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心》光明君

14、 第九章班长的手段

　　面对眼前这个身高有一米九多的粗旷的集训队队长，孔羽的脸上露出了十分舒服的神色，他笑着说道：“队长，已经两年没见了。”
　　看见了孔羽，吕文戈的脸上原本煞气十足的表情也好像冰川融化了一样变得自然了些。
　　“对啊，两年了，还真快呢。现在还在老中队么？还没有去特勤？”
　　“对啊，不过上级给的最后期限快到了。等带完了这一批新兵的新训，我就要去了特勤了。这里人太多，我们到外面谈吧。”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孔班长的脸上的神色都会变得很复杂，他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吕文戈到外面说话。
　　“嗯，好。”吕文戈会意地点了点头。

　　配药房里，高杰一边给刘梓拿药一边说道：“你刚才也够胆啊，人家可是一名资深的特勤精英，你一个新兵也有胆量和他叫板？”
　　“那有什么？我管他是精英还是苍蝇，一个大男人对女人动手就是不对。”刘梓只是实话实说。
　　高杰挑了挑眉毛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你打得过他吗？”
　　“打不过也得打，这是态度问题。就像电视里演的那什么亮剑精神一样，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敢不敢亮剑是另一回事。连剑都不敢拔的剑客就不配拥有这把剑。做男人也是一样。那种情况下气都不敢吭一声就不算是男人。”刘梓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居然一口气讲出了这么一番大道理。
　　高杰饶有兴致地将双手抱在胸前，多看了几眼这个连肩章都还没有的新兵。
　　“怎么了？你看我干嘛？是不是头上的伤口又流血了？”说着刘梓就要用手去摸头上的纱布。
　　“别动！都说过了不要用手碰伤口。你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脑子却不怎么好使。刚说过就忘了。”
　　“哦，不好意思。我确实比较笨。”刘梓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
　　“不过姐姐你，哦不，医生你的功夫可真厉害！”
　　被刘梓误叫成姐姐，高杰居然也没往心里去。这也是破天荒头一回。
　　“怎么？想学？”
　　“嗯嗯！”刘梓连连点着头。
　　“想学找你们孔大班长啊，他可是个高手。”高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
　　其实刘梓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关键是他想学还要看别人想不想教呢。
　　“我们班长这么厉害，那他怎么没去特勤中队，听说那里都是精英。”
　　“看见刚才的那个少校了没？就是那个大块头军官。”高杰突然意识到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兵来说，他未必知道少校是什么，于是就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
　　正如她所想，刘梓果然不知道少校为何物。
　　“少校？哦，你说那个训人的大块头啊。他怎么了？他也很厉害吗？”刘梓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着。奇怪的是往常这个几乎不怎么和男生说话的高杰居然还耐心地给他解释了起来，或许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那个大块头是这一届全国武警比武大赛山东省队伍的总教官兼队长，两年前他和你们班长一起参加过那个号称是武警部队最难的集训比赛，魔鬼地狱周。不过很可惜……”高杰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伤感，她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魔鬼地狱周是什么？”
　　“那个离你还太遥远了，不过可以先告诉你，参加那个比赛的都是全国武警部队里最精锐的一群人。怎么？你也有兴趣？”高杰挑了挑眉毛有些惊讶地看着刘梓问道。
　　“嘿嘿嘿，我只是问问，问问而已。”刘梓摸了摸脑袋又露出了傻乎乎的样子。
　　“好啦，故事就讲到这里，拿着药走吧。”高杰看了看手表，下了逐客令。
　　高杰也没有露出鄙夷的神色，毕竟那个比赛可不是谁都能参加的，就算能去，也得冒着付出生命的危险，才能走完全程。这对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兵来说确实有些遥远了。

　　门外面严肃正和一群小护士聊着天，看见刘梓从配药房里出来了就立刻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迎了上去。
　　“美女医生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什么，就是讲讲故事。”
　　“啥？讲故事？”严肃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他从刚才和小护士的交流中得知了她们的队长可是一个手可断砖的女中豪杰，而且对男人极度地不信任。现在看着刘梓能完好地走出来，他表示十分惊讶，但是在听到刘梓说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居然是在讲故事的时候，他看向刘梓的眼中充满了不信任的同时还有一点点的崇拜。大哥就是大哥，连这样的烈女都能降服，他这个做小弟的真的是甘拜下风，五体投地了。

　　卫生队的小花园里，孔羽和吕文戈正并肩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在周围菊花的依衬下这两个铁骨铮铮的军人的身上又多了一点柔情。
　　“其实你没必要太过于执着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答应黑子的事情也已经尽力了，我想黑子也已经原谅你了，你没必要这么惩罚自己。你得为你的前途想一想。”吕文戈所说的黑子是两年前和孔羽一起参加全国武警比武大赛时候的战友。
　　“前途吗？呵呵，我还真没想过。”孔班长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你之前是怎么想的，我希望你这次能帮我，毕竟你参加过那个比赛，你有经验，可以给我们的队伍很大的帮助。”
　　“你呢？你不也是在队伍里吗？有你带队不就更有把握？”孔羽反问道。
　　“我的身体已经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了。你知道的。”吕文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
　　孔羽立刻就明白了。“上次的伤还没好？”
　　“估计是好不了啦，虽然是受了点苦头，不过最起码命是捡回来了。”
　　两人停了下来四目相视，会心一笑。

　　“我可以回来帮忙，不过我需要时间。我的身体已经生锈了，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状态。而且我也要挑选一些有潜力的队友加入。今年的比赛可能帮不了你了。”
　　看到孔羽认真的样子，吕文戈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他还以为自己还要花更多的口舌来劝说这个偏执的家伙呢，现在这头倔驴自己回心转意了，这倒是省了他不少口水。
　　随后吕文戈又问道：“为了黑子？”
　　孔羽点了点头。
　　“为了黑子。”
　　吕文戈拍了拍孔羽的肩膀，点了点头。

　　等到刘梓他们回到自己的新训中队的营房时已经是临近中午了。小不点正低着脑袋往水池里不停地呕吐着，猴子在他背后不停地拍着他的背。
　　小不点一边干呕着，一边抱怨道：“猴子你轻点拍！你要把我昨天的晚饭都拍出来吗！”
　　严肃一回到班就看见了这样的场景就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我们完成了楼梯冲刺，然后就去吃早饭，结果……”
　　“还不都是你！非得拉着我跑，跑那么快，差点磕死我！还有，吃早饭的时候还抢我的包子吃！”小不点回过头一脸幽怨地抱怨着。猴子立刻又用手一把小不点的头按到了水池里，解释道：“不要听他瞎说，是他说吃不下的，我帮他解决掉有什么不好的吗？你看现在剧烈运动后吃多了都吐成什么样了。”
　　“哎呀！你别按我的头啊！”小不点对于猴子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严肃翻着白眼走开了，他可对这两个小孩子之间的争执没什么兴趣。

　　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阵子。班长把全班人集合到了他的面前。经过早上的教训，这帮小子已经老实多了，这个时候都站得笔直。
　　班长在班里一边踱来踱去一边说道：“作为我的兵，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我只要第一。在新兵训练营里我要求你们，训练必须第一，内务必须第一，任务执行能力必须第一。我的兵必须是最好的。所以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觉得自己做不到，可以申请调离本班。我给你们一分钟考虑时间。”说完，班长就按了一下手表开始计时。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吭声的。
　　“这么说都决定了？好！既然你们选择我，那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保证会在你们的军旅生涯中给你们留下深刻的记忆。只要你们想学，我会倾尽所学教你们。首先，我们从叠被子开始……”
　　孔班长一边做着演示，一边讲解道：“军队之所以重视内务工作，不光是为了表面上好看，更深层次的目的是希望通过平时每一天的内务工作让士兵养成良好的习惯，一个好的习惯的养成渐渐地会就改变一个人的行为作风。你们只要记住军队里的一切都是按照横平竖直的标准来定的。就比如我现在叠的被子。中国军队里流行豆腐块被子，整体上看它的结构最鲜明的地方就是横平竖直，没有一点弯弯绕。”
　　没多大一会一条皱巴巴的被子就被班长用双手给捋成了豆腐块。看着豆腐块成型的过程，四个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在我的班里，我永远不会要求你们做无用的事，凡事我要求你们做的事情都是有用意的。我要求你们把内务工作当成一项修行来做。就像武林高手想要修成一门绝世武学一样，他会先从挑水干农活开始，这都是一个道理。通过整理内务可以锻炼你们的心理素质，观察能力以及专注力。这些都是一个好的枪手必备的条件。当你在叠被子时你可以把它看成一把拆散的步枪。面对一堆的零件你必须很有条理地将它们组装起来，每一个步骤都必须严谨。”
　　经过班长这么一解释，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就干干粗活也有这种作用，他们不再从心底里抵触内务工作，而是决心把它当作一件十分有益的事情来做。

　　班长的手里捏着被子，不断地修改着被子的菱角，双眼却像鹰眼一样犀利。能够看得出，班长他现在真的把眼前的被子看成了一条枪，此时他正在校准枪械的准星。

　　“我要求从今天开始，班内所有的东西都要按照横平竖直的标准来摆放。你们可以互相查找彼此间的不足，并指出让其修改。如果被我看到不符合要求的地方，每发现一处，你们全体做五十个俯卧撑，出问题的那个人外加五十个俯卧撑。你们可能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可以告诉你们为什么，现在你们是一个团队。在战场上一个团队中的一个人犯了错误就会让整个团队付出代价，所以我要求你们互相检查不足的地方，指出别人的错误。而战场上作为犯错误的那个人永远是付出最大代价的那一个。这就是为什么犯错误者另加五十个俯卧撑的原因。我要你们明白的道理是错误可以犯，但是要把它在造成危害之前扼杀在摇篮里。否则你会害死自己，还有你的同伴。我之所以要让你们自己找出不足，目的是培养你们的观察力和判断力，这两种能力是作为一名合格士兵的基本要求，战场上你如果不能发现身边的危险并及时做出反应，那你也就离死亡不远了。”
　　班长指了指班里面的物品说道：“给你们五分钟，按照横平竖直的标准来收拾这间屋子。开始。”说完，班长习惯性地按了一下手表开始计时。

　　在班长一声令下后四个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动了起来，在他们心中已经完全接受了班长的理念，内务的确是培养战斗力的一个极好的方法。

　　五分钟后四人都已经是满头大汗地站到了班长的面前。
　　“好，既然你们已经互相检查过彼此的内务了，那我就要开始实施我的训练方法了。被我找出一处你们就要做五十个俯卧撑，上不封顶。”
　　一听到上不封顶四个字后，众人的心里就都没有底了。
　　“赵子群，你的四双鞋子虽然在一条直线上了，但那是一条斜线。加五十。洗漱毛巾有褶皱。加五十。被褥侧面褶皱，加五十。你个人目前欠我一百五十个俯卧撑。”猴子听了偷偷地咽了咽口水。这还只是个人的错误，如果加上全体的错误，那不知道要做多少个俯卧撑。猴子心里此时已经没底了。
　　“孙杰，你的毛巾，被褥和赵子杰一样。俯卧撑一百个。刘梓，严肃你们同上。所以，孙杰，刘梓，严肃你们要做俯卧撑一百个。而赵子群你因为单独犯了一个错误，所以要加五十个，也就是两百个。现在全体都有！趴下！全体立即执行！”
　　班长一声令下后他自己居然也趴到了地上跟着一起做起了俯卧撑。
　　“班长你这是……”刘梓轻声问道。
　　“我说过了，我们是一个集体，小队成员犯了错误，整个小队就要一起付出代价。”班长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说道。
　　众人听了心中一震，他们终于知道班长在这个支队能有这么高人气的原因了。本领高强，手段强硬，做事有理有据，而且能和士兵同甘苦。这样的领导者有谁不喜欢呢？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下午的训练比较单调，是军姿训练。其他班的一些新兵看着这个高矮不均的五人班组，忍不住偷偷笑出声来，结果遭来了自己班长的严厉呵斥。老兵们都知道孔班长的手段，而且经过他手里练出来的兵都是好兵，所以老兵们都从心底里佩服这个老班长。

　　为了军姿训练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孔班长给四人组每人发了一套他自制的木架。这样的木架能够有效地矫正背部肩部和颈部的姿势，但是戴上之后人会比较痛苦。五班四人组就像个木乃伊一样被架子牢牢地固定住了上半身。
　　“用腿加紧扑克牌，如果扑克牌掉落一次，俯卧撑一百。”班长在每一个人的膝盖处放了一张扑克牌，只要双腿加紧就没事，但如果想要偷懒的话，扑克牌就会掉落。随后他又把每个人头上的军帽摘下反扣在他们的头上。
　　“站好了！头别动！帽子掉落一次，深蹲一百。”
　　大家觉得眼前的班长像是变成了菜市场上两手磨刀霍霍的无良小贩，此时他正卖力地吆喝着。而他们就是案板上那些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呆头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