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相见》潋潋江湖

22、决心

　　虽说过完年应算是春天，在晴好的心里，却依旧冰凉如雪。寅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旁边躺着刘艳，已是沉沉睡去。
　　自己白天所看到的，所想到的，决不是一时兴起。如果说在这之前晴好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身临其境地看着古装电视剧，现在的她，只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和紧迫感。女人的感情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如果以前告诉晴好她会为了一个喇嘛而殚精竭虑，恐怕她会不屑一顾，现在看来，却是百分百无法回避的现实。无论嘉措是普通藏民少年也好，尊贵六世□□活佛也罢，在她心中，永远是那个温润的少年。现在，为了保护这个少年，她一定要变得很强才可以。决不能让他就像历史上所说的那样，悲惨的死去！
　　今年是康熙三十七年，嘉措才被认可为转世灵童，比历史上晚了一年，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宁愿这是蝴蝶效应，会在未来加入许多不可知的因素，为嘉措的不同将来创造更有力的条件。晴好死命地转动脑筋，想要回忆这一期间她所能想到的历史事件。
　　康熙三十七年，老四二十岁，老八十七岁，老十三十二岁，老十四十岁。晴好不禁要感谢自己在穿越前爱看清宫文的特殊癖好，才能将他们这几个重点人物的相关资料记得那么清楚。这四个人当中，无论是最后被幽禁还是登上皇位，被放逐还是被封大将军王，在不久的将来看来，至少还都是很受宠的皇子。只要能搭上一个，办事就容易很多。现在的目标，就是去京城。如果按照历史推断，嘉措是十年后被押解京城的，那就是康熙四十七年，假设一切不变话，那年正是九龙夺嫡的开始。只要能把他救出来，无论离政治风暴中心有多近，都要去做。
　　想得累了，晴好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刘艳早早地起床了，本来是和柳大哥说好一起去逛大昭寺。可是晴好姐姐还没起床，看她蹙眉苍白的脸，又不忍叫醒她，洗漱完毕后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丫头，起来啦？”老爹早就坐在下面乐呵呵地吃着包子了。虽说是西域，但是有钱毕竟好办事，只要有钱，什么吃不到？
　　“嗯嗯”刘艳一边坐下，一边拿起包子要吃。
　　“放下放下，还没和柳大哥打招呼，怎么就这么没规矩？”刘开元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虽说是很明白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德性，可好歹在外人面前得给点面子呀。尤其这个外人是自己很赏识的年轻人，没准……
　　“柳大哥早。”刘艳乖巧地叫了一声，拿起包子开始啃。
　　“早啊。”柳时南微笑地看着小姑娘不作伪的动作。
　　“于姑娘呢？”刘开元问道。
　　“姐姐还没起床，我看她脸色不好，也没叫她，让她多睡一会。”
　　“嗯，也好。让她好好休息吧。唉，这孩子也是……”刘开元不禁喟叹道，作为老于世故走南闯北多年的人精，他何尝没看出昨天晴好看到活佛后的不对劲，在嘉措的村子里呆过一段时日，也有所了悟，只是兹事体大，最好的方法惟独三缄其口了。
　　虽然昨天就被耳提面命地教训关于晴好姐姐的事情最好少说，刘艳还是很好奇地开口：“爹爹，昨天那个活佛，是不是……”看到自己父亲眼睛一瞪，马上吓得不敢开口了。别看爹爹平时很宠她，要是真发火起来，撒娇可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昨天于姑娘她是怎么了？”柳时南顺口问了一句。
　　“哈哈，没什么。或许是姑娘家家突然想家以致悲痛难忍吧。毕竟一人漂泊在外真是不容易。”刘开元打着哈哈，对于能不说的东西，还是尽量不说为妙。
　　“倒也是。”柳时南见刘开元不愿多说，自是从善如流地顺势说下去：“不知她将来有何打算？”
　　“自然是和我在一起，爹爹，对吧？”刘艳抢着说。
　　刘开元捻须颔首：“是啊，她一个单身女子孤身在外，行事多有不变，如没有明确的方向，既然和小女如此投缘，不妨在我家多住几日再说。”
　　“如此甚好。”柳时南微微一笑，不知为何，他对于晴好总是抱有浓厚的兴趣，或者是因为她落落大方的气质，或者是因为她有条不紊的分析能力，更或者是因为她看到活佛奇怪的反应。在他看来，她就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子。虽然不知是否和他要办的事情有关，但是小心行事是他从事的一向准则。
　　“咚……咚……咚……咚”楼梯上传来轻微的声音，众人把目光聚焦在一起，晴好下来了。
　　穿了一身碧绿的长衫，头发编成辫子，长长地坠在身后，随着腰肢的摇摆而微微晃动，虽然穿着男装，却并未刻意掩饰自己的女子身份。或许是晚上睡眠不好，脸色略微苍白，眼睛下有些淡淡的黑印，但是眼神明亮平静，像是阳光照射下的粼粼波光，乍一看温和有致，看久了却刺剌剌地射入人的心里。
　　像是换了个人。刘开元有些疑惑，无论是之前平静得有些悲伤的女子，还是昨天激烈的悲恸的女子，和现在这个看似温和却充满斗志的女子，完全像是两个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柳时南有些好奇，这个女子的身上像是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说不清有什么变化，却实实在在发生了变化。
　　“晴好姐姐，你起床啦？”刘艳倒是浑然不觉，快活地向她打招呼。
　　“是啊，不是某人说要去大昭寺看看吗？”
　　“是啊是啊，那你快些吃饭。吃好了咱们就走。”说着急忙帮着晴好摆碗筷。
　　“瞧你那猴急样~~”晴好有些无奈。
　　“还不是你起了太晚啦。”刘艳嘟着嘴。
　　刘开元和柳时南含笑看着她们斗嘴，一切平和安宁，昨天的变故，像是从未发生过。
　　“好多人啊。”刘艳被形形色色的人看花了眼。
　　大昭寺一向烟火鼎盛，很多藏民按照顺时针的路线绕着大昭寺转经，正门口跪着许多藏民，在太阳底下虔诚地磕拜着。
　　“传说这寺庙是文成公主进藏的时候建的。”晴好轻轻地感叹着。
　　“就是那个唐朝的文成公主？”刘艳眼睛一亮：“我也听说过哎。多好的生活啊。不远千里过来，后来和吐蕃王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小女孩做起了爱情的美梦。
　　“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晴好嗤之以鼻：“你怎么知道她幸福了？传说她和吐蕃王松赞干布并不幸福，他比她大了很多，一两年就没了感情，又迎娶了尼泊尔的公主。把文成公主远远发配到了偏僻的行宫。”把声音压低，晴好说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啊？”刘艳睁大双眼：“她这么可怜？”
　　“从来政治的牺牲品，有几个是好结果的？身处异乡总比身首异处好吧？不过也许对她来说，孤独流落异乡比死还痛苦吧。”晴好的声音轻得像是自语。
　　柳时南不禁深思地看了她一眼，为她的想法所惊诧，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晴好姐姐，我们要不要去烧香？”刘艳看到那么多人很虔诚地跪拜，不禁有些心痒。
　　“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刘艳听到晴好的话，就欢呼着冲了过去。柳时南向后面的侍卫眼睛一瞟，那两个沉默的汉子便疾步跟了上去。
　　“于姑娘不信佛？”
　　“柳公子相信？”晴好反问到。
　　“呵呵，佛祖普渡众生，乃是神。”
　　“普渡众生？佛祖讲究个报应轮回。可我不信。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好大的气魄，柳时南细细咀嚼晴好说的话，一时沉默不语，对于这个女子，则是更加兴趣浓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