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8 ...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让。门卫大叔看着两人水火不容的架势，倒是当起和事老来：“好啦好啦，亲戚之间别为了点小事吵架啊，诶，楼里不是有会客室吗，先带他去休息休息好啦。”
“是啊是啊，带我走啦~”博洋反抓住潘启洋手臂不由分说往里拖，潘启洋满腔郁闷根本发泄不出，他沉默地带着博洋上了楼，挑选了一间犄角旮旯的小会客室，把博洋安顿在了里面。
博洋新奇地打量了几眼，没瞧出什么不一般的地方，他扭头刚想吐槽两句，瞥见潘启洋“凶狠”的眼神，立马改换了表情，小媳妇似的畏畏缩缩起来，“你……生气啦？”
潘启洋懒得跟他掰扯，冷下面孔说：“我现在要去上班，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卫生间在走廊拐角的地方，要去就自己去。”
“那要是我口渴肚子饿了呢？”
“那就自己出去买！”
“那我出去了还能进来吗？”
潘启洋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就离开了。博洋懊恼地皱了皱鼻子，不高兴地咕哝：“小气鬼……”
扔下博洋，潘启洋飞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上午有个新剧目动员会，作为音效师他必须出席参与，而晚上的例行演出也不能耽搁，他天得做好检查复习流程。
所有演职人员和后台工作人员全部聚集在练功房，简单的动员工作半小时就结束了，接下去的分组讨论却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等到会议结束，时间已经跨过午休接近两点，潘启洋没有忘记那个糟心的拖油瓶，他飞快赶到小会客室，可打开门后他就愣住了——博洋不见了。
他是不是太无聊自己回家了？潘启洋揣测着，掏出手机拨打博洋的电话，嘟声响了半分钟，无人应答，他有些不安又打了几遍，一直无人接听。
这个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潘启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不想管那个问题儿童，可那家伙故作矜持的脸始终在自己的脑海里晃来晃去，那家伙不满的牢骚时不时在他耳边响起……啊啊！简直麻烦透顶！
饿着肚子，潘启洋没去食堂，而是拼命搜寻博洋的踪迹，他几乎跑遍了整栋九层楼的大厦，甚至跑到外头询问门卫，收下门卫一个同情的眼神后无功而返。潘启洋无法驱除盘踞在心头的焦躁，仿佛有只猫伸着爪子在他心口挠来挠去。
就在他一筹莫展准备向警察寻求帮助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博洋！
“你个王八蛋到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潘启洋接通电话不管三七二十一破口大骂，骂完了自己先气短地拼命深呼吸，电话那头的人安静了会儿，忽然发出一声隐含得意的轻笑，“你担心我啊？”
是博洋的声音。
潘启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没好气地说：“我总有一天被你急死。”
博洋乐呵呵地勾住他肩膀，如是回答：“放心，我舍不得你死。”
博洋在另一间练功房，里头的演员正在为一部肢体表演剧目练功，而他居然利利混进去参观，甚至和负责人侃侃而谈。
潘启洋怒气冲冲地赶到时，他们正在聊推广的话题，博洋全然不像失忆的人，无理取闹的模样不翼而飞，完全恢复了职场精英的架势，什么PA、TA，英文缩写满天飞，潘启洋听得云里雾里，负责人一副和他相见恨晚的模样，甚至动了挖墙脚的念头，更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份工作的博洋竟然跃跃欲试！
潘启洋赶紧上前阻止，忙说他已经有了工作，目前只是在休假。负责人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但还是旁敲侧击着询问博洋目前的薪资待遇，看样子完全没有死心。潘启洋不敢让他多待，用没吃午餐作为借口把人强行拖走了。
即便被人拖拽着，博洋依然颇有风度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离开，跟着装模作样地走进电梯，才显露原形，像只哈士奇似的绕着潘启洋打转，一边转一边洋洋自得的炫耀，“怎么样怎么样，我厉害吧？”
潘启洋扫了他眼，没情绪的说：“我原来还在担心你记忆恢复不了工作该怎么办，我多事了。”
博洋怔了下，期期艾艾地说：“我刚才只是胡说八道而已，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哦，你竟然敢对着我剧团的领导胡说八道，胆子倒是挺肥的。”
博洋又噎住了，悬着爪子刨了刨空气，看上去又无助又委屈，刚才指点江山的精明气质荡然无存，潘启洋又瞟了他几眼，忍不住牵了牵嘴角，他下意识摸了摸博洋的脑袋，回过神时已经谈脸上那手感，博洋低眉顺眼地瞅着他，一副讨好的模样。潘启洋的手顿了下，忽然用力揉了两把才说：“走吧，带你去吃饭。”
剧院周围有不少吃饭的地方，但都相当高大尚，换而言之不怎么实惠，潘启洋毫不犹豫地把人带到二楼食堂点餐，看到吃的博洋立刻兴致勃勃起来，他蹭着潘启洋的饭卡点了不少肉食，潘启洋的眼皮跳了跳，不动声色地补点了些绿色蔬菜。
坐下后，博洋像老母鸡护仔似的圈住各色荤菜，虎着脸说：“都是我的，你不许抢。”
潘启洋看都不看他点的菜，自顾自吃了起来。博洋没逗弄到人，不大高兴地咕哝着，撩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咬了两口苦下脸来，“启洋，没你做的好吃……”
“自己点的自己吃，”潘启洋伸出筷子朝墙上的海报指了指，“看到没，光盘行动，不许剩。”你说不剩就不剩？当我三岁小孩么？博洋不住腹诽，却不敢明着把浪费粮食的话挂在嘴边，他转了转眼珠，笑眯眯地把满满当当的托盘往潘启洋那儿送了松，“要不……你帮我吃一点？”
潘启洋眼皮都没掀，慢条斯理地回嘴：“你刚不是说不许我碰的吗？”
“现在我求你吃行不行？”
“行。”说着，潘启洋的筷子就伸了过去，夹了块鸡腿，博洋的眼珠子差点瞪脱窗，“你怎么吃我鸡腿！我只买了一个！”
“你求我帮你吃的啊。”
“但我没让你吃我鸡腿啊！”
潘启洋翻了个白眼，他怎么就顺着博洋的思路跟着一块儿幼稚化了，难道是暗示解除的并发症？他自我吐槽着，但接下来的动作依然幼稚的可以，他把啃了一口的鸡腿作势要放回博洋的盘子，博洋瞪圆眼睛，憋红了脸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潘启洋收回筷子和鸡腿，正了正脸色说：“我再帮你买一份好了吧？”
“我不要，菜又吃不掉……”博洋不高兴地咕哝，“回去我要吃你做的鸡腿。”
“……”小朋友你这是蹬鼻子上脸你知道吗？潘启洋还想再嘲讽几句，但见博洋越发委屈的表情，他还是勉强同意了。
“嘻嘻，这还差不多。”博洋笑眯眯地继续吃饭，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还是不好吃……但是我马上就能吃到你做的饭了，嘻嘻……”
孩子你别这么2好吗？没营养的对话终于告一段落，潘启洋加快了替他分担午餐的速度，吃完饭，两人不约而同被腹胀感弄得肢体协调水平下降，为了防止博洋再次消失，潘启洋只能如他所愿把人带在身旁。
旁人看到博洋都以为他是潘启洋带来的新员工，博洋也不挑明，笑呵呵顺着别人话聊下去，他的勾搭技能绝对点满，不管是后台的工作人员还是演员都和他交流愉快，甚至到了互留信息日后详聊的地步。
潘启洋一开始还拦一拦，到后头干脆懒得管，自顾自检查音响和排线，配合灯光和演员复习走位，忙碌告一段落，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样的博洋终于寻回到他身边，眼睛亮晶晶的：“这儿真好玩，你说我转行好不好？”
潘启洋顿了下，认真地说：“你考虑清楚了还是一时兴起？话剧行业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蓬勃，上海的群众基础相对较好，但到今天也不过是刚刚开始有所盈利，换句话说，你来了以后可能干的比以前多，拿的比以前少哦。”
博洋眨巴眨眼，“你对我没信心？”
“我是叫你别胡闹，等你恢复了再考虑职业方向吧。”潘启洋苦口婆心，哪知刺激了博洋的自尊，一下让对方发作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口一个等我恢复了，难道现在的我就不是我了吗？我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真正的你不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不满，多半会恶意加三级讽刺回去才觉得扬眉吐气，绝不会这么青春这么中二地发泄情绪。潘启洋下意思又想伸手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不料这次博洋不悦地躲开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嫌恶，“我成年了，别拿哄小孩的那套对付我。”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说翻脸就翻脸，简直是熊孩子里的战斗机啊！潘启洋心底哀叹了声，……原来这一套挺有用的啊，怎么瞬间不好使了？
“嘿嘿，怎么好端端的吵起来了？没事吧？”
才混熟的演职人员走过来几个，看到他们“剑拔弩张”忍不住打了个圆场，两人也不傻，立刻顺着台阶往下，嘻嘻哈哈着互相捶打肩膀，不知是不是博洋对自己刚才的话怀恨在心，拳头力气不小，潘启洋疼得脸抽筋，硬忍着揭过了。
尽管单方面和潘启洋闹起了情绪，博洋没有选择一走了之，而是继续像背后灵似的盯着潘启洋，潘启洋一开始混不自在，后来忙起来也就随他去了。晚上的演出是一部颇受欢迎的严肃题材剧目，在正式开幕前的内演场，票子基本都是内部发送的，潘启洋也就没有强制要求博洋离开，而是让他挑了个位置，看一场好戏。
七点半，话剧准时开演。
29
剧中的主角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中年男人，整整十年，事业无成，爱情无果，他苦苦挣扎激烈批判，可到最后，他选择了妥协，将一切交给上帝。
整整两个半小时的表演圆满结束，演员谢幕，待在后台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着手整理工作，等到忙完一切，时间早过了零点。就在演员刚刚谢幕完毕的时候，博洋就像一直巡回犬出现在后台，眼巴巴看着潘启洋，和年龄不匹配的清澈眼神牢牢扣在他身上。
潘启洋活干不下去了，他把人单独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博洋忸怩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之前……钻牛角尖了，你别、生我气哦。“
潘启洋简直“受宠若惊”，他不解地问：“怎么突然想通了？”
博洋继续维持这副小媳妇姿态讷讷地说：“看这剧的时候我想到自己，现在的我是不是也像平白浪费了十年，一切重头再来？”
……你的联想这么丰富真的好吗？不过……也算擦边球。剧里的男人是十年如一日，做着无意义的工作，而博洋更具意外性，他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潘启洋扬起手又想揉博洋的脑袋，可想到他下午的反应，他顿了下，手改落到他的肩膀上，“别担心，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