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窦怜阳

9、第七章

　　回到五岁时。最后一次。
　　季然在心中对自己说到。也许可以拯救，但更多更大的可能是，让自己死心。
　　她这个人其实很讨厌欺骗，无论为什么。但是季然也明白不是亲近的人就会知晓彼此所有的秘密，即使伤害她季珥也是有着原因的。———但是季然还是容忍不住心里那层隔阂的滋生。
　　别想了。她将腕表的指针慢慢的一圈圈拨弄，回拨了十五圈。
　　——再睁眼已是回到了五岁那时，季然有些不适应这小胳膊小腿，站在家里的光滑地板上险些摔倒。
　　真是的，视角这么矮。季然默默吐槽着。从这个角度堪堪能看到大人们的腰部和窗楞的下面。
　　季珥正在她身旁坐着，摆弄着一个洋娃娃，季然一时不查，那洋娃娃便被季珥一下子扯掉一绺头发，成了个小秃子。
　　真是的。季然怒，拽下洋娃娃扔到一旁。“珥珥，你又在搞破坏？”
　　“这哪里是破坏啊？”季珥歪着头反问，可怜的秃头洋娃娃躺在地上，蓝色大眼睛一动不动。
　　“珥珥，娃娃都要死了。”季然故作严肃。
　　“她已经活的够久了，”季珥的语气有着天真的残忍，“死掉也会很开心的啊，姐姐。”
　　“那你呢？”
　　“我，我吗？活到十四岁就好了。”
　　“真的吗？”
　　“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啦？”季珥笑道，扬起了小小又稚气的脸庞。
　　“嗯，那好。”季然笑了，将腕表的指针向后拨了十五圈。

　　季然睁开眼，明亮的日光晃的一切都不甚真实。她揉揉眼，回想起曾经种种。真是...也该放弃了。季然笑的释怀，可眼眶中有温热的液体留了出来。
　　嗯。放下。那本来就是妹妹的意愿啊。
　　季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有些可笑。自己拼命的，拼命的想救妹妹，可是那只是自己的执念，自己的意愿罢了。
　　嗯，放下。她这样对自己说，然后躺在懒人沙发上，
　　盯着天花板出神。
　　恍惚间她看见妹妹季珥在屋子里笑着对她说，“姐，再见。”
　　旋即季珥的身影消逝烟，在空气中再无痕迹。她伸手去抓，却抓到了莫斐的衣摆。此时的莫斐神色疲惫之至。
　　“你怎么在这儿？”季然问。
　　“我？”莫斐答，“我来劝你。”
　　“劝我？”
　　莫斐自觉地坐在懒人沙发边的摇椅上“你不是为了你妹妹的死而自杀了一回吗？”
　　“我？自杀？”
　　“啧。”他轻笑，眼底却是深深的忧虑，“阿然开始装失忆了。”
　　季然闻言更加茫然。
　　莫斐却是继续道，“呐，上回也是这样，把我支开了，便想要把自己溺死在浴室里。”
　　“？？！”她想说什么，声音却堵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什么时候自杀过？
　　——季然蓦地睁眼。是梦啊。又是梦。刚刚的梦太过真实，她甚至觉得，那个场景在哪里发生过，或者是将要发生。
　　真是的。季然自嘲般地笑了。魔怔了么？竟是把梦境当真。
　　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季然也不执意清醒，便复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