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叶同人）四方城》小红家的小蓝

22、第二十二章

　　这一幕实在离奇，陆小凤忍不住伸手去摸前方的空气，然而从另一边看，手是探进去了，再转回到那道看不见的墙之外时，眼中所见的景象却依旧没有变化。
　　叶孤城正站在山脚下等另外几人走近，瞧他这副模样，不禁摇头道：“城中人将它唤作结界，是从前那些有道行的人设下的障眼法，只有满足结界主人定下的规矩，方可进得此处。”
　　司空摘星接口问道：“城主口中的规矩，就是要各城的主事者亲自前来？”
　　“自然，不过规矩也只约束我们这些死人。”叶孤城答道，“你们尚未亡故，自不在此列。”
　　西门吹雪恰好抱剑走到叶孤城身旁，闻言别过头，不悦地哼了一声，显是极不喜听他说这些生生死死的话。
　　叶孤城于是在唇角抿出一个极浅的笑，借着宽大袖裾的遮掩，轻轻碰了下对方的手指。
　　西门吹雪没有反应，却像是不经意般往叶孤城身边靠近了一些。
　　陆小凤正对着结界啧啧称奇，也没注意到二人这些小动作，只捋着胡子念叨：“怪哉怪哉，此物倒是奇妙得很，往后若是再有人讲这世上没有怪力乱神之说，我怕也不会信了。”
　　司空摘星在一旁大声嗤笑：“不然怎么说陆小鸡你这人糊涂呢，在个全是鬼的城里呆了这么久，到现在才想起来说要信鬼神？”
　　叶孤城道：“汝等也不必介怀，鬼神之事，不过敬而远之罢了。”
　　此时花满楼也下得马车来，温言道：“此等奇遇，却是寻常人平生难得的，大家也难免要更加在意些。”
　　“既然花公子有此言，那么在城中遭遇，诸位权当是大梦一场，在梦里看了新奇就好，切记不要教它魇住了才是。”叶孤城一边说着，抬头朝山顶望了望，又对花满楼道，“抱犊山的结界易进难出，打开山门只需要城主身份，离开时却非得要有祭品不可，既然罗浮城的印信还留在花公子身上，便劳烦你在外面稍待了。”
　　陆小凤急忙帮腔道：“对对对，这山上都是石头，难走的很，七童你在马车上等我们一等。”
　　一旁的司空摘星对着陆小凤做了个怪脸，故意往花满楼身边走了两步，手臂也搭上后者肩头——
　　“花公子一个人在这里，岂不是没趣得紧？我看那山里光秃秃的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留在马车上陪他了。”
　　陆小凤恶狠狠地瞪了司空摘星几眼，然而自己又被眼前这座山勾得心里痒痒，也只能拜托对方好好陪着花满楼。
　　不过跟着叶孤城往山上走了一段，陆小凤才知道司空摘星那句话说的真没错。
　　整座抱犊山上除了泥土和岩石，见不到任何灰褐之外的颜色，确实乏味得紧。若不是还有对这座怪山的好奇心撑着，他也恨不得立刻下山回马车上陪花满楼喝茶了。
　　在这种情况下，石缝里露出的一点绿色就格外显眼。
　　“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叶孤城俯身捻起那片草叶，尚带绿意的叶片在他指尖化为飞尘，“抱犊山是死地，不生任何活物。”
　　陆小凤抻长脖子朝叶孤城已空无一物的手指上看了看，问道：“叶城主的意思是，另外三位城主来过了？”
　　“不好说。”
　　只要有城主身份，就能打开山脚的结界，要走进结界则非得是镇守四方的城主不可；但可以进山的，却不止有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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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花满楼而言，要打发一段时间是很简单的事。
　　在小楼上时，花满楼只需要一架琴，几盆花，就能度过那些安静的岁月；此时没有瑶琴鲜花相伴，一壶清茶亦足矣。
　　而同样留在马车里的司空摘星是个不安分的猴性子，甚至没用一盏茶工夫，就屁股下面坐了针毡似的，没一刻安分的四下翻找。
　　临了，还真让他找出一壶酒来。
　　那酒壶不过巴掌大小，雨过天青的瓷胎，表面遍布冰裂纹，只看模样就知道是好东西。
　　做惯偷儿的男人称赞了这酒壶几句，迫不及待地想试试里面的酒，甚至极大方地邀请花满楼一同分享。
　　对这种行为，花满楼从来是不赞同的：“司空，叶城主的东西，没得他口信，怎可随便取用？”
　　司空摘星满不在乎地把那个酒壶抓在手里，嬉笑着说道：“叶城主又不是那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陆小凤来城里这些日子，城主府上半个酒窖的存酒都遭了秧，现在我喝他一壶，想必也不会被责怪。”
　　明明是他自己嘴馋，却偏要拿陆小凤做筏子。花满楼微笑着，正要接话，忽然凝神朝布帘外听去。
　　他抬手阻止欲要询问的司空摘星，紧接着，马车外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司空，花公子，二位久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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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城主，我们还没到吗？”陆小凤试探着问。
　　此时一行三人正在半山腰打转，陆小凤早疑心叶孤城迷了路，只是自己不熟悉山上的状况，不好意思直说；直到第四次瞧见同样几块石头，才发觉事情有点不妙了。
　　——总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很了不得的秘密。
　　早在半个时辰前，叶孤城就发现几人只是在原地打转，可他也不过是在接任城主时来过抱犊山一次，按照那次的记忆，他行走的路线应该是没有差错。
　　叶孤城不想思索罗敷在那次进山时故意误导自己的可能，其一是不愿怀疑对方从相遇之初就怀了鬼心思，其二则因为哪怕罗敷晓得许多前人故事，但她本人并无法力，要强行改变一座山的地貌，实在非人力可为。
　　眼下陆小凤将这问题问出来，叶孤城索性也就将事情直说了，可他还未开口，忽闻得身后有一人高声道——
　　“抱犊山也并非从早到晚都是一副模样，几位今日来的不是时候了。”
　　几人蓦地回头，只见一道红影闪过，来人已如鬼魅般站立在他们方才经过的位置。
　　罗敷依然是从前的装束，绣鞋踩在山崖边一块突起的岩石上，不知何处吹起的山风灌满她的朱红袍袖，鲜明仿佛一团灼灼燃烧的火。
　　双方视线相逢，罗敷先拢袖向叶孤城揖道：“大兄，此地凶且险，不如速归。”
　　叶孤城并未答话，只隔了山间微冷的空气，静静瞧着对方。那双琥珀色眸子极清极透，眼尾的深痕上挑入鬓，情不外露已先带了三分威势。
　　此时二人对峙，先露怯的就落了下风。罗敷必然知道这个道理，却终是先移开了眼。
　　“大兄如此安排不打紧吗？”她问，口气里又有几分当初耍娇讨宠的模样，“城外的人在这城中容易吃亏，大兄怎能将花公子与司空大侠二位单独留在荒界里呢？”
　　陆小凤闻言下意识往前迈出一步，西门吹雪眉心微蹙，借着遮掩拿剑柄往他背上敲了一下。
　　于是当陆小凤抬起头时，面上已经是一派闲适模样：“罗姑娘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前些日子的相处大约并不全是作伪，想必也不会为难七童他们。”
　　“陆小凤，即便我顾念旧情，旁人却未必有这份心思。”
　　罗敷一边说着，脚尖在足下岩石上轻点，一个鹞子翻身从众人头顶掠过，彩蝶穿花般轻捷地朝山顶去了——
　　“现在许多双眼睛盯着抱犊山，阁下的二位朋友眼下尚且安好，但若是几位再不速速折返，我便说不好将出什么事了。”
　　罗敷的轻功路数奇异、自成一派，玉姬虽师承于此，却是只得其形未得其神。现在由她本人施展开来，便仿佛船行于大川，不觉其速，实则瞬息千里。哪怕是被人盛誉为身负彩凤双飞翼的陆小凤，在对方抢占先机的情况下，也实在无法追及。
　　陆小凤试着追了一段，还是止了步子折返，捻着胡子怪道：“西门，叶城主，你们两个怎的也不追啊？”
　　这二人在轻功一途上名声不显，实在因为他们在剑道上名声过盛，反将其他本领盖了过去。反正让陆小凤自己说，虽然不曾专门比试过，但无论被叫来协助查案还是前阵子设计的追杀，西门吹雪从未有追不上他的时候。
　　若是他们两个大人物也肯动一动步子，罗敷是否能轻易逃脱还未可知。
　　西门吹雪听陆小凤这样问，自己不答话，反而侧过头看着叶孤城，神色间大有“既然他不追我追来做甚”的意思。
　　叶孤城则摇头道：“罗敷那套功夫又叫风飘絮，真气运行时身体轻若柳絮，若是在平地还另说，现在山间有风，她借风势上山，你追不上的。”
　　陆小凤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复道：“我先下山确认七童是否安好，叶城主与西门循着方才罗姑娘离去的方向找过去便是了。”
　　“我非得随你们一路不可。”叶孤城哂道，“抱犊山岂是容人轻易进出的？倘若是花公子真遭遇什么意外，只有你们二人，必然出不得这山。”
　　西门吹雪冲着陆小凤点点头，同样允了与他一同下山。
　　三人很快到达山脚的结界边缘，按进山时约定的方式给了外面暗号。不多时，眼前景色突变，花满楼拿着印信站在裂隙外，身后不远处停着那辆雪砌也似的马车。
　　陆小凤几步赶上前，扯着花满楼左看右看，嘴里还嚷嚷着：“七童，你没事吧？”
　　“哎哎哎，你这说的都叫什么话？”司空摘星从马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横眉竖眼地瞪他，“花公子和我好端端地在马车里呆着，难道你还盼着我们出事不成？”
　　“不是……你们没瞧见罗姑娘？”
　　“罗姑娘倒是刚刚经过这里。”花满楼说，“我邀她喝茶，她只说有急事，不便久留。”
　　陆小凤一双眼瞪得铜铃样大，咋舌道：“胡闹胡闹，这杯茶岂是轻易喝得的？莫非她罗敷竟是只狐狸变的，将七童你也惑了去不成？”
　　花满楼摇头道：“我总有种感觉，罗姑娘并不是恶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停了一刻，便犹嫌不够似的又吁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重要的并非罗敷是什么样的人，而是她决意要干什么事。
　　这种事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叶孤城当年参与进南王谋逆一案中，也不见得就真有弑君篡位之心。
　　——这世道里，最可怕的永远不是那些真正的恶人，而是怀着自己所认知的大义，蹈死不顾的痴子。
　　西门吹雪站在叶孤城身边。此时确认过花满楼二人无碍，叶孤城便想试着进山拦下罗敷；然而手掌按在结界上，面前却并未像应有的那样展露出山峦的模样，而仍是一片荒野。
　　叶孤城怔愣了一瞬，下意识往空无一物的前方望去。
　　“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