人在某地偶遇，钟成龙一改过去在监狱里当牢头的神气劲，一脸的落魄相，一看混得就不怎么好。宋三多要了钟成龙手机号，表示要常联系。一个多月后，宋三多给钟成龙打电话，邀请他去玩几天，钟成龙坐了两个多小时的火车，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
　　钟成龙来到宋三多家，一看宋三多家徒四壁，很是寒酸。宋三多也没什么钱，只买了点下火锅的青菜，炒了点花生米招待他。这样的家还邀请自己大老远的过来，还拿这点破菜招待自己，钟成龙不免心中有气。
　　“你看你，在监狱里混得还不错，现在怎么这样了呢？还不如我呢”，宋三多一瓶瓶的灌着啤酒，车轱辘话来回转，钟成龙轻蔑的看着宋三多，“这路货，在监狱里，给我提鞋我都不会用，现在跑到我面前蹦高吹牛皮”，他不耐烦了，假装上便所，走出房门，把自己的鞋带解下来，来到宋三多的身后，勒住宋三多的脖子，宋三多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钟成龙用袖子把杯上、酒瓶上的指纹擦干净，穿上衣服，往外走，差点被地上的宋三多绊倒，钟成龙一气之下，掏出卡簧刀，将宋三多的左耳割下来，扬长而去……。
　　阅完卷，乔艳苦笑了一下：这个案子没有证。直觉告诉她，这个案子是钟成龙做的。但办案不能靠直觉，尤其是涉及到掉脑袋的案子。钟成龙的供述与现场勘查的情况吻合，包括他与宋三多吃饭时所吃的食物，以及他对宋三多家附近景物的描述相当一致。但卷宗内现有证据只能证明宋三多死亡以及被他杀的证据，除钟成龙的供述外，没有一件证据能证实钟成龙到过案发现场；没有一件证据能证明宋三多的死系钟成龙所为。如果钟成龙翻供，这件案子啥都不是。
　　“高明，你进来一下”，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朝外间喊了一声，想听听高明对这件案件的看法。
　　“这本卷你看了吧？你什么意见，”，“这就是你没来，我想给你打电话的原因。这件案子是昨天送来的，送来之后我就看了，这件案件证据太不好了，应该说是没有证。我问过刑警队了，痕检、纹检的证据都没有”。“你马上给刑警队打电话，看看到现场能不能提取到犯罪嫌疑人的毛发，如果经过DNA鉴定，能证实钟成龙到过案发现场，我们也就敢下决心了。”“这个我也跟他们说完了，他们答复我说，因为宋三多是租的房子，房主又把房子租给别人，现场已经被破坏了”，也就是说证据已经穷尽了。
　　正如乔艳所预料的那样，提讯钟成龙时，钟成龙推翻了原有供述，不但否认实施了杀害宋三多的行为，甚至否认公安机关所做的讯问笔录是他自己的供述。
　　审查批捕工作是刑事诉讼的第一个环节，稍不注意就会出错，不但造成冤假错案，甚至可能要引起国家赔偿，必须慎之又慎。
　　将案件提交检察委员会讨论吧，因为谷文静案带来的阴影，一想到上次检察委员会，检察长的态度，乔艳不寒而栗。
　　无论怎么打怵，都要对案件负责，她硬着头皮安排高明履行了提请检察委员会讨论案件的程序。
　　杀人案件，提出不批准逮捕，等待乔艳将是怎样的狂风暴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