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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猼訑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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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猼訑,《山海经-南山经》记载,基山,其阳多玉,其阴多怪木。有一兽,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佩之皮毛不畏之。
小乞丐站在一间破宅前,有些犹豫,破宅的门摇摇欲坠,门边还有块倒下的匾,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被灰尘蛛网蒙住。
小乞丐不认识字,只是觉得那两字气势极了,想必提字之人定是不凡,一身傲骨。小乞丐闻着屋里传来的粥香吞了吞口水。
自师傅被捉拿以来,已有七天,自己就只吃了两包子,付出的代价是被包子老板揪起来打了一番,现在想起,屁股似乎还是火辣辣的疼,看这破败的门,自己冲进去想必是轻而易举的,可又怕硬闯进屋偷口粥被打。
小乞丐纠结了半天,决定还是去街头的餐馆逛逛,看看能不能遇到好心人赏点吃食。
转身欲走,却听门吱嘎一声开了。
只见一只白猫端坐在门前,门内一片桃花海,白猫似乎刚刚撒了欢,毛发里杂着几片桃花。白猫双目含笑,蓝眸里似乎藏有星辰,熠熠生辉。
“嘿,进来喝些粥吧?”
小乞丐惊恐的睁大眼睛,大叫一声妖怪,拔腿就跑,这这这猫居然会说话!!!!
白猫看着小乞丐受惊的样子,笑起来,“别跑了,跑不了的。”
这猫是在说废话吗?不跑?不跑等着被吃啊?!小乞丐更加快速的跑了起来。
白猫看着闭眼狂跑的小乞丐,乐得喵喵大笑,满地打滚,李猛说他家小徒弟胆小,却没想到竟然胆小成这样。
“你别急啊,你回头看看我。”
恩?怎么自己跑了那么久,那猫妖的声音还在身后?停下脚步,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转头看了看。顿时又吓了一跳,自己居然还在那破宅门前,也就是说,刚刚那阵子,自己都是在原地踏步!
小乞丐看着懒懒躺在门前的白猫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白猫翻了翻白眼,转身进了屋,不多时出来一位带着桃花的双鬓少女,少女穿着散花如意云烟裙,拿着一把木扇似笑非笑的看着小乞丐,道“这是你师傅拖我带给你的,拿走的同时来喝些粥吧。”
小乞丐看着少女手中的木扇,扇柄穿了个洞,挂着一块写着’猛’字的小乌木牌,确实,是师傅的东西。
小乞丐沉思片刻,颤抖的点了点头。
进门后,少女将木扇别在小乞丐腰间,便去了厨房盛粥。
小乞丐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这内屋根本不似外面看的那么破,一方有假山池塘,池边有一株腰粗般的桃树和石桌石凳,石桌边坐着一位青衫公子,青衫公子手撑着头靠在石桌上闭着眼,似在小睡,神态雍容闲雅,与身后景象一起,仿佛画卷一般。
少女在厨房盛粥,端着小木碗从厨房出来,就看见小乞丐趴在池边看鱼。
“喂,来喝粥了。”
小乞丐起身,飞快的接住木碗咕噜咕噜,囫囵吞粥。
少女一巴掌拍在小乞丐额头:“怎么现在不怕了?”
小乞丐挠了挠头,看着空碗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眼前的少女不会害自己,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不知怎么说,便对着少女咧嘴一笑。
少女轻笑,拉着小乞丐往石桌走去。
少女忽的变成白猫,一跃上了青衫公子腿上,蹭着青衫公子的手臂,青衫公子悠悠醒过来,看着小乞丐,问道:“你叫什么。”
“不苦,”小乞丐舔了舔嘴角上的粥,“我师傅给我起的呢,嘿嘿,我师傅是当今正红的武生,看他的戏可是千金难求一票,排队都能从城里排去城外。”
青衫男子轻抚着白猫,道“武生李猛,以’燕展翅’的绝活叫好。”
“正是!”
“前不久,李猛火烧杜苑,无人幸免,想不到你居然逃过一劫。”青衫公子声音温暖如三月春风。
“不,我不是逃,而且那火,不是师傅烧的!”
“哦?”青衫公子皱眉看着白猫一点一点将茶杯钩到桌边缘,心知白猫想把杯子弄翻,一手按住白猫,一手拿起茶杯轻抿,举手投足,带着一股道不清的风韵,“说说看。”
“是故居!师傅自从打故居出来,戏也不唱了,整日对着故居的牌子发呆,谁也不理。还拿着故居的牌子说‘快烧吧,你想要的都给你’这般!”
“你想法如何?”
“故居害得杜苑被烧,我也要将故居烧掉!”
“不苦?我且问你,你可识字?”
不苦脸红“我自小练武生,还未曾识字。”
白猫跳到不苦跟前,叼走别在不苦腰间的木扇,笑着说:“这里就是故居。”
什么?!不苦看着那双含笑的蓝眸,如遭五雷轰顶,一时忘了反应。
“这,便是故居了。”白猫一字一顿,又说一遍。
“啊!!!别吃我!!”不苦慌张的朝门跑去,奔跑时的气流,卷得一阵桃花瓣起。
青衫公子笑着拿木扇敲白猫头,“白桑啊白桑,人家的东西怎么又拿回来?”
“哼,谁叫他乱说话。”被唤作白桑的猫冷哼一声,舔着爪子。
这厢,不苦蹲在街头,还未缓过劲来,自己刚刚居然进了故居?!还喝了粥?!还安全逃了出来?!自己为什么在故居的时候没有丝毫害怕?故居的猫妖为什么又放自己走?百思不得其解。
抬头便看见一张温文尔雅的脸,故居的青衫公子?!这一想,吓得不苦提腿便跑,不料却被青衫公子一把捉住,提了起来,只得低头求饶。
“青衫公子,我…我错了,我不该放大话…说…烧...烧故居,饶了我吧”
“你这小屁孩说什么呢,什么青衫公子,我叫阿九。”
不苦一听,这声音朝气且充满干劲,哪是青衫公子那温尔的声线,大胆抬头,才注意到,眼前这位虽与故居的青衫公子面容一模一样,无从分辨,但神态,气质,待人的方式有着明显差异。
若说一个是刚入春的春日,看似温暖却夹着些许寒冷,另一个便像立夏的烈日,热烈亲切,不尽相同。
不苦放松警惕,问道“公子何许人也?”
“我啊,叫阿九,”阿九将不苦放下“我是道翁山的修炼弟子,如今道德圆满,被仙人派下山来收妖,历练历练。”
语毕,阿九拿出一面铜镜,铜镜周围被各种妖怪环绕,镜柄上则是一只类似老虎的兽类镶在柄上。
“小乞丐,你可知,李猛是谁?”
不苦一听,忙答道“知道知道,他是我师傅!”
阿九一愣,看来自己运气不错,第一次办事,就能遇到与之相关的人。
“他在哪?”
“他在…..狱中。”
“哈哈!容易!我们现在就去探监!”
两个时辰后,阿九和不苦坐在街头,面容愁苦,方才阿九以为探监很容易,谁知衙役油盐不进,最后被阿九闹得烦了,还将他们扔了出来,吃了一脸灰。
既然光明正大的走前门不行,那就只能偷潜了。偷潜偷潜,便不能青天白日的去,阿九琢磨着半夜再去,那时人烟稀少,衙役们站了一天班,也该累了会放松警惕,再加上自己会是有修为的人,对付几个衙役不成问题,也算是万事俱备,只欠黑夜了。
太阳落山时,将不苦安置在一家客栈,随意吃了些吃食,便出了门。阿九坐在客栈的房顶上,看着日落的余晖,眼里满是霞光。刚刚遇到小乞丐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似是桃花的清香,又似是檀木沁香的味道,阿九皱眉,闻到那味道的同时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位女子的轻笑,如银铃清脆,边笑边唤道“洛烨,洛烨。”
师傅叫自己下山是为了收服城中妖祟,可却并不告诉自己那妖祟是何妖,只道只有自己能收它,并且只有它能让自己恢复前世已有的修为,才能渡劫仙化。
思思想想,不知不觉已月亮高升,阿九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提起真气,从屋檐上朝牢房而去。
关李猛的牢房四周严密,只有一扇大门供出入,连窗户都没有,火把整天都是点着的,无论白天黑夜,在牢里看起来似乎都没差别。阿九站在门外伸出左手放在门上,喃喃的念出口诀,一阵红光若隐若现的出现在手掌中朝门内而去。
不多时,阿九推门而入,只见每个衙役额间都有一团红光,倒在桌上,阿九看着牢中身穿白衣的男子,不由一愣。
只听说李猛是武生,光听名字都觉得是个四肢发达,有着大络腮胡的野蛮人,不成想,竟是俊美非凡,即使白衣有些脏破,脸颊也沾着泥土,也有一股落魄不羁的气质。
李猛听见声响,转头看见阿九,原本没有生气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
“青衫公子?是白小姐让您来的吗。”
又是青衫公子!“李猛,我知你是受妖魔所惑才犯下如此深孽的罪,我便是带你走的。”语毕,阿九便打开牢锁,拉着李猛往外走。
阿九刚碰到李猛手腕,就被一股刺疼的感觉惊得收回了手。
“你不是青衫公子。”李猛眼眸又暗了下去,径自走到墙角靠坐着。
阿九看着李猛直犯愁,妖物在李猛身上下了法术,若受术者不愿,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走的。究竟何许妖物,竟能让人自愿等死?
阿九想了想,拿起桌上衙役们喝的烧酒朝李猛走去,撩起衣摆,大气的坐在李猛身旁。
“在下早已钦佩李公子许久,既然李公子不愿随在下逃出,那便让在下同李公子饮酒一回。”说罢,举起酒杯一口干。
李猛抬眼,心想自己时日也没多久,如今,就放肆的一醉方休吧。思及此,拿起酒杯,朝阿九举杯,“公子严重,李某干了。”
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李猛没几杯下肚,便醉了,阿九乘机而问,“公子,为何火烧杜苑?”
李猛仰头喝下一杯酒,这酒不好,没有一丝清香,咽下还有一股烧灼的痛感,李猛眼色飘忽,听见阿九提问,一时有些茫然,缓过神后,也算是口齿不清的说出来实情。
李猛说完,一头倒地昏睡了过去,眉头紧皱,面带怨恨。阿九将李猛安置好,心情复杂,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