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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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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纵跃几步,向着徐信冲了过去,这个人就是放话的人,显然他是这一行人的头领。
徐信也一抖手中的刀,七环响成一片,趁着响声,他向那个人杀了过去。孔布与郁房山作战的经验十分老到,他们都知道将来将接,兵来卒杀的道理,所以都寻找对方的硬点子截杀。
这时候有一个黑衣人来到冯嫽的面前,说道:“小妹妹,你长得这样漂亮,是庄主的什么人呀,为徐信那家伙陪葬实在可惜了,还是跟着哥哥走吧,上崆峒山上去吃香喝辣的算了。”
冯嫽听了此话,便对来人笑了笑说道:“你此话是不错,但是我们被你们围着,逃也逃不出去啊!”
“要逃什么,只要你让哥哥快活一阵,哥哥就保你无灾无难。”
看来,此人是把冯嫽当成辟邪山庄里的一名丫头或是徐信的一个什么亲戚了。
那冯嫽倒是会掩饰,装成害怕的样子,转身要逃,那人冲前一个虎抱,想要把她抱到手。谁知冯嫽那剑悄悄从腋下向后刺出,当此人还未将冯嫽抱住,却实感到小腹一疼,剑已经直刺腹中。
“你——”他刚喊得一个字,就倒地而死。
冯嫽以轻声疾步在混杀人群中行走,一见有镖师庄丁不敌之处,她便上去助一臂之力,等到镖师与庄丁隐住胜局之后,她又寻找别的作战对象。
却说徐信与那个首领杀在一起,两人真可称得上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他们的功力相当,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来。
此人的招式也是走刚猛一路,他使用的是一种特殊的兵器,叫双锤棍,顾名思义,就是一根棍子,两头都装着一个小锤,这种棍子既可以当棒使,也可以当锤砸。
那徐信的大刀却是精铁打就,重约六七十斤。所以硬砸死磕他也不怕,两样兵器碰在一起,发生了叮叮当当一片响声。
今人以为,如此重的兵器,一个提起来都困难,那徐信耍起来如风火轮转动,定是力大无穷之人,其实不然。汉时的斤两与今天不同,那时一斤之数,约为今天的半斤,所以这把刀也只有三十斤左右。
但饶是如此,那徐信也是个力大之人,再加上他这把刀是父亲传予他,他在刀上的功夫已经浸润了二十余年,那功夫的确了得,所以对方的首领不但战他不下,反而渐渐处于被动状态。
不知那首领发了一个什么信号,立即就有五六人上前来,对徐信展开了围攻。此次突袭,来人是庄上人数的一倍多,而且武功都不差,所以,以个顶个比拼,辟邪山庄处于劣势,而这个头领站在指挥的位置,可以随时调动机动人员来围攻重点目标。那徐信就是他们的重点袭杀目标,所以这个头领一见自己战他不下,就立即改变策略。
谁知那冯嫽时时游击并注意观察着战局,一见对方如此,她像一只飞燕落于此处,喊道:“徐大哥,不必惊慌,小妹前来助你。”
那徐信已知冯嫽是公主身边的侍女,他原以为冯嫽根本没有什么武功,想叫她快快退到一边去,一见她使剑中模中样,这话也就没有说出口来。
对方立即分出三个人来对付冯嫽,所以徐信那里还可以对付。
这几个人原来也有轻视冯嫽的意思,结果几招下来,才知道这个冯嫽是很不好对付的脚色。
冯嫽自多在太白山路上与那个不知名的武士一战,已取得了实战的经验,所以这次参战,她已无怯战的感觉,使出太白剑来,伸展自如,以一敌三,并不感到有什么吃力之处。
几十招过去,只听得冯嫽喊了两声“着,着”,就有两名黑衣人被刺伤,一个倒地,一个连退数步,已无法战斗。她挽了一个剑花,向第三人刺去,这第三人也退了数步,正想再上前去挺战。谁知冯嫽使用的是虚招,她一个跃步同剑刺向了与徐信战斗的一名武士,那剑正是从背后刺入,这名武士立即倒地而死。
徐信一见,心想自己的武功独步陕甘,难道还不如一个女子,于是他不顾身中对方利刃的危险,奋力一刀,也砍死了一个黑衣人。
而这时的冯嫽,已经接住了那个首领开始撕杀。
这下,场上形势立变,剩余的那几名黑衣人,都已流露出畏惧之色,而这位首领与冯嫽交战,竟然也丝毫便宜也讨不到。
他后退了一步,问道:“你是谁,你不是辟邪山庄的人?”
冯嫽说道:“你是谁,你不报名号,为什么非要我报名号?别废话了,还是来见个、见个真章吧!”
“见真章”是江湖上的话,冯嫽才听得孔布他们说过,所以刚刚学到。
再说孔布与郁房山都是宫廷卫士,当非浪得虚名,对付一个两个头目不是费力的事,但是那些镖师与庄丁却是以一敌二或以一敌三,所以死伤颇多,这样,虽然徐信与孔布诸人杀伤很多,但是总的形势来说,仍是对辟邪山庄大大的不利。
那玉面狐周菀萍的功夫不算高强,顶多也就是个二三等脚色,所以在与一个黑衣人打斗中,开始还能打个平手,打到后来就趋下风。她容颜美丽而且狐媚,惯会骚首弄姿,因此以往有许多的武士、剧匪是败于她的狐媚功夫之下的。现在正是夜间,月光将近朦胧,视线不清,她无法作态,加之对方是想速战速决,她这一招办法用不上,所以此时危急异常。
徐信此时被多个黑衣人缠上,冯嫽与孔布也都在紧张战斗之中,没有能够顾得上她。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巧正是此时,屋内传出了一声孩子的哭喊。
原来她与徐信还生有一个近十岁的男孩,在她出门应敌之时,她将孩子藏在床下,叫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声,现在居然大声哭喊,就说明有黑衣人已以破门而入,要危及她的孩子了。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此话由来不假,这孩子的一声喊,揪起了母亲的心,她哪顾得打斗,立即便向那卧房跃去。这下子正让这个黑衣人讨了个便宜,他一棍打了个正着。这棍了打在周菀萍的背上,周菀萍一个前扑,差点摔倒,并且“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饶是这样,她仍然跑向卧房,踢开房门,闯了进去。
打她的那个黑衣人,见她跑远,也不追赶,去寻找对手了,而房门里面,却也有一个黑衣人正要对她的孩子不利。
“鼠子,敢伤吾儿,拿命来!”她一刀向那个黑衣人的后背刺去。
那人反应奇快,周菀萍的那把凤翎刀尚未及身,他那西域弯刀随着他的转身砍了过来,周菀萍一个低身避了开去,恰也双腿软得一软,差点跌倒。但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得拼死一搏,一面站起再战,一边叫她儿子赶快躲开。
她说出来的一句话是:“娘叫你躲到地底下去!”
地底下就是她们家的密室,但是如果直接说出密室,被黑衣人知晓,那可不好,所以说了个“地底下”。
黑衣人听得,回话道:“不需你操心,我把你儿子送到地下去!”
黑衣人伸出一手想要去抓她的儿子,却被周菀萍拼死抵住,不让他得逞。
其实,徐信与周菀萍的儿子出身在这个家庭,也练得了一些童子功,而且也看到镖师与庄丁们练武、讲述保镖的经历,所以他并不慌张,正是他想看一看打斗场面,所以没有去躲。这下子听到母亲交待,一个打滚,向床底下的里面滚去。
这个黑衣人看来比周菀萍前接手的黑衣人功夫还要好,只两三招,就把周菀萍打倒在地上。
周菀萍被人打了一背棍,已经是重伤在身,这下倒地,再也挣歪不起了。
那黑衣人道:“我听说徐信的老婆玉面狐是个美人,今天要看一看你到底是真美还是浪得虚名?”
说着,他掏出了火油烛,用火石打着,观察了一下周菀萍。
其时,西域人已经懂得点亮这种灯了,那是用地下的一种黑油浸染干灯草稔,外面用泥土封裹而成。这个黑衣人这里就用上了这种照亮工具。
“哈哈,果然是美人一个,今晚让我碰得,也只得享用一番了!”
他扔掉火油烛,扑向了倒在地上的周菀萍。
他本以为周菀萍的右手刀脱落,再无兵器,所以放心下扑,谁知周菀萍左手有一把暗刀,那是有一个伸缩的机刮装于左臂上的。正是因为周菀萍人很机巧,武功不高,又常走江湖,所以有了这件防身利器。她装成无助模样,等此人快扑到她的胸前,一按机刮,利刃突出,一下子刺进了此人的身体。
“哎呀,你——”此人刚将话喊出,就被周菀萍掀翻在地,“哼,想占老娘的便宜,你也不想想,有没有这个运气?”
这一刀刺得甚深,这人再无还手之力,周菀萍捡起自己的刀来,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周菀萍再扒到床下叫她的儿子,已经没有了应声,她知道,在她们的床下有一块木板,只要掀开来就能直通地下,她估计儿子已经躲到暗室里去了。
但是,她这时也身伤力尽,再也爬不起来了。
再说冯嫽与徐信这里,经过一番打斗,冯嫽又将几个黑衣人打得非死即伤,徐信也杀却了一个黑衣人,正与那个最初就寻他决战的人缠斗不休,想来此人是一个首领人物,武功也是数一数二人,徐信仍是战他不下。
冯嫽喊道:“徐大哥,莫慌,我来帮你,让我在他的背后刺上一剑。”
冯嫽说这句话,也有让对手当心的意思。果然,此人害怕腹背受敌,开始提防背后的袭扰,却被徐信讨巧,喊了一声“着”,大刀一抡,竟砍下了他的左臂。
这人“哎呀”一声,立即转身就逃,并且还不忘喊了一声:“扯火,扯火!”
这个喊叫,起着两个作用,一是叫他的手下逃跑,二是叫他的手下放火。早已作了准备的一下手下在四下点起火来,一瞬时,整个山庄都开始充斥着烟雾与火烟,而那些黑衣人,能够逃跑的,都逃得干干净净。
那些活着的镖师与庄丁,都因打斗过甚,不是受伤就是太累,坐倒在地上,那里还有余力去救火,所以大家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这火愈烧愈旺,待烧到近处时,他们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撤到了庄外。
天亮时分,火仍烧得很旺,徐信捡点自己的人马,连夫人在内,只剩下二十余人,这其中还有几个受了轻重不等的伤,而黑衣人那一方,估计也死伤七八十人,那些受伤扒在地下起不来的人,也被他们自己人放的火烧死了。
而孔布的肩头也挨了一刀,不过并不严重,郁房山则腿上被吃了一棍,走起路来的一瘸一拐,十分困难。
虽然从打斗这一点来看,对方偷袭并没有讨到便宜,但是从纵火来看,辟邪山庄的损失可就大了。
徐信不见了儿子,急得大叫,周菀萍这时瘫坐在地上,她告诉儿子躲到地下暗室中去了。徐信急忙冲入火海,好半天才把儿子拉了出来。除了一张小脸满是黑灰之外,儿他倒是毫发无损。
冯嫽问道:“徐庄主,你是否看出什么么名堂来了,这些都是什么人?”
徐信摇了摇头:“我也看不出他们是什么人,打了一夜的糊涂仗。”
那周菀萍插言道:“这有什么难猜的,肯定是我们接待公主住在山庄里,有人不乐意了呗。”
冯嫽道:“开始有一个黑衣人把我当作庄里的侍女,说要我随他到崆峒山去,难道,这股敌人是从崆峒山上下来的?”
“崆峒山?”徐信眼睛一亮,“不错,除了他们,谁还有这样大的力量,能与我们辟邪山庄对抗!”
孔布问道:“难道崆峒山上有一股惯匪,是什么来头?”
徐信道:“崆峒山上这股惯匪的头领叫连云飞,二头领叫蓝于淳,功夫都十分了得,他的手下有三二百人。说他们是匪,那是因为这个连云山其实是个真正的惯匪,据说是故太子与武皇帝发生内斗时,被太子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后来太子战败,他盘踞在崆峒山上为匪,而蓝于淳据说是一个经常跑匈奴的贩马人、也算是一个盗马贼,后来入伙了,成了二当家的。两个的本领都很高强,不过,昨晚来人中没有这两个人,那几个硬手估计是三当家或是四当家。”
孔布再问:“他们有什么背景,是投靠了匈奴还是有其他的后台?”
“这个并不知晓,我与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平时也不敢惹他们,他们也没有来找过我的麻烦。”
众人议论了一阵,虽然知道这些匪徒可能来自于崆峒山,但是仍不得要领,就只得在庄外埋锅造饭。徐信家的粮仓也已被烧,只能找出了一些未烧或烧焦得不太厉害的大米,煮了一锅饭,让大家都吃了一顿。
徐信虽然不说,但此次祸灾却是因公主驻跸而引起的,叫在场的孔布与冯嫽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周菀萍却不时露出了抱怨之声。
在孔布、冯嫽这三个人中,孔布应当是其中的首领,所以冯嫽拉了他一下道:“孔大哥,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边。冯嫽问道:“孔大哥,我们三人可以立即去追赶护亲大队,但是这徐庄主他们怎么办?他们因公主而受损,无论是人员还是财产,损失都十分巨大,此事您看如何善后呢?”
孔布言道:“我也是在为此事伤神。要说陪偿些损失,我们怎么陪得起?若是上个奏章禀报朝廷,即使有所陪偿,也是杯水车薪。”
“是啊,上千石粮食,数百间房屋,还有近百人的死伤,怎么陪也无法恢复原样,都是十不抵一。而且就是如数给足钱款,让他们盖房子,恐怕没有一年两载也完不成,他们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哪你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孔布显然是受了伤,这时十分疲倦,没有一点精神气。
“以小妹看,倒是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动员徐庄主、徐夫人和我们去西域,作为保护公主的卫士,当然他们不是正式的,也不能与寇大哥、孔大哥是皇上正式任命的相比。但我们必须收容他们,算是一种交待。等到把公主安全送达乌孙国,就可以向皇上禀报他们的功劳,让皇上封徐庄主一官半职,这也是一条出路不是?”
孔布道:“不错,这倒是一个办法。”他脸上闪出高兴之色,但随即又立即沉下了脸来道:“只是,只是——”
“孔大哥的顾忌小妹明白了,只是担心‘板板先生’那里难以点头。”
“冯姑娘真是冰雪聪明,田大人那里是难以通过的,别说是多了这二三十人,就是多了几个十几个,他都要喊叫起来了。”
“所以,我想同孔大哥商量,这是咱们两人一致的意见,再说清楚辟邪山庄之战之火完全是由公主鸾驾所起,再多说徐大哥他的武功与战绩,还有他们的损失——”
“冯姑娘不必多言,我已知你的意思了,反正我们不能拍拍屁股就走,那样太对不起他们了,就按你的办法试一试吧!”
冯嫽与孔布接着走到了徐信的面前。
“徐庄主,由于公主的原因,致使徐庄主受到如此巨大的损失,孔卫士与我都觉得亏欠庄主夫妇甚多,如何善后,不知徐庄主有什么打算?”
没等徐庄主说话,那周菀萍先叫了起来:“那还用说,让公主给皇上上个奏表,照我们的损失赔偿给我们啊!”
冯嫽言道:“徐庄主的意见如何?”
“哎,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除非让朝廷派兵,将那个崆峒山上的悍匪灭了,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那我们死了那么多人,损失了那么多的财产怎么说啊?”周菀萍叫了起来。
徐庄主没有说话。
冯嫽言道:“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徐庄主是否愿意听一听。”
“噢,冯姑娘但说无妨。”
“我们不妨把损失统计出来,报告给朝廷的护婚使田明亮大人,希望他能禀报皇上。皇上能够照数赔偿更好,但在下估计也是十难赔一。同时,徐庄主不如与我们同行,追上公主的队伍后,由孔大人与我向公主禀报,让庄主与夫人及其余武士算作公主护卫,一同共赴西域。将公主送到乌孙国后,庄主与夫人就立了大功一件,让田大人或者是公主亲上奏表,表彰庄主与夫人之大功,让皇上赐给徐庄主一个官职。您若是不解气,想要报仇雪恨,就请准皇帝授您一个这一带的武将,任您带兵剿灭崆峒山上的匪徒。您看如何?”
对于这样一个建议,徐庄倒是觉得新鲜。他说了声:“嗯,冯姑娘心思缜密,这个办法在下倒是没有想到。”
而周菀萍快语快言,“这个办法不错,我们辟邪山庄这些年来去西域道上,辛苦得很也危险得很,不如挣一个官儿当当,上半辈子求财,下半辈子求个官禄,倒也省得。”
那周菀萍是个话多又口没遮拦的人,而徐信却十分沉隐,不过夫妻两感情尚好,只要周菀萍不太出格,那徐信倒是能够容忍。
孔布此时说道:“我也觉得冯姑娘说的办法可行。如果徐庄主夫妇没有意见,我想我与郁侍卫、冯姑娘先行一步,去追赶公主,她们那里是否还有危险,确不准,我们也不放心。庄主夫妇可以晚一步动身,让死者入土为安,让伤者得到治疗,再清点一下财物损失。然后再与我们汇齐。”
徐信点了点头。
尽管孔布与郁房山都有伤在身,又十分的疲惫,需要休息,但是他们都是皇家卫士,在这种时候是分得清轻重能动急的,所以再抓了几把糊米饭当干粮之后,就骑上了三匹马,向西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