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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猼訑扇中 ...

  •   泽靖211年
      六岁的李猛跟着父亲进了青桉城,青桉城很大,四处都很热闹,小李猛一时被小贩手里的糖葫芦吸引,这酸酸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应该很好吃吧,一时又被街边的馄饨摊所迷。
      小李猛家住青桉城边的小村庄,由于家里清贫,从小到大,也就儿时被伤寒严重,村里的医生医不了,母亲又极其疼爱自己,进过一次城。
      小李猛看着馄钝,移不了脚步,父亲看着,眼里透出不忍,带着小李猛去了馄钝摊坐下。
      “老板,来两碗馄钝。”
      小李猛拉着父亲的手,很是开心,父亲常不在家,对自己也不是很喜爱,平时不开心都会打自己,从未对自己如此好过,难道,父亲开始喜欢我了?
      昨夜父亲同母亲争吵了很久,自己窝在被子里不敢出去,因为什么争吵自己不知道,只知道后来母亲头发蓬乱,脸上还带着红印跑来房里抱着自己,哭了一夜。昨夜还想是不是有什么坏事,现在看来,是好事嘛,以后父亲也不会因为母亲护自己而被打了,一家三口好好的生活,真好。
      小李猛心里美滋滋的,一时笑得合不拢嘴,小李猛虽然生在贫苦家庭,却生得极其好看,这一笑像是三月春风,似能吹散这深冬的冷气。
      不多时,一碗香喷喷的小馄饨端上桌,一只只馄钝在汤里漂浮,热呼呼的汤上浮着一层金黄色的油和碧绿的葱花,煞是好看。一阵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那香味是浓烈的、细腻的,使人食欲大增,满口生津。
      小李猛搓了搓有些冷的手,拿起小汤匙轻轻地一搅,碗里的馄饨立马活跃起来,一只只打着旋儿,在碗里转圈,舀起一只来仔细端详,重叠在一起的皮尔呈透半明状,薄薄的,软软的,好像薄纱一般,依稀可见那嫩红嫩红的肉馅。
      小李猛迫不及待的咬下一口,薄薄的皮软滑无比,细嫩的肉弹性十足,加上微烫的汤汁,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小李猛快速的吃完了自己的一碗馄饨,看见父亲没怎么吃,便睁着大眼睛看着父亲,父亲见了,也没说什么,直接将馄饨推到小李猛面前。
      小李猛呼哧呼哧的吃完,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父亲带着小李猛离开馄钝摊,又走了许久,越走越热闹,直到走到一家戏院,戏院门关着,却能清晰的听到里面震天的叫好声。父亲走上前去敲门,门开,出来戴着小帽的丑角,父亲同丑角说了些什么,丑角便带着父亲和自己朝后面走去。
      走之前,小李猛看见了戏台上身穿杜丹戏服的花旦,花旦翘起兰花指,声音如杜鹃,动作妩媚至极。
      丑角带着父亲和自己左拐右拐,拐到一处别院,别院不大,只有一间厢房看起来有些萧条,厢房里传出男女嬉笑打闹的声音,丑角尴尬的笑了笑,朝厢房说到:“陈爷,那姓李的来了。”
      “姓李的?他可带够了银两?”
      “回爷,没带银子,只带了一六岁左右的孩童。”
      不多时,厢房门开了,出来几位或露半胸,或露长腿的女子,小李猛见了,登时红了脸,那几位女子觉着好玩,凑去小李猛面前,一穿红衣的女子伸出手指,划过李猛脸颊,妖娆的笑道:“小弟弟生得好生俊俏,若长大了不知祸害多少小姑娘呢。”
      “裕艳,你别逗人家了,陈爷让这两父子进去呢。”一穿紫衣的女子在一旁冷冷的道。
      “沁玥,你这冷冰冰的样子该吓到小弟弟了。”说罢,将小李猛拉进自己怀中。
      李父见了,一时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儿子被各色女子围绕,自己却被晾在一旁,想拉着儿子走,又不敢得罪这些女子中的任何一个。
      小李猛伸手推开欲亲到自己的红唇,无奈挣脱不了那勒人的怀抱。
      丑角见了,嬉皮笑脸的道:“几位姐姐,这陈爷唤他们呢,再不去陈爷该急了。”
      裕艳放开李猛,冷哼一声“你们就知道拿陈爷压我。”说罢转身便走。留在原地的几位女子互看了一眼,也走了,独有沁玥冷冷的看了李猛一眼。
      李猛被那目光刺得打了个冷颤。进了厢房才发现,原来院子的萧瑟是糊弄人的,这厢房里又是金香樽,又是珍珠帘的,好不奢华。
      陈爷坐在帘后,拿起玉杯喝了口酒,“姓李的,你还来这就不怕我们打死你?”
      李父听了,撇了一眼左顾右盼的李猛,道:“我有一小儿,名猛,听说陈爷戏班子最近在收人,我想将我儿送进戏班子。”
      “你不知道戏班子只收美人吗,就你那挫样,儿子肯定也是丑的不行,滚去筹钱。”
      丑角看了李猛一眼,绕道帘后同陈爷说了些什么,只见躺着的陈爷一下坐立起来,撩起珠帘走到李猛前。
      李猛看着陈爷不禁有些害怕,这陈爷满身横肉,是一脸的色相。李猛往父亲的身旁缩了缩,却被父亲一把推到陈爷怀里,陈爷搂住李猛的腰,深吸着李猛身上的幼香,啧啧的赞叹道,“想不到你这样的农夫生出的儿子却这般白净可人。”双手还伸入李猛的衣内,不停的摸索着什么。
      李猛吓坏了,茫然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父亲,一时竟是哭不出来,父亲说带自己进城原来是要把自己送人吗?
      李猛颤抖的伸手拉住陈爷的手,声音夹着哭腔,“陈,陈爷,我害怕,我想去…去我父亲那。”说罢,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陈爷笑嘻嘻的扳起李猛低着的头,看到李猛哭泣的样子只觉得怀中的小人是那娇弱的小花,迫不及待的想采。
      转身将李猛交给丑角,自己同李父谈事。
      丑角带着李猛到别间,看着李猛一时有些心疼,却也无法。姓李的在钱庄赌钱,输了个干净,不知就此收手,陈爷瞅见了,想赚个赌鬼钱,便借了五十两给姓李的,不想姓李的手气一时极好,还了陈爷的钱自己也还有赚,陈爷和钱庄老板是相识,见状出了老千又让姓李的输了个精光。近几日说去筹钱,竟是钱没筹到,却来卖个儿子。
      坐到李猛身边,拍拍李猛的头,道:“小兄弟,没事的,别怕。”
      李猛瞪了丑角一眼,跳下长椅,现在他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除了母亲。
      丑角一愣,自顾自的说到,“你应该是叫李猛吧,等下陈爷肯定是要对你做些什么的,若你不想,就讨好他吧,说不定他心情一好,就放过你了。”
      厢房内,陈爷和李父在谈价钱的事,陈爷觉得李猛是生得好,将李夫欠的账一笔勾销,还给了李父二十两。李父一时笑得合不拢嘴,连道谢陈爷。拿着银两准备走时,脑海中突然闪过李猛无力的哭泣,心头一紧,对着陈爷说,“陈爷,我那孩子至今尚小,我将银两还于陈爷,只求陈爷别对我儿子做求欢之事。”
      陈爷看也不看李父递过来的银两,转身便走向了别间。丑角已经走了,独有小李猛一人坐在床边,陈爷见状,搓着手就朝小李猛走去。
      李猛看到陈爷朝自己走来,死死压住心里的害怕,朝陈爷微微一笑,“陈爷好。”声音软糯甜腻,那笑容似乎是世间最美好单纯的东西,容不得外人指染。
      李猛只见陈爷一愣后,低低的笑出了声,一边解衣一边朝自己走来。
      “陈爷,陈爷不要,陈爷!”
      丑角站在屋外,听见李猛逐渐沙哑的声音和陈爷的粗喘,只疑惑陈爷为何为人?
      陈爷事后看了一眼缩在床上的李猛,轻抚着李猛的脸庞,“来戏班自是要学戏,你身子骨软,学花旦吧。”说罢,穿衣便走。
      丑角进屋收拾时,看到的是李猛躺着床上无声的流泪,双眼无神不知在想什么,一直喃喃到“妈妈,妈妈。”丑角抿嘴从箱柜中拿出床单,将小李猛裹了起来。
      丑角替李猛洗了澡,送李猛去城外的戏班学戏。一路上丑角都在逗李猛,李猛却毫无反应,丑角只得交代李猛,要好好学戏,那戏班子,不是人呆的地方,早日学好了,才能出来。当你成为城中的头牌戏子,就算是陈爷也要让你三分。
      小李猛听后,缓缓点了点头。
      小李猛到戏班子后,发现大多数人同自己一般大,只有自己在练花旦,由于自己长得秀气,刚开始经常被人欺负了去,后来认识了霸王,霸王是戏班子的小头头,武生练得最好,同霸王认识那天,霸王被老师打,趴在板凳上一天下不来,只有小李猛偷偷给霸王带了两个馒头,霸王就扬言要保护李猛不被欺负,乐了李猛好久。
      戏班子的老师是位退戏的老生,经常打骂学生,拿着金丝竹做的小鞭,往学生屁股上招呼,要谁被打了大家都会在旁边看热闹,而被打的人也不会生气,常常摸着自己的屁股就开始和同伴们抢吃食。
      一群小孩得空的时候就往河边跑,摸鱼,耍水,既能饱餐又能玩。冬天就在结冻了的河面上玩小木板。
      小李猛在戏班子学了六年,这六年不知挨了多少顿打,但小李猛觉得这六年是最开心实在的六年。李猛十二岁的时候,朝廷要在民间选戏班子演出,公公看了武生们的功法,直接选了霸王,而花旦只有李猛,只要李猛得选,整个戏班子都能跟着添彩。
      好在后来李猛得选,当天戏班子破天荒的没有让学生练功,李猛和霸王在朝上演了一出《贵妃醉酒》,一时间两人都红了。
      贵妃妩媚美丽,姿态诱人,似乎真的是杨贵妃一般。此后,每七天后都要入宫演出戏。皇子们看着杨贵妃不愿相信此人是男子,一日私唤了正在换下戏服的李猛,让太监来验身。
      黑暗的小屋,糜烂的气味,一切似乎和那天一样,李猛无力的跪在地上,听着皇子们调笑,缓缓穿上被衣袍。
      待李猛出宫时,戏班子都已回去,未等李猛,李猛一时觉得心凉,却听见一声婴儿啼哭。
      如今已经入冬,这婴儿在冬天里脸都冻紫了,李猛于心不忍,抱起婴儿轻拍。这时霸王不知从何处出现,大笑道:“李猛啊,我等你好久,不过你不会要捡个娃娃回去吧。”
      李猛看着霸王,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他一人在这会被冻死的。”
      “他父母都不要他了,他是生是死都要听天由命。”
      “他,遇到我就是命。”
      泽靖229年
      霸王和李猛唱戏已经出了名,似乎红透了半边天,城中的戏院总花重金请他们去唱戏,李猛想到了丑角同自己说的话,自己唱戏唱红了,连陈爷都要敬自己三分。
      梳了尚冠,穿上淡蓝色的广袖袍,这广袖袍上是祥云的样式,袖口还有金丝线钩边,一看便是富贵逼人,李猛刚及弱冠,看起来风度翩翩,眉眼间带着一股或妩媚或英气的气场。
      李猛唤了仆人抬轿,往陈家戏院行去,心中既是害怕,又是激动,夹杂满满的怨气,去陈家戏院必经热闹的集市,正值盛夏,李猛听着轿外的吵闹的吆喝声,只觉得闷得慌,额间不停的冒出细汗。
      李猛拉了拉衣领,对着轿夫说到:“就停在这吧,我下去走走。”
      只见艳红的八抬大轿停下,轿夫掀起轿帘,走出一位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这公子嘴角带笑,一时迷了不少小姑娘眼。
      李猛握着木扇,朝前走去,突然停在一条无人的街口,不禁疑惑,这四周都热闹无比,为何独有这条街冷冷清清?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朝街里走去。
      这条街是白石板铺的路,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在石板上,时不时传出几声蝉鸣,微风拂过,吹散了李猛一身暑气,凉爽无比好不惬意。
      “白桑!我不是和你说过别乱花钱吗!怎么又花去一百两!”这声音温和却带着怒气。
      “对不起嘛….”
      “对不起?你站住!今天我要把你身上的钱全收回来!”
      李猛疑惑着寻找声音的来源,转身便被一位穿桃色衣裙的少女撞了满怀,李猛看着少女嬉笑的样子,哪有声音听的委屈,到是她身后追逐的青衫男子确实是满身怒气。
      少女抬头看了李猛一眼,微微一笑抓着李猛的衣袖,“啊,李公子,我等了你好久了。”
      李猛拿木扇敲了敲少女额头,没有说话,扯出衣袖大步往里走去。
      “李公子,白桑等了你十八年,确实很久了。”跟着少女的青衫公子瞧见李猛,朝李猛礼貌的说到。
      “哈哈哈,公子可是说笑,”李猛瞧了瞧少女,“这位姑娘还未及弈吧,何来十八年?”
      少女摇着头,一副老者神态“非也,非也,只要公子不怕,便同我去。”
      “啪”李猛收起扇子,“好。”且让我去看看你们耍什么把戏。
      李猛跟着少女往巷内深处走去,不一会到了一所宅院前,李猛不由疑惑,偌大的巷子,为何只有这一间院子?
      “别看了,这就我们一家。”白桑略带嫌弃的说。
      李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随白桑进了院内,白桑也不客气,直接朝着桃树下的石椅而去,李猛看了看青衫公子,青衫公子微微一笑,示意李猛与白桑同坐。
      “诶诶诶,我们办正事呢,你跟着坐下干嘛!”白桑看见青衫公子和李猛一起入座,有些不知所措。
      “还能干嘛,坐着呗。”
      “不行,”白桑立场坚定,“办事的时候不准有外人。”
      青衫公子垂着眸子喝茶,看不清表情,只缓缓道:“好,”放下茶杯,看着白桑“即使如此,等下钱我还是要收回。”说罢,不等白桑反应,大步走向书房。
      白桑欲哭无泪,如果我说我没用可以挽回手里的钱吗。
      “咳咳,”李猛打断了白桑哀愁的思绪,“白小姐,久闻大名。”
      “哦?你知道我了?”
      “刚刚李某看见了匾额,”李猛顿了顿“这是故居。”故居是城中的传说,自己以前也一直当做鬼神怪谈来看,没想到竟是真的。
      “既然你知道故居,那你肯定知道规则。”
      “这是自然,只是李某没有想与白小姐交换的。”
      白桑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带着狡黠的笑“不,李公子,十八年前你想和我换的,现在依然作数。”
      李猛愣了愣,十八年前,自己被陈爷强迫的时候确实想过,似乎又回到那一天,李猛轻微颤抖了一下,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白小姐也知道是十八年前,既然是十八年前,那便是过去的了,若白小姐没事,李某告辞。”
      “哦?既然如此,相逢便是缘,十八年前我未能寻到你,如今找到,便送你一物,以表歉意。”
      听到此处,李猛突然对眼前看似天真的少女产生了惧意,既然是歉意那肯定是知道所有事情的经过,该如何冷血才能冷眼旁观甚至错过自己?
      白桑看着陷入自己恐惧的李猛,耸了耸肩,从怀中拿出一张皮毛,毛发光泽切坚硬,看起来类似山羊的毛皮。
      “此物是一名为猼訑之兽的皮毛,是基山上的妖兽,猼訑不伤人,但你们却怕得不行,可能是因为它的九条尾巴和长在背上的四只眼睛?”白桑说着,拾起李猛落在地上的木扇,将猼訑的毛皮附在上面,轻轻一开,那毛皮便沾了上去,看起来竟像从木扇里长出来的一般,“猼訑的皮毛能使人不畏惧,你既然要去直面他又无法战胜心里的恐惧,我便将它送给你。”
      白桑手扬起,起了一阵风,李猛的眼被满满的桃花迷了眼,一时觉得意识模糊。
      李猛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坐在轿子里,依旧闷热,依旧吵闹,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李猛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多想。
      杜苑今日未开张,缘由是因为今日陈爷五十六岁大寿,再加上陈爷的儿子当上了吏部尚书,大喜之日何来挣钱之说?陈爷邀请城内一派有钱有势的王公子孙到杜苑庆祝。
      李猛站在杜苑外,感受着里面直冲云霄的喜庆,握紧了双拳。
      陈爷坐在大堂之上,看着自己儿子收礼收到手软,还是颇有成就的,陈爷得意的笑着,却忽然被门前一道蓝影所吸引,眼睛不由一亮,上等的肤色容貌,上等的气质风度,实在难得。
      陈爷招了招手,一位仆从走到陈爷身旁,“陈爷有和吩咐?”
      “把他请到我的院子里坐坐。”肥指朝李猛指了指。
      李猛被请到院子里有些二和尚摸不到头,自个儿连陈爷都没见着,怎的就被喊到院子里了?李猛郁闷的在院子里踱步。
      这边陈爷和儿子吩咐了几句,独自神色猥琐的朝院中走去。
      李猛在院中等得不耐烦了,起身欲走,却听见陈爷的声音“既然来了,想走便没那么容易了。”李猛微微一笑,好你个陈爷,总算来了。
      陈爷走到转角,便被飞来的茶杯砸中额头,陈爷捂着流血的额头,还未哀嚎出声,便被紧跟而来的木棒打晕。
      李猛握紧木棍,一下一下毫无停歇,真是大快人心,边打边笑了起来,神色癫狂。
      感受到突然的凉意,李猛颤抖了一下,睁开眼竟然是陈爷!刚才竟然只是做梦么。情急之下,李猛屈膝用力顶向陈爷小腹,陈闷哼一声倒在床上,李猛深吸一口气,理好半垮的衣衫,揪着陈爷的衣领拎起,看着陈爷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小毛孩,手无缚鸡之力吗。”
      陈爷疼得满头是汗,刚刚那一下肯定用了十成的力气。“李猛,是我让你成为当红花旦的。”
      “你以为我稀罕这名号?”
      “哼,你不稀罕我稀罕,”陈爷打落李猛的手,“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台费那么少,其实有七成在我这,李猛,十八年你从来没有逃离过我的手心”
      李猛怒目圆睁,是的,他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台费那么少,因为凭自己现在的名声,一出戏至少是千金,但得到的台费却只有百金。每次询问都会说台费已经交清,这十几年自己已经习惯了,毕竟自己也不缺钱。
      李猛握紧拳头一拳打在陈爷脸上,用力之大,陈爷脸迅速肿了起来,还带着两行红艳艳的鼻血。陈爷靠着墙,捂着鼻子,眼中没有了先前的游刃有余,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似乎自己养的白兔突然变成了会伤人的野兽。
      李猛居高临下的看着陈爷,拿出袖中的匕首,一点一点朝陈爷走去,陈爷慌张的想要逃,却无处可走,李猛一刀割在陈爷肥硕的腿上,顿时皮开肉绽,血液喷溅,竟然深可见骨。陈爷哀嚎一声,大滴大滴的汗落下,“你杀了我不怕你的至亲受牵连吗。”
      “可笑,我还有什么至亲。”李猛毫不犹豫手起刀落。
      “啊!李猛,你好生想想,杀了我没什么好处。”
      “我还需要什么好处?”
      陈爷看着高举的匕首,忙说到:“今天霸王也到了我……”话未说完,李猛一刀封喉,陈爷瞪着双眼,嘴唇撅起放下说不出一句话,李猛笑得妩媚,一手拿手帕仔细擦拭沾血的匕首。将染了血的帕子扔在死不瞑目的陈爷脸上,转身阔步而去。
      “啪”一柄木扇从李猛袖中落出,李猛只觉得心头突然一紧回头看向禁闭的房门,想起陈爷死时的模样,觉得整间屋落散着阴冷气息,未拾起木扇大步跑出杜苑。
      一双锦布繁花鞋停在木扇旁边,白桑看着李猛慌忙逃走的背影,盈盈一笑,“李公子也是个胆小鬼呢。”
      李猛回到自家宅院,猛灌了好几杯茶,陈爷死时的模样还在脑中挥之不去,害怕之余又觉得大快人心。心情平复后,一股空荡感踊于心上,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将陈爷杀了?大仇已报为何没有想象中的欢愉?
      李猛坐不住,马不停蹄的向霸王房里走去。
      “霸王,霸王。”李猛边唤边推开霸王的房门,房间里物品摆放整齐,却空无一人,李猛皱了皱眉,“霸王,你在哪?”
      依然没人回应,李猛忽然想起陈爷死时未说完的话,难道,霸王在陈爷那?思及此李猛倒是安心了,霸王和陈爷没有牵连,现在杜苑肯定也是乱成一团,自己在这等着便是。
      绷紧的神经松懈下,一股困意袭来,李猛打了个哈欠,躺在霸王床上卷起被褥睡着了。
      李猛醒来后,天已经黑了,霸王还没回来不由有些慌张,急急忙忙往杜苑跑去,半路上李猛预见了白桑,白桑吃着糖人,笑眯眯的拦住李猛,说:“李公子如此慌忙,是去哪?”
      李猛脚步一顿,“白,白小姐?”
      “正是,不过李公子,不管去哪,你都先看看这个。”说罢,拉着李猛,几个跳跃到了一处偏院。
      白桑左手一挥,出现一面水纹镜,镜中李猛看见了霸王,霸王浑身是血坐在床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见门突然开了,陈爷一脸愤怒的进了屋。
      李猛大骇,陈爷不是被自己刺死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在这!
      陈爷捏着霸王的脸,说了几句话,霸王面露恶心,朝陈爷吐了一脸口水,陈爷恼怒,满脸的肉开始颤抖,那双肥手剥这霸王的衣服,霸王受了伤,无法反抗,简直就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霸王无神的看着天空,轻轻一笑,李猛看着霸王的口型,读出霸王说的是:“李猛,你在哪。”
      陈爷刚脱了裤子,觉得怀中的人儿一沉,抬眼望去,一缕殷虹的血顺着霸王的嘴角流下。李猛在这边瞧着,哭成泪人,霸王不堪受辱咬舌自尽了。
      白桑依然吃着糖人,不受一点影响,问道:“李公子,如今我还能和你交换什么吗?”
      李猛抹掉泪水,说:“白小姐,李某想换个身份。”
      “哦?李公子想逃?”
      “不,”李猛眼色暗了暗,“我要替霸王当武生,还有,白小姐,我想让杜苑消失,无论什么方式都行。”
      白桑两手一拍“依你,老实说我对李公子的怨恨已经垂涎很久了,事成后,你要将怨恨交给我。”
      “怨恨算什么,给你吧。”
      “还有你的家产。”
      “好。”
      白桑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神色娇憨,像得到玩具的小孩,“李公子,有一点忘了说了,你把怨恨给我后,以后转世也不会有了。”
      “拿去吧,都拿去吧。”李猛捂着脸,声音颤抖无力。
      “哈哈,如你所愿。”
      后来,人们忘记了霸王,只记得武生李猛,杜苑以一种无法恢复的方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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