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心》光明君

9、 第四章募兵

　　午饭时间，一家人将那张已经老掉牙的八仙桌搬到了院子里。大家都在忙着端碗抽筷，各尽其责。表妹又很自觉地跑过来蹭饭，此时她已经坐在板凳上嘴里咬着筷子坐等开饭了。家里养的阿黄兴奋地晃动着尾巴极力地想要讨好表妹，希望能够得到一点奖赏。

　　院子上面爬满了从来没有结过葡萄的葡萄藤，之所以没有把它铲除掉，是因为每到这个季节葡萄藤会用叶子覆盖整个小院，给一家人遮挡烈日的阳光，留下一点辟暑的清凉地。

　　饭桌上的话题无非就是老生常谈的一些生活琐事。譬如隔壁王婶家的鸡又被黄鼠狼叼走啦，邻村的张大爷在河里逮了个王八卖了多少多少钱之类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却很真实，很幸福。但是每当谈起要给刘梓介绍对象之类的话题，刘梓就会不声不响地猛扒碗里的米饭，然后丢下饭碗一下子跑得没影。

　　今天依然如此，就在老妈说着隔壁村的秀丫头又托人来说亲的时候，刘梓还是这个反应，立刻将碗里的饭扒了个干净，然后一溜烟地逃走了。
　　“这臭小子怎么比大姑娘家还害羞，说起这事就跑得没影，孩子他妈，是不是我们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啊？难不成这小子不喜欢女人？”父亲也是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样子，这样下去可不行吶，自己还等着抱孙子呢。
　　母亲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吃你的饭吧！就你这张臭嘴，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自己儿子娶不到媳妇。有你这么做父亲的么！”
　　“好好好，我不说行了吧，他的思想工作你去做。秀丫头也不错，门当户对的……”
　　正说着儿子的终身大事的时候村里的主任拎着一个文件包找上了门。
　　“老刘啊，吃饭吶！”
　　“哟！宋主任，还没吃饭吧，孩子他妈快去拿副碗筷，再把泡的杨梅酒拿出来。”
　　“嘿嘿，那我就不矫情啦，跑腿跑了一个上午，我还真饿了，那我就在这里吃点，下午还要跑别家呢。”
　　“有什么要紧事要办吗？”
　　宋主任喝了一口水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张纸摆到了父亲的面前道：“嗯嗯！还真有要紧事，你看这个。”
　　父亲拿起文件看了一眼，眼中顿时闪过激动的神色。
　　“征兵？好事啊，可以让我家小子去试试，在部队可以捶打捶打或许能更像个男人。想当初我也想去的，这不孩子他妈已经有了身孕了嘛，嘿嘿。”
　　“好！不过你答应了不算，还得要你家小子点头啊。”
　　“不要担心，他的工作我来做。”
　　母亲端着杨梅酒从厨房出来听见两人聊得正酣也好奇地问道：“聊什么呢？这么高兴，有喜事么？”
　　“可不是吗，你看看这个。”平时很少喝酒的父亲也给自己的碗里到上了杨梅酒。
　　母亲看了桌上的文件之后皱了皱眉头。
　　“当兵是好事，但是一想到两年见不着面，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哎呀，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你还能像咱家阿黄一样把他拴住了养？让他去吃吃苦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那秀儿那边的亲事怎么办？”
　　“这……”

　　表妹一直在一旁低着头一声不响地扒着饭，在听到姑父姑妈千方百计要撮合表哥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她贼头贼脑地抬起头瞄了一眼后扔下饭碗一溜烟地跑的没影了。
　　“这孩子怎么了？”宋主任看着跑向远处的表妹问道。
　　“不用管她，这丫头总是一惊一乍的，和他哥一个样。年纪不大，心里掖着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现在的娃早熟得很呢。来喝酒喝酒。”父亲端起酒坛又给主任添了一碗。

　　刘梓坐在河边的树荫下看着成双成对的鸭子在河里面嬉戏，他居然有了一种羡慕的感觉。有时候人还真不如这些牲畜自在。看它们每天和心爱的另一半泛泛舟，潜潜水，捉捉小鱼。可是作为人呢？

　　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声音。都不用回头看，刘梓就知道只有那个鬼丫头才会有这样凌乱的脚步声。
　　“哎呦喂！”
　　一声惨叫过后，刘梓好奇地转过了头。原来小丫头跑得太快一头栽进了草丛里。
　　“吃饱饭就跑这么快会得盲肠炎的，你不知道吗？”刘梓并没有上前搀扶，也没有像正常的哥哥一样立刻跑过去哄一哄。他非常清楚自己这个妹妹的皮有多厚。
　　“哼！你这个没良心的木鱼脑袋！我跑过来给你泄密，你却这样对我，哪像一个当哥哥的？”表妹一脸委屈地坐在草丛里索性就不爬起来了，以此表示抗议。
　　刘梓瞥了瞥嘴道：“哪有做妹妹的整天喊自己的哥哥叫木鱼脑袋的，我看最近脑子有点不好使应该就是被你诅咒的。”

　　“哼！我就诅咒你！诅咒你越来越笨！笨成傻子一样！这样隔壁村的秀姐就不会看上你啦！”
　　刘梓一听这个事就头大，一脸无奈地拍了拍额头，较劲脑汁地想要想出什么办法给搪塞过去。

　　看见表哥一脸无奈的苦瓜样，小丫头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走了过来。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我未来的嫂嫂，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帮你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搪塞过去。”
　　“你能有什么好点子？你也不比我聪明到哪去。算了，我就姑且听一下好了，说吧。”
　　“当兵。”
　　“啥？”
　　“当兵啊，你看你打着报效国家的口号，在部队里躲个两年。两年后秀姐估计也嫁人了，而你又能拿到一大笔退伍费，身体也能练得棒棒的，还能改掉你身上婆婆妈妈的娘气。到时候屌丝变成高富帅，我相信未来的嫂嫂对于高大威猛，男人味十足的你是没有一点抵抗力的。嘿嘿，王子从野兽的手里救回公主，从此在城堡里快乐的生活着。岂不是十分完美的结局？”

　　小丫头背着双手一边滔滔不绝地规划着老哥的未来，一边踱着步子露出指点江山的霸气，貌似一切尽在她的掌握和算计之中。刘梓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表妹，没想到这货还是诸葛转世，神机妙算。他的后背不禁惊出一身冷汗。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难不成要他相信这妮子是看多了三国演义和孙子兵法自学成才？
　　“嗯~容我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啊，婆婆妈妈的，拜托你能不能男人点，我现在觉得你十分有必要去部队接受一下男人的训练，学习一下男人是如何炼成的。走！现在就随我去报名。”说完表妹就拉着刘梓的手往回拖。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反正又死不了。对了，你以后少看点什么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你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表妹翻了一下白眼没好气道：“啊！真是要疯了！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爷居然赐给我这么笨的一个人做我的哥哥，王子从野兽手里救出公主是《美女与野兽》啊！笨蛋！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从火星来的！”
　　“是吗？我记得《美女与野兽》讲的是另一个故事啊。”
　　“你确定？”
　　兄妹俩在田野里一边争论着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题一边追逐打闹着，那一刻好像回到了童年时光。

　　刘梓老老实实地在院子里站着，几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宋主任用打量一只牲口的眼神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几遍说道：“好！小伙子虽然不够精壮，但好在够精神的。你拿着这个单子然后等候体检的消息吧。”
　　刘梓长吁一口气，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待宰的猪一样，正被买家挑选着。同时他也为自己能够通过初步审核感到高兴，最起码离落实表妹的宏伟计划又更近了一步。

　　晚上表妹难得很安静地坐在刘梓的旁边和他一起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怎么了？今天这么安静可不像你呢。”刘梓瞥了一眼旁边的丫头说道。
　　“没什么……”表妹依旧抬头望着天，用手揉了揉眼睛。
　　这丫头是哭了么？听见一旁明明已经哭了却还要佯装坚强的表妹带着一副哭腔的回答，刘梓也大概猜到了表妹会哭的原因。
　　从小这丫头都要比自己坚强，胆子大得很，每次刘梓做错事情挨揍时表妹总会挡在他前面。回想起来，童年时光一直都是表妹在保护着自己。妹妹保护着哥哥，呵呵。自己可是男孩子啊，怎么能让女孩子保护自己呢？现在想想就当是童年的一种特殊的回忆吧。可是现在自己也该长大了，是时候挑起家庭的横梁，是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刘梓轻轻拍了拍丫头的头说道：“就两年的时间，很快的。”
　　丫头的眼泪立刻像决堤的江水流了出来，她扑向了哥哥的怀中，抱着他一边哭一边将鼻涕眼泪蹭到了刘梓的身上。
　　“主意是我出的，可是真到要分开的时候我却真的舍不得。但是为了哥哥的幸福，我不能自私地把你留住。哥哥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希望两年后你能真的像我所说的那样有所改变。”
　　刘梓没有想到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妹妹居然有这么成熟的想法。和她相比自己确实是一个一直被人放心不下，需要被照顾的人啊。
　　刘梓轻轻抚摸着丫头的脑袋轻声道：“放心吧，我相信我会改变的，我保证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让你失望的。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到时候哥哥给你介绍一个兵哥哥做对象好不好？”
　　丫头立刻从刘梓的怀里钻了出来，一把把他推开。小脸通红带着哭腔道：“走开！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还是想想怎么把嫂嫂追回来吧。”说完又一溜烟地逃跑了。
　　“呵呵，害羞了。小丫头也长大了呢。”
　　看着丫头消失的背影，刘梓顿时觉得自己很幸福。

　　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刘梓却又有十分伤感。已经好久没有和紫琴联系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希望他们没有这么快结婚吧，希望两年之后的还能有机会把她追回来吧。
　　在一番胡思乱想之后刘梓终于鼓起勇气拿出了手机，翻出了紫琴的电话号码。手机上拨号键不停地闪烁着。要不要打过去呢，刘梓的手指停留在了拨号键上面。就当作朋友之间的告别吧，刘梓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鼓起勇气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每一次铃响都使得刘梓更紧张一分，终于电话的那头接通了。
　　“你好，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在听到嘟声后留言。”
　　刘梓的心情立刻从云端落入了万丈深渊。
　　“哦~紫琴啊，那个……我要去参军了，不过两年就会来，时间会过的很快的，我保证。你一直说我没有男子气概，你不喜欢那样。所以我想要去部队锤炼一番，希望回来之后你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走之前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呵呵，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希望你能喜欢……”

　　无锡市某公寓内，紫琴下班后拿着一堆的包裹和信件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内，像往常一样她打开电话留声机后就开始拆开一天的信件。当她听完刘梓的电话留言后她立刻翻找着桌上的包裹，但是很遗憾这些包裹中并没有刘梓寄来的礼物。一连一个星期，紫琴总是留意着自己门口的包裹箱。终于有一天她等到了这份礼物。她打开了包裹，里面只有一封信，还有一个穿着超人衣服的加菲猫的挂件。

　　信中写道：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没有多少值得信任的朋友，像海面上的漂流瓶一样，里面装着的心会四处流浪还害怕受伤，更害怕有一天会搁浅在沙滩上却无人问津，永远的孤独下去。我们都渴望有一天会被对的人捡拾到，渴望那个人能将我们捧在手心上。所以我留下这个礼物，希望它能像一根蜡烛一样，驱散你身边的孤独和悲伤。穿上超人的装扮即使是一只加菲猫也会给你带来安全感的吧。呵呵。

　　紫琴将加菲猫捧在手心里，哭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