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里香》卓点

2、第二章：沉闷的话（2）

　　湛蓝的晴空下，一条悠长笔直的油柏路，油柏路的是两侧葱葱郁郁的梧桐树，梧桐树丛中是零零星星的院落房舍。某一个院落旁边立着一个帐篷，帐篷附近井然有序的排列着许多蜂箱，蜂箱的旁边有一辆卡车，一辆摩托车，一只狗。
　　狗的旁边有两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杯水，几瓶指甲油。桌子的左边坐在一个正在打电话的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头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穿的破烂不堪（云朵的父亲）。桌子的右边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浓妆艳抹衣着靓丽，少女正在涂指甲（云朵的妹妹云玫）。
　　“这都几点了，还没起啊？”老人抬眼看了看天空，拧着眉怨气冲冲的叫嚣道。
　　“猪这个时候也起了，我们在这里受苦受难，省吃俭用供她读书，她到是挺会享福的。得让她也知道我们在这里过得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否则她嫁给有钱人之后根本不会搭理我们。我倒还好，总有一天会出嫁，你可就惨了。你可别指望我和云杉会给你养老送终，我和她加起来也没小学毕业，有钱人是不会娶我们的，”云玫冷声插语到。
　　老人眉宇紧锁，转头愤恨的瞪着云玫。
　　“别涂了，呛死了。”
　　云玫平静的脸上骤然间阴云密布，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凶狠的瞪着自己的父亲。
　　“偏心，别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唯命是从，别对自己与日下滑的家庭霸权感到不满，那是事情发展的必然趋势，你也是在年轻的时候从你老子手中一点点夺下权利的。你现在不把权力放给我们，让我们一个个都成为没有主见的蠢货吗？我们三个蠢货在你活着的时候被你操纵，在你死后被哪个没心肝的操纵，这就是你的如意算盘？你可以不爱我们，但我们不能不爱惜自己，她们两个可以不爱惜自己，但是我绝不会不爱惜自己。”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云玫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眼底多出几分冷傲，理直气壮冷幽幽的叫嚣道：“你倒是让狗嘴里往出吐象牙啊。”

　　争执声通过无线电波进入几百公里处的云朵耳畔，与嗒嗒嗒的车轮与铁轨碰撞时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云朵的心坠到幽深的谷底。
　　卧铺车厢内，云朵手握手机敷在耳畔，一脸阴沉的坐在卧床上。
　　“爸，你把手机给云玫，”云朵有气无力的说道。
　　“开着免提呢，她能听见，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这副德行，和你那个死去的娘一个臭德行。”
　　最后一句话让云朵原本阴沉的脸上瞬间多出几分怨恨。
　　“我知道你们对我的付出，对我的牺牲，只要你们不做让我产生不想在搭理你们的事情，只要你们不说让我产生不想在搭理你们的话语，我绝不对对你们置之不理，现在如此，将来亦如此，”云朵闷气沉沉的申明自己的态度。
　　湛蓝的晴空下，云朵的父亲转头一脸傲慢的看着云玫。
　　“听见了没？你姐姐可不像你一样。”
　　湛蓝的晴空下，仍在涂指甲油的云玫嘴角一撇，冷幽幽的说道：“很多人只说不做。”
　　列车内的云朵再也听不下去，她拧着眉开口理论到：“你有功夫一门心思挖苦别人，还不如利用空余时间多读写书，你不嫌弃自己学历低吗？自学成才的比比皆是，只要你有恒心做的一定不会比我差。”
　　正在涂指甲的云玫怨气冲冲的将手中的指甲油扔到好几米开外的地方，一脸抓狂的叫嚣道：“自学成才？你当我是天才啊？我们这个家可能出现天才吗？你有听说过天才是在养蜂的吗？我都快二十的人了，记忆力已经衰退了，所认识的字都是一个小学四年级文化水平的人教的，你让我自学成才？我从不浪费时间去做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只有蠢货才会这样，蠢货不仅会这样，还会唆使别人也这样。”
　　云朵的父亲一脸不悦的瞪着云玫，闷气沉沉的警示到：“你姐姐是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当初供她念书，就是为了她有朝一日学有所成，帮衬我们。”
　　卧铺车厢内，云朵一脸阴沉的坐在卧床上，坚毅而怨愤的目光直勾勾的聚焦在手机屏幕上，手指在挂断的字眼上轻轻的点了一下。
　　云朵知道父亲的这段话，看似是在给云玫说，实则是在向她敲警钟。
　　其实，即便没有人提醒，她也从来没有忘记担负在自己肩上的使命，可是有人刻意提醒，却让这份使命变得不纯，更让原本心甘情愿的去完成使命的人变得心有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