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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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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韩安国也就没有了意见。
看过之后,韩安国还是不明所以,问道:“这封书信怎么我看不懂啊?‘重阳人’是何人?这‘天山魔君’又是何人,怎么去求他就能解问题?”
凌、辜两人看到此事不避这个钦差,觉得也没有秘密可保,就简话直说了。
“启禀钦差大人,在天山那里,住着一位‘天山魔君’,据说已经有了很大的势力,若是常师兄前去找他,托的是师父的名头,说不定他就能买帐,派出人员去阻止匈奴公主。而天山就在匈奴去乌孙国的必经之路上。”
“哪这个‘重阳人’是谁?”
常惠实告:“就是当年戾太子造反,死于非命,这个‘重阳人’是史皇孙刘进。”
“唔,原来是他,他竟然未死,真是太好了。”接着他又打破沙锅问到底:“哪这个‘天山魔君’又是谁?”
常惠答道:“我开始也不知道这个‘天山魔君’是谁?但看完此信,方知他就是戾太子与朱安世之女儿朱武梅所生的孩子,叫刘抗。论排行应当是‘重阳人’同父异母的弟弟。”
韩安国倒吸了口气:“那他、他就是现今皇上的孙儿了。”
“不错,请韩大人不必再问下去了。‘重阳人’的意思是,如果派犬子去天山,向这个‘天山魔君’说明情况,请他支援,兴许能够阻挠胡妇于一时,为我们争得时间。”
“嗯,这倒不失为一法。”
“只是下官有一个请求,韩大人回朝廷之后,绝对不要向皇上说起这个‘重阳人’和这件事,就说下官常惠与犬子当尽力将此事办好,力阻胡妇行程便是了。”
“但,但是如果皇上要问到具体的方法,下官该如何说?”
“就说天山那里有一股绿林力量,只要出重价钱,就能帮我们办事即可。拜托拜托!”
“在今天看来,当年戾太子一事,是江充等人的诬陷,皇上已经为其平反,为什么这个‘重阳人’还不肯见他的祖父呢?”
“人各有志,不可强勉,‘重阳人’已经出家为道,清静无为,不想再卷入这浊世之争了,请大人尊重他的心愿。”
“好的,好的,本官一定照常大人所讲的意思向皇上报告。”
韩安国告别了常惠一行,回宾馆去准备,第二天就带领一行伤员向长安进发。
其实那常惠之前并不清楚,这其中还有许多的故事,许多的说道。
等钦差大人走后,由凌、辜二人嬉嬉哈哈向师姐师兄说了,他才真正明白其中的缘由。
许多年前,有一位阳陵大侠叫朱安世的,因其凶强侠气,以武犯禁,被汉武帝下诏通缉,久而未获。
征和二年,丞相公孙贺的儿子,太仆公孙敬声为人骄奢不奉法,擅自动用军费1900万钱,事发后被捕下狱。
公孙贺为赎儿子之罪,请求皇帝下令让他追捕朱安世,武帝允诺。公孙贺历经艰辛,将朱安世捕获移送朝廷,眼看着其子之罪将得以赦免。
朱安世对公孙贺怀恨在心,笑曰:“丞相抓到我。我果然一死,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于是他在狱中上书,说公孙敬声与皇帝女儿阳石公主私通,且在皇帝专用驰道上埋藏木人以诅咒皇帝等事件。正在病中的武帝看后大怒,下令追查。
有司 (有关部门)追查属实,丞相公孙贺父子,阳石、诸邑公主,及皇后弟卫青之子长平侯卫伉皆坐诛。
公孙贺之妻、公孙敬声之母,正是卫皇后的大姐卫君孺。而阳石、诸邑两公主,正是当时太子刘据的妹妹。
阳陵大侠朱安世当然逃脱不了被杀头的命运,但他的女儿朱武梅却因此逃跑而流落江湖。
随着两个公主被杀,恶运不久也降临到了太子头上,继后太子被江充等人诬陷在长安城内造反而被父亲的军队打败,也逃到了江湖上,却遇见了他和母亲的仇人朱武梅。起先,朱武梅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正姓名与身世,只说自己也是被朝廷所害,与太子同病相怜。在朝廷追击太子的日子里,她始终与太子逃亡在一起,并且说要为太子留下一条根脉。史皇孙刘进与其父一起逃亡,自然知道这件事情。
谁知朱武梅与太子苟合,竟然怀上了身孕。
不久太子被杀于湖县,朱武梅又过上了逃亡的生活。
那朱武梅的父亲是一位会武功的大侠,她的武功也已有一定火候,她后来生下了一个儿子。由于她的父亲与丈夫都死于汉武帝之手,所以她对朝廷极其仇恨,将儿子取名为刘抗,意思是决心反抗朝廷。
此儿如今也有二十岁,在她教育培养下,始终把汉朝和汉武帝当成了他的不世仇敌。
于是她(们)在天山上招兵买马,培植了反抗势力,一是想在西域扎根立足,统一西域各国,二是借此地盘作为根据据地,进而东取长安,以图继位之想。
但是,有一个问题朱武梅始终解决不了的,那就是她与刘进苟合一事,以及她所生的儿子是否有皇家血脉的事。这件事只有史皇孙刘进是知道的,其余无人知晓,所以她要联络史皇孙“重阳人”,以便来证实刘抗是戾太子刘据的血脉,同时希望史皇孙加入她的反抗势力。这就是冯嫽上太白山时所见到的有一个武士向史皇孙送信的内容。
但是史皇孙早就没有了功名利禄的追求,也不屑与朱武梅为伍,因为他认为朱武梅当初接近父亲就就是没按好心的,而且隐瞒了她的姓名与家世,因此拒绝了她的请求。
不过,史皇孙说是不关心朝廷之事,超世独立,其实他还是关心汉朝的江山的,如果刘抗夺得了政权,而让朱武梅作为太后幕后主政,那汉家江山必然会闹得腥风血雨,老百姓一定不会过上好日子。
但是,他听说匈奴胡妇要先嫁于乌孙国,觉得应当帮一下冯嫽与常天庆,就给他们写了这一封信。
他的意思是让常天庆他们去找朱武梅——他认为刘抗并不懂得什么,实际上是朱武梅在那里兴风作浪。考虑到朱武梅还有求于刘进,估计会答应他们的请求。但是,在钦差大人韩安国的面前,却是绝对不能把底透露给汉武帝的,说他活着还无所谓,说不定汉武帝还会高兴。但是要说他的儿子竟然找了一个仇人的女儿私合,还生了一个逆种,那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冯嫽还得作公主的近护,无法离开,只得让常天庆前去,虽然凌辰白与辜晚秋少年心性,极想随常天庆出去见识一番,但是师父一人在太白山也需要照料,因此他只带了凌辰白一人,让辜晚秋重回太白山去了。
两个少年,两匹快马,疾尘向天山奔去。但这条路十分难走,还有大片的沙漠,得下马牵蹬,缓步慢行。
幸好有凌辰白在侧,还解了许多的寂寞,不然,有得常天庆辛苦的了。
不过,这时的常天庆,却不像那个凌辰白,已经有了不小的心事。
原来,他一时被孟十六的媚功所惑,在寡妇谷中名义上与孟十七结为了夫妻。然而事后一想,又觉得甚是不妥,而且亏得慌。
他在太白山上第一眼见到冯嫽的时候,便一见钟情,对冯嫽心生了爱慕之情。虽然冯嫽看着比他大两岁,那也没有什么,而这个孟十六却已经二十七八,比他要大十余岁,虽然容颜姣好,但必竟是已婚守寡之人。这样的大媳妇与小丈夫在那个时候也不多见,因此父亲虽然没有反对,也没表示赞许,看来他心里也是不满意的。
而那个孟十六却觉得得了一件宝贝,始终粘着他,不肯放手,这令他既幸福又痛苦。所说幸福是他还第一次感到有美丽女人挨着他的莫名快感,说到痛苦是找了如此大岁数的寡妇成婚,而不能与自己爱慕的人结为伉俪,所以心中犹有不甘的感觉。
但是对于凌师弟,他几乎情窦未开,如何去同他说这些事情呢?只得一个人闷在心里了。
两个少年人纵马飞奔,又不时停下马来牵马步行,或是穿行于一片沙漠之中,约莫有半个月的时间,才终于赶到了天山。
天山是横贯西域中部的大山脉,名白山,又名雪山,因冬夏有雪。而名,但匈奴人称之为天山,所以汉朝的人也就这样叫它了。山长约二千五百余公里,宽约二百五至三百公里。最高峰是托木尔峰,海拔为七千四百余米,汗腾格里峰海拔六千九百余米,博格达峰的海拔五千四百余米。这些高峰都在西域的境内,峰顶白雪皑皑。西域的三条大河——锡尔河、楚河和伊犁河都发源于此山。天山山脉把西域分成两部分:南边是塔里木盆地;北边是准噶尔盆地。
经过打听,得知“天山魔君”盘据在第三高峰博格达峰的半山腰上,于是,两个就向着博格达峰前进,其时,这两个少年已经是走得衣衫褴褛、神情疲惫,他们用雪山源头的泉水洗净了脸,再整理一下衣衫,吃些干粮,然后去拜山。
在这座山峰的脚下,就看到有人在守卫,这些人都是黑衣白披,虽然是值夏之时,却是冬天的服饰,可见山中已是很低的温度了。
两人见到一队巡山的黑衣白衫人,便向带队的队长问道:“请问队长,唔,箕队长,我们二人想要拜会‘天山魔君’,是否能给我们指示一二?”
那个队长在黑衣之中,有一个白色的圆圈。圆圈里写着一个“箕”的汉字。他瞪了眼前这两个少年一眼,怪道:“这、这‘天山魔君’是你们叫的吗?不要命了吧?”
“哪、哪该叫什么?”
“我们都称他为‘天山圣君’,他的母亲就叫‘天山圣母’。”
“噢。知道了。”
“你们找‘天山圣君’有何要事?”
“我们是从汉国来的,要见到圣君和他的母亲才能告知。”
那队长又盯着他们看了一眼,说道:“好吧,你们跟随我来吧!”他又指示手下:“你们继续巡逻,不许偷懒!”
于是,这位队长带着这两上少年向着山上攀行。
那凌辰白走在常天庆的前面,紧靠着这个队长,他对这个“箕”字很感兴趣,又不敢问这个人,便回头对常天庆说道:“师兄,这个‘箕’——”
常天庆连忙向他摇手示意,要他别乱问。然后作了一个手势,先伸出一个二来,再伸出一个八来,凌辱白吐了吐舌头,表示知道了。
这个队长并未回头,却像知道他们在说话似的,答话道:“两位朋友一定在议论我背心上的字吧?在下就是南方七宿之一,箕宿。”
对于这一学问,常天庆与凌辱白在太白山上是跟着“重阳人”学习过的。他们知道,天上有二十八宿星群,北方为玄武星群,有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西方为白虎星群,有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南方为朱雀星群,有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东方为青龙星群,有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这个衣绣“箕”的人,属南方七宿之一。
自然,衣上有字的二十八个星宿,必然是有身份地位的亲信或队长,这是毫无疑义的。
凌辰白故意与这个人搭讪,赶紧几步,问道:“阁下,在下能称你为箕队长吗?”
“随便!”这人边答边行,脚步丝毫也没有放慢。俩少年这时都感到吃力,这箕宿却还是那么步隐力键,可见他的功力丝毫不弱,同时这两个少年也想到,很可能这些人长处天山,在山上爬山爬惯了,故而脚力强键在他们之上。
不一时到了一个大殿前面,那殿门甚是雄伟,箕宿说道:“两位稍等,待在下进去报告。”
又过了一会儿,听得里面传出一声响亮的声音:“宣”,随即箕宿出来,对常天庆他们说道:“两位请进,‘天山圣母’有请。”
常天庆与凌辰白随着箕宿入内,见到这座建筑原来是依山而筑,外面仅是个殿楼样的大门,接着便是衔接着一个巨大的山洞,那洞里面的墙壁上插着火把,中间还烧着火盆,这样既可照明,也可生暖驱寒,一举两得。
山洞的两侧,各站着一排武士,这些武士的黑衣中心都有一个字,而在纵深的石台上,有一张皮椅子上坐着一位头发半白的妇人,看年岁在五十上下,倒也还有徐娘风姿。
听得这女子喊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常天庆一躬,言道:“在下常天庆,携师弟凌辰白前来拜山,为师‘重阳人’要我们向朱女士致意。”
不知是哪位星宿喝道:“小子狂妄,敢呼‘天山圣母’本姓!”
那坐上高台上的妇人却不为意:“不许对来客无礼,他们是‘重阳人’的手下,对他们客气一些。”
“是!”这声回答宏亮,显然不是一人的回应。
“常少侠、凌少侠,不知你们师父要你们来此,有何好消息见告?”
常天庆道:“师父要我们送一封信给朱女士。”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双手托着,要献给那妇人。
这妇人说道:“不必拘那礼数,你们掷过来就是了!”
你想那常天庆他们在阶下,朱女士坐于高台,两者间相隔有二十步的距离,若是在汉朝的朝廷之上,必然要有一个太监下来取书,再从一侧面步上丹樨,献给皇帝,想来天山这里也会如此,若在平时,必然有一位星宿接过,再上前去交给“天山圣母”的。
常天庆听得,说了一声:“那就得罪了。”手一挥,一个竹筒就甩了过去。
他用的是旋掷手法,那竹筒一边飞一边旋转,并且暗中还加了七八成的力道,他成心想试一试这个“天山圣母”是否真像传说中那样有些本事。
谁知这朱女士疾手伸出,一下子接住了竹筒,还说了声:“好功夫,少年人,你怕是有你师父五成的功力了。”
“见笑,在下不敢自比师父。”常天庆自忖,这个“天山圣母”的确是有两下功夫的。
朱女士打开竹筒,取出缣帛,细细读罢。然后再折起放于她前面的石几上,说道:“那就是说,本圣母提出两条建议,‘重阳人’只答应了一条,还要本圣母帮他办一件事情?”
常天庆是看过这封信的,所以知道内容。他回答道:“临行时,师父嘱我向朱女士告白,如果朱女士的事业水到渠成,他可以向天下人告白,以证明‘天山圣君’的身份,但是师父他已经跳出红尘之外,过去的仇与怨都已遗忘。只想过几日清静无为的日子,同时也叫我们弟子都少出外惹事生非——”
“天山圣母”打断了常天庆的话:“恐怕是你们师父口是心非吧?既然他不问世事,为什么还要助这个汉家公主西行,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刮吗?”
要是旁人如此说话,常天庆与凌辰白早就火了,但是在这个朱女士面前,他们还不敢。虽然这个朱女士与戾太子是野合,并无媒证父命,但是那“重阳人”毕竟是戾太子的儿子,这是他父亲做的事,那怕再错他也不敢批评。要论字排辈,这个朱女士算是他父亲的一个妃子,是“重阳人”的长辈,而常天庆则又是“重阳人”之徒儿,和这个妇人要相差两辈,因此只得听任她对师父的不敬。
常天庆回答道:“我师父本来也是不想管这件事的,但是那个彭城楚王家与师父渊源颇深,再加上有一个女孩与师父形同父女,所以——”
“你是说那个叫冯嫽的丫头吧?”
“是,她是在下的师姐。”常天庆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个圣母藏于深山之中,却是什么都瞒不过她的。
“由此看来,你师父是个假道学,他是对我们‘圣君’有看法,故而不屑合作的吧?”
常天庆不想得罪这个“天山圣母”,但也得把话说清楚,别让她觉得师父与我们是怕了她。
“并非如此,我师父要我问你,你拉我们太白山合作,他是嫡长子,而、而‘天山圣君’就算正统,也只是少子,将来事成,该谁继位?按照规矩当然是长子继位了。朱女士将来怕会有这一天吧?所以师父不愿出头合作,也是表示即使朱女士将来能做成大事,师父也不会来争一席之位的,这岂不是另外一种对朱女士的保证吗?”
这句话说得明白,你朱女士要寻求“重阳人”的合作,倘若最后推翻了他们祖父汉武帝的江山,再立新皇,那当然首推这个“重阳人”,还有他“天山圣君”什么事呢?现在“重阳人”的不合作,一方面确是有不屑为伍的意思,另一方也表明了将来的不争,这岂不是便宜你们母子了吗?
这个意思,本来是朱武梅没有想到的,她原来的心思是既然你“重阳人”无争世之心,就帮助你弟弟来争这个皇位吧!至于争到之后“重阳人”是否会再与弟弟相争,她可没有想过。
“天山圣母”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好吧,就依你们师父之议,我帮他——这个忙,要他不忘允诺,将来为抗儿正名便是了。”
本来朱女士想讲出这个忙是什么忙,但转眼一想,她的手下中西域各国的人都有,也有不少是匈奴国的人,要阻击胡妇之事一旦说出,怕会有人透露给匈奴单于,那就大大地不利了,所以一时煞住了口。
“是,我会将此事禀报给师父的。”而心里他却在想:“哼,说得容易,就凭你们母子,能够成其大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