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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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用钥匙拧开门锁，提着书包走进去。
他脚步沉重，每一步都留下湿漉漉的脚印，头发黏结成绺垂落在面颊两侧，不停地往下滴水。
他把书包扔在地上，停下脚步看了楼梯口一眼，然后慢吞吞地向一楼的浴室走去。
二楼是齐瑞庭的领地，而一楼则由他与佣人共用。
不过在三天前，佣人已经被齐瑞庭全部辞退了。
他推开浴室的门，一股热烫的水汽扑面而来，齐瑞庭穿着一身休闲服坐在浴缸前，微微眯着眼睛，正缓缓地洗去手上的东西。
听见门响，齐瑞庭抬头望过来，脸上一瞬间出现了一种被打扰后的愠怒，他腮肉鼓动了一下，舌头在齿根处舔舐了一圈，声音微沉地说：“你的礼貌呢？”
胖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睫毛上有水滴落，刚巧滑进了眼睛里，酸涩作痛，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汗水。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讷讷道：“抱歉，父亲。我以为没人的。”
齐瑞庭不语，他注视了自己这个儿子一会儿，直到齐宣额角有汗滴落，才缓步走回浴缸边，将里面的水放掉，然后仔细清洗自己的双手。
等到确定双手上已经毫无污垢了，他才满意的取下挂在一边的毛巾，认真细致地将手擦拭干净。
“以后这个浴室你不要用了。”他将毛巾扔进自己儿子的怀里，将挽起的衣袖放下，并不屑于去看对方的表情，“把这里收拾干净，里面的东西放回原处，然后离开。”
“好的。”胖子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眼睛看着对方的脚尖，“那我以后要去哪里洗澡？”
“楼上”齐瑞庭颇不耐烦地说，“这种东西你还要问我么？”
“那是你的浴室。”胖子惶恐的抬眼，声音中透着小心翼翼和恳求，“我去是不是不太好？”
齐瑞庭本来抬腿欲走，听到这番话动作一顿，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这个儿子。
“宝贝儿。”他修长的手指轻柔抚摸过胖子的脸颊，湿冷柔滑，仿佛蛇类爬行而过，语音意味深长，“你最近是不是，瘦了不少？”
胖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咬住嘴唇，不敢说话。
“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了。”齐瑞庭慢条斯理的说着，丝毫不嫌弃对方脸上的污浊，“想要爸爸像小时候那样宠爱你，你就要再瘦一些，知道么？”
他满意地看着胖子用惊惧厌恶却又不敢言语的眼神盯着他，这让他从精神上体会到更多的快感。他转身离开，棉质拖鞋悄无声息地走在木质台阶上。
那个孩子要是再瘦一点就好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胖起来的呢？
他心里有些遗憾的想着。
齐瑞庭走了以后，胖子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
他心里冰冷一片，从脚掌到大脑都是僵化的，完全无法思考和动作。
在齐瑞庭摸他的时候，那些他以为早已经被他遗忘的记忆再一次被推至了前台，蜂拥着推挤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几乎当场呕吐。
但那股恶心感还是被他拼命压下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尝试着攥紧，然后又很快松开了。
这是一只年轻但没有力量的手掌。
就算他在脑海里演练了成千上万次把它狠狠砸在齐瑞庭脸上，砸穿他的五脏六腑，可到了现实里，他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敢。
齐宣把手指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下，直到尝到了血腥味儿他才松开牙关，将手指抽出，看着上面的血痕呵呵的惨笑。
他是恶心齐瑞庭，可是他更恶心的应该是他自己。
懦弱的，全然不敢反抗的自己。
他拖沓着脚步走进去，等到把浴缸全部收入眼底，睫毛不可察觉的微微一颤。
浴缸里是一具赤、裸的女尸，腹部已经被剖开，内脏全被掏了出来，四肢都传了线，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具木偶。她双手合十，临死前惊恐的眼睛已经被合上了，此刻神态安详，宁静祥和的表情和身上狰狞的伤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齐瑞庭把赵婷做成了他的收藏品。
齐宣手指颤抖着，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齐瑞庭是疯了么？
现在赵婷失踪案闹得满城风雨，他不赶紧处理尸体，居然还要留作收藏品。
他胸腔剧烈起伏，说不出是惊恐还是愤怒，有一股力量推动着他，让他冲向楼梯口，一鼓作气的推开了齐瑞庭的门。
齐瑞庭正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听见声响，皱眉抬头看他，“你是真的不知道敲门么？我花钱请老师交给你的东西，你都用来喂狗了么？”
齐宣想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嘴，听见自己说：“抱歉，我只是想问问，那个东西要放在哪里？”
“当然是老规矩。”齐瑞庭不耐烦的让钢笔在指间打了个转儿，眉峰微拧，“这种东西还要我重新教你么？”
齐宣结巴了一下，心里砰砰打鼓，他鼓足勇气说：“我只是以为这次的东西对你来说会有点不一样。”
“一开始确实是感到新鲜一点。”齐瑞庭舔了舔嘴唇，眼睛微眯像在回味，“不过后来觉得，也没什么特别的。”
……
也没什么特别的。
男人大力弹了下烟灰，带着调侃与不屑。
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
……
刺鼻的烟味犹在鼻间萦绕，像有一只手扼住他的咽喉将他从痛苦的回忆中拖拽而出，齐宣回过神来，“好的，我这就去做。”
他脚步虚浮的转身，像踩在云端。
“等等。”齐瑞庭叫住了他，“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齐宣垂眸答道：“大概是走路的时候不太专心，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那条路明明平坦得很，他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花，一条河就出现在面前，他来不及躲闪，一脚踩滑跌了下去。
还好那河水也不是很深，他惊慌失措下呛了几口水，不过好歹是爬上来了。
这种事最近时常发生，不是好好的凳子莫名被锯断了一条腿，就是洗漱时镜子里流出血液，半夜睡觉还会被毛茸茸的东西扎醒，打灯一看，枕头上全是女人的头发。
更严重的会在睡一半的时候将他从床上拖拽下来，老师上课的时候也会时不时有东西狠狠抓挠他的手背。
他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痛感和伤口都是真的。
他实在是被折磨的精疲力尽，却又不敢和齐瑞庭说这件事。对方是个无神论者，大概也是亏心事做得太多，最烦别人在他面前装神弄鬼提及鬼神之道。
也许忍忍就好了，齐宣告诉自己，上次水鬼那件事不也是忍忍就好了么？
“下次注意点。”齐瑞庭假情假意的说：“你可是爸爸唯一的儿子，爸爸以后的东西都是你的，爸爸还是很关心你的。”
齐宣抑制住自己恶心的感觉，乖巧的应了声，为齐瑞庭关好门后下楼。
他重新回到一楼的浴室，洗干净了手，深吸了一口气，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伸手去抱浴缸中的女尸。
她曾经是他的同学，娇滴滴的大小姐，全班的梦中情人，有着无比光明灿烂的未来。
可她现在被放干了血，失去了年轻女孩儿的娇艳美丽，嘴唇惨白、了无生气的躺在这里。
“愿你安息。”他小声而又虔诚地说，心里那点负罪感也因为这句话而消减，就像之前每一次做这种事情一样。
他抱起女孩儿，她轻飘飘的，已经没有什么重量，脑袋安静的搭在他的臂弯。
他抱着她走出浴室，来到地下室，那里有一个空的保险柜。
以及许许多多锁好的保险柜。
他将她放进去，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昔日的同学，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说了声，“再见。”
他伸手把保险柜的门关上。
忽然有一股力量阻挠了他的动作，在他视线的余光里，一只惨白的手轻柔而又有力的，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搭在了保险柜的门上。
齐宣的冷汗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他屏住呼吸，心跳声如擂鼓响在耳畔，他小心翼翼的抬头。
正好撞进一双没有眼白，全黑的瞳孔里。
是女尸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在看着他。
齐宣松开了手，腿一软跌在了地上，女尸失去了支撑，再次软软地倒了下去，露出精致的画了娃娃妆的侧脸。
她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
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
她裂开涂得红艳的嘴唇，向他伸手，一点点爬过来。
齐宣看着她和自己的距离一点点缩短，冷汗似水般淌下，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 7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