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她在魔鬼的肋骨里》七庙

3、南辕北辙才能得到的药物。

　　北方的病人沾惹了什么病恙？小霍尔疑惑着却想不明白，到底想了解这“魔鬼”的存在。
　　接下来六个月，老霍尔都没有再去北方，怪的是在本镇上的出诊都推辞掉不少。这年隆冬下了两场雪，春天里的雨水比往年多了一倍。镇里着凉感冒的人多了不少，可是老霍尔不知是怎的，一共就只给看了两三个病人。
　　3月份一个小晴日，老霍尔给奇奥拉基尔·霍尔简单过了他的第17个生日。生日礼物又是一本厚厚的讲草药药理的医书，包装鲜亮，可一看那轮廓小霍尔就猜准了。虽然他一如既往地对医术提不起丝毫兴趣。过了一个月，小霍尔收到了一个包裹，老霍尔说那兴许是奇奥拉的姑妈寄来的生日礼物，没有署名。打开来看，是一件为小霍尔准备的，合身得可怕的，一件棕色短西装。
　　已经到了夏季。这个月份太阳光开始烈起来，下了几场大雨，炎势消退一晚上到了隔日正午却变本加厉热起来。来访了很多中暑者的家属，霍尔医生这倒没怎么推辞，简单卖了一些退热的药给他们，嘱咐几句静养的话，就打发走了。人来得多了，家里库存不多的草药殆尽。
　　于是在一个早晨，老霍尔从外面回来，一般来说就是去广场喝了早茶为了鸽子。不过烟卷的燃烧气味异常浓重，而他平常是不抽烟的。在他叫醒睡着的儿子时，他儿子的鼻腔已经受不了了。
　　老霍尔在桌上留下一张清单就又外出了。
　　小霍尔洗漱穿戴之后，看着镜子里面越发俊朗的奇奥拉基尔先生，摸了一摸自己的下巴，青色的胡茬已经剃干净了。心想再长大一点就剃个鬓角胡，一定会非常好看。喝牛奶啃面包时候，他看了清单上从未见过的药材名字，父亲还写下了好几个药房，说是这些药材只能从不同药房买到，各个药房名字都很陌生，不是父亲常去的那几个。桌上还有一袋钱，他一并拿上就出发了。
　　他只能四处问路，结果有几个药房是旁边镇上的，还有个竟是山后一村庄的。要说他根本不用这么费力气，他走过了一家旁边镇上的大药房，一个东方来的药馆，结果发现这里有齐了全部药材。他不知道他那古怪的医生父亲在打什么算盘，自己只在一家就买齐整那多痛快？在这里搞些小聪明，父亲也不可能知道。于是他图个方便，就进了这一家木头建的硕大的东方药房，买好了所有的草药。
　　如果这会儿就回去要说在外的时间也太短了。还剩下些钱一定是父亲给他做路费的，他想着不可能剩回去，就挥霍了吃了顿好的，又买了路上吃的零食，饭饱喝足，慢悠悠散着步回的家。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开门时候的老霍尔异常惊讶，小霍尔懵了两秒钟，却也仔细记得父亲规定的那几个药房处在三个方向，“哦……赶上了三个顺路马车，就把我捎去了。运气好！”这样说着露了一个生硬的露齿笑。
　　老霍尔迟疑地看了看儿子的眼睛，就转身进去了，他这样念叨着，“也希望未来能承你的幸运，一点差错也不出。”小霍尔立马进玄关揦下鞋子，快速把外衣挂上旁边立着的榉木衣帽架高头去，匆匆跟上父亲的步伐。
　　坐定之后，把餐巾在膝上放好。老霍尔气定神闲地盛来一碗瘦肉粥，咕咚一声放桌上，就又回到自己座位上。走了那么久的路途确实感到劳累，可他还不感觉饥饿，看着这碗冒着热气的浓粥，悄悄呼出一口气，小霍尔拿起了右手边的银汤匙。父亲拉开木椅划过地毯窸窣一声，还没来及入座，他似闲聊道，“有人认出你来了吗？”小霍尔舀起一勺，自顾自地吹凉着，“没有。你没带过我去别的镇上买药，要说认出来……刚出门时有几个病人给我打了招呼。”往常老霍尔会带着小霍尔一同购置药材，但都只是在本镇的范围内。
　　老霍尔“嗯”了一声。小霍尔无意间这样疑问道，“干嘛在意认出不认出？怕得罪了本镇的卖药人？”老霍尔却认真了起来，他的话语好似连珠炮弹，又是以父威之压，“不。我想那是你的声名不够，将来你还是得以‘霍尔医生之子’出去赚钱活命。”咄咄逼人，小霍尔心想还是快速结束对话为妙。
　　他噎了一口，“呃，算了吧。”
　　小霍尔大概吃了三四口不到，餐巾揩嘴就准备下桌了，老霍尔说，“给我再多吃一点！吃完就来帮我收拾东西。”他一直都很讨厌被父亲呼来唤去作小工使，于是特别不耐烦，却尽力隐藏，“你要干嘛？”收拾饭桌残局的父亲叹道，“你和我一起去北方的边境山（Edge Hill），就在后天晚上。嗯，就是那个北方的病人。”
　　这位少年忽然来了兴趣，要知道将近半年不工作的父亲又要复出赚钱，他是多欣慰。况且父亲提到了北方，他头脑里想象的一位长发疯长的病女子就呼之欲出，“出诊吗？北方的……那个魔鬼附身的病人吗？跟母亲一样……”
　　父亲点了点头。
　　连餐桌都没有收拾完，老霍尔就去里屋消毒医疗器具了。小霍尔被逗起好奇心，生龙活虎地跟在他后面，给递消毒水或是点酒精之类的。
　　老霍尔让儿子当日就穿那套棕色小西装，又说了不下四五次：定要打理整洁。他找了根高凳子，准备垫脚下去拿衣柜上的一个灰尘铺满的大木头箱子。自从小霍尔有记忆开始，那个箱子就始终放置在那里，没有人动过。
　　父亲继续警告，“你记住，去了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别人问起你来，记住你的身份是沃尔夫小姐的伴读，家教的儿子。”
　　“秘密出诊？”他问。
　　老霍尔指着凳子边的俩黑皮行李箱，一个银镀的扣子，另一个只刷了朱漆，他像是要支开小霍尔的样子，“去客厅，把壁炉旁边的书都放进这个箱子里面，用外面这个红扣子的。不消擦灰，放得仔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