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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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虞妩姑娘已经来了，现在正在后院，需要推您过去吗？”
“不用了，她已经来了，你先出去吧。”
莲瑾声音很平淡，对于虞妩的到来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热切。
小厮出去后关上了门，屋内光线又变得暗下来，近年来府中人都习惯了莲先生屋内的幽暗，知道先生不喜屋内太亮，总是用纱幔遮得严严实实的，尽管外面阳光明媚屋内永远都是暗色的。
“师父，你在里面吗？”
一声迫切又夹杂着种种复杂情绪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在虞妩手中仿佛变得那么艰难，不得不承认，她害怕面对，几年前师父的不辞而别和种种表现让虞妩不安，师父不再和她那么亲近，似乎变得疏远了些，她害怕，不安，果然不久后师父便离开了，几乎从小师父就在自己身边，突然没有了师父一切都是那么不习惯，但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强大，不用依赖任何人。现在师父突然又回来了，并且让她知道他的行踪，这意味着什么，师父还是以前那个亲如父亲的师父吗？
“进来吧。”
一如既往平静淡然的声音，随着门被推开，光线也照进了屋内，身着浅青色长袍的男子静静地坐在靠窗的轮椅上，窗户被一层层纱幔遮挡但他却依然对着窗户好像能透过这纱幔看向外面。
“师父。”
虞妩轻轻唤了一声，音调很轻，但他听得真切。
“师父，这么些年不见就没什么要对妩儿说吗？比如当年为何不辞而别？”
这么多年的打拼磨练再加上生气，虞妩说话的语气也不似从前的亲亲热热，现在不自觉的总有种压迫性。
“妩儿，为师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哼，虞妩最讨厌不得已这三个字！闻言她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师父的不得已妩儿也不会勉强，现下师父既已回来那就好好留下吧，也让妩儿尽尽做徒儿的本分，好好照顾师父才是。”
她是该生气的，就因为不得已的苦衷丢下了当初那么信任他的自己，从此音讯全无，既然说过自己是他最亲近的人就不应该事事都瞒着自己，难道她不该恨吗？
也是听出虞妩语气中的嘲讽，搭在轮椅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依然还是没有转过身去，“这么远来到这也该累了，为师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采莲居，妩儿先去休息吧。”
凉薄惯了的嗓音说着关心的话似乎一点也不违和，虞妩听了虽觉有点奇怪却也没多想。
“那妩儿先去回去了，师父也休息吧。”
瞥了一眼莲瑾搭在双腿上的薄毯，秀眉微蹙，“来人！”
小厮闻声跑来询问有何事，“去拿条厚点的毯子过来！”
最后再看了一眼光线幽暗的屋子便不再停留提步离开了。
莲瑾依然坐在黑暗里，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虞妩离开的背影，双手轻轻地摩擦着薄毯。
人都走了，随着门的关上屋内的光线再次暗了下来，他抬眼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屋子，足够黑了也足够让他心安。
“侍九，你去瞧瞧妩儿醒了没有。”
莲瑾依然一身青色的衣裳，盖着毯子坐在轮椅上，低头看着手中的披风，上面绣有几朵的莲花，那是他亲手做的，针脚并不是很细腻精致。
“师父！”
虞妩一大早的就来了莲瑾这里想告辞回去，在这住了些时日她也想回去了。
“妩儿你来了！”见是虞妩来了，莲瑾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只是藏在披风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
“师父，来了这么多日了，我也该回去了。”
看着那表情淡漠的脸，虞妩莫名的觉得很陌生，虽然是同一张脸，但给她的感觉却根本不像一个人。
一别那么多年，师父对于自己这个徒弟真的要生疏至此吗？从前的师父绝不是这样，到底是什么改变了？
也罢，既然别人不再留恋她又何必念念不忘！
“也好，那妩儿回去的路上一切小心。”
“天冷了，回去路上多穿衣裳别着凉了。”
示意侍九把披风拿给虞妩，看着虞妩接过之后披在了身上，莲瑾才微微的笑了笑。
“师父笑什么呢？”
“只是见妩儿穿这件披风很是好看。”
“是吗？”
虞妩低头仔细看了看身上这件披风，白色为底，上面绣了几朵莲，样式很是简单清雅。
“样式是不错，只是不知府上是谁这般不小心，竟给师父拿来针脚这样粗劣的衣裳。”
虞妩有些生气，尽管她对师父还有芥蒂，但她有个毛病，哪怕自己再生气也不准旁人动她的东西分毫，对人更是如此。只是现在似乎有人要坏她的规矩，这院落是虞家的封地，当初她留给了师父住竟不知府中有人如此不懂规矩，衣裳是这样，屋子里的陈设更是如此，以师父的性子也不会说什么所以就敢如此放肆！
“没关系，妩儿不喜欢就换一件吧。”
“侍九，再去找件披风来。”
“不用了，就要这件吧。”
虞妩也不想再麻烦，这件披风的样式倒是她喜欢的。
“其实也并不是府中下人不尽心，是为师见这件衣裳很是适合妩儿所以才留了下来。”
“难得师父还记得我喜欢什么。”
莲瑾低着头手指捏着腿上盖着的毯子，也看不清脸上神色，只听他轻轻开口道：“是啊，妩儿喜欢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声音太小虞妩并没有听清，“师父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为师只是觉得妩儿长大了，身边也没个人照顾着吗？”
“嗯？师父是什么意思？”
“妩儿长大了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伺候着，妩儿可有意中人？”
“没有。”
回答得很快没有一丝犹豫，但说完后脑中却又突然浮现出一个人影，虞妩并没有在意。
“为师回来的途中救下一名男子，现在他无处可去，妩儿看看喜不喜欢，喜欢就让他留下伺候可好？”见虞妩没有反对的意思，莲瑾便叫了侍九带人进来。
那人身着宽袖黑袍，身形纤长，因逆着光虞妩看不清他的模样，只听他声音清冷地开口道：“见过主子。”
“妩儿看看还喜欢他吗，喜欢的话以后你就是他的主子了。”
虽然刻意压抑着，但声音中还是控制不住的泄露出几分情绪，所幸虞妩此时的注意都在跪着的那人身上并没有留意。
“你抬起头来。”
那人闻言缓缓抬起头，莲瑾也抬头紧紧看着虞妩，不肯放过一丝表情。
“嗯，模样倒是不错。”
听了虞妩的赞赏莲瑾不由得松了口气，妩儿喜欢那张脸就好。
“妩儿喜欢吗？”
“嗯，还不错，既然师父让他留在身边照顾那便依师父吧。”
“谢主子。”
那人依然清清冷冷的开口，茶色的双眼望向虞妩。
“师父，时辰不早了，那妩儿就回去了，天凉了，师父小心身体。”
“好。”
虞妩先走出了一步，又回过头对着那人道：“走吧。”
“是，主子。”
看着离去的两人的背影，莲瑾笑了，这次的笑意蔓延到了眼底。
是夜，明月高悬，零星的星子散落夜空，一闪一闪的，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亮，一时间黑暗了下来。
虞妩隔壁房间的门轻轻打开，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主人，你来了。”
“嗯。”
“主人已经来了，属下是否要先回去？”
“好，别让人发现了。”
“是！”
那人刚走出一步，背后之人就毫不留情地出手了，一针封喉。
“主人……”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那茶色的双眼紧紧看向来人。
“你活着我便不能安心。”
那人倒地身死之后来人揭下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那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
拿着人皮面具仔细地端详着，那张和面具如出一辙的脸上露出了满意却又诡异的笑容，做得真是精细呢。
换上已经死去的人的衣服，来人把尸体放到了草丛中，拿出一瓶药水洒在尸体上，不一会儿，尸体只剩下了一滩血水。
荒郊野岭饥饿的野兽不在少数，不消片刻这滩血应该也是没有了吧。
趁着月色来人踏着愉悦的步子往回走去。
又是轻轻地打开了房门，听到声音虞妩才又缓缓闭上了眼。从他出去她就知道了，她却并不想跟出去，只仔细留心着看看他要做什么。
第二天一早，虞妩一出房门就见一人正捧着早餐和洗漱用品站在门口，见虞妩出来了才恭敬道“主子，早餐我已经做好了，现在要用吗？”
“好，辛苦你了。”
“服侍主子是我应该做的。”
伺候着虞妩洗漱用餐他显得很是愉悦，天生不苟言笑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了丝丝笑意。
“主子，昨晚我出去了一趟。”
“是吗？”
“昨晚太晚不想打扰了主人休息，今早才向主人禀报，还望主人恕罪。”
“那你说说，你昨晚是做什么去了？”
“昨晚我是去见了一个人。”
虞妩看着他很平静地开口讲述缘由没有一丝慌乱，抿了抿唇“好了，我知道了，现在你是我的人，过去的人不见也罢。”
“是！”
听他说昨晚是师父派来的人虞妩也没有再想其他，虽然还没有完全信任但也没再追问，以后有时间再问问师父吧，对他既然没有信任那也就无所谓。
“吃完早餐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师父说是受伤救下的你，现在伤好全了吗？”
“已经好了。”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虞妩看着从始至终都是面容清冷的男子，看着他她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莲瑾。”
“也姓莲？”
虞妩有些差异，倒是和师父的名字差不多，莲瑾，莲陌。
“我醒来时已经没有记忆，是莲先生给的姓。”
“原来是这样。”
虞妩也没再说话只一心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虞府中，得知虞妩将要回来的消息之后，阿胥显得很不安，一方面阿姐回来他当然高兴，但是他自作主张封了荷花池，阿姐会不会怪罪他？如果阿姐不再喜欢他了那该怎么办！
越想越不安，最后竟然因为忧思过虑而病倒了。
虽是病了但阿胥却放心了，自己病了阿姐应该不会再生气了吧，阿姐一向都是最疼自己的。
为了以防万一阿胥专门找人做法说是荷花池有东西作祟冲转了府中才找人填了，夜晚经常听池边传来动静搅得府中人心惶惶，家主不在人心不稳，这样做也是为了安抚人心。
做好了这一切阿胥也放心了，阿姐应该是不会怪罪他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