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使爱上海妖》无心之愚

7、离开

　　“哗”的一声，一个纤细的身子重重地摔进了水里，溅起的水花打得岸边的花草东摇西摆。
　　水里的人直直沉入了水底，丝毫没有挣扎地任自己被池水淹没。她的眼睛睁得极大，双手紧紧攥住胸口的衣服，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后颈上竟然显现出隐隐的青色。
　　那青色，是鱼鳞。
　　好难受，呼吸不了，到了水里还是呼吸不了。那些鳞片争先恐后地向外钻，皮肤仿佛就要裂开一样。胸口透不过气来，忍不住要把胸前一切的束缚都撕碎。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说话，又或是在轻哼一首熟悉的曲子。
　　我哭了吗？我不知道，在水里眼泪是看不到的。我只是感觉到眼睛里有东西不停地涌出来，那些隐忍了好久的疼痛，今天终于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认为我是怪物么……那为什么接近我……她在痛苦中挣扎，颈上的鳞片渐渐蔓延开来，一分一分地占领她白皙的肌肤。
　　清澈的湖水中，竟然还有其它的生物，紧紧缠上了她的腰，仿佛想分担她体内分裂的痛苦。
　　谁？放、放开！不要碰我……既然刚刚视我如毒药……就不要……神思有些恍惚，忆情眯起眼睛，才勉强看清眼前的小龙鱼。
　　“是你啊，好久不见。你在担心我吗？”
　　白色的鱼儿当然无法回答她，攀着忆情的衣服一路爬到了胸口，用尾巴勾着她的脖子，绕成一个圈，在前襟上支起了身子，用悲悯的眼神注视着她。在它清澈澄明的目光下，忆情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身上青色的鳞片悄然退去。
　　“只有你是不一样的，你不会害怕我，也不会用怪异的眼光打量我。在你眼里，我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对不对？”她忽然将龙鱼细长的身子一把圈进了怀里，“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孤单？明明已经有你陪伴了。”
　　“对不起。”虚空里忽然有个声音响起，带着熟悉的沙哑。
　　忆情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却没有预想中的身影。她苦笑了下，自嘲道：“果然是梦做多了，连现实和虚幻都会分不清。”
　　“对不起。”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她听清了，不是幻觉，那个声音穿越了时空，直接传到了她的心底。
　　“对不起。”第三遍的重复
　　“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否也能传达到他的心里，可还是忍不住傻傻地问了出来。
　　声音沉默了一会，就在忆情以为又会像以往一样以他的逃避为结尾时，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希望你能自己想起来。”声音到了最后细若游丝，越来越低，再也听不见。
　　……
　　“我要走了。”
　　“走？什么时候？”
　　“很快，也许今晚。”
　　“……是因为我吗？”
　　“不，我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待在这里的意义，所以想要暂时离开。”
　　“……骗人！”
　　“……”
　　“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并没有说错。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也不一定！”
　　“……是吗？那——我可以送你吗？”
　　“……不用了。那枚坠，千万不要摘下，不出意外的话，它应该可以保护你到最后。”
　　“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见我么？我真的……真的那么……”心口瑟瑟，一动，翻天覆地地疼。
　　“不是的！我只是怕——”声音戛然而止，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叹息未落，就看到一道强烈的白光在水中凭空出现，光线迎面笼罩下来，却带着无比温柔的感觉——就在一刹那，她感觉到那道白光击中了眉心。
　　眼前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