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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三见 助人 被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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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了三天。
白护没有再出现,那晚的短谈之后,她与卓阳也似乎是回复了以往的样子。
“皇上已经下旨,正月一过,我们就要挥师北上,趁这几天空闲,你多玩玩。”那晚他以这句话作为结尾,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回房了。第二天又开始早出晚归。
定安将军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人,平常又难得回京,那些皇亲重臣们,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拉拢他的机会。
太子邀请,其他皇子邀请,首辅大人邀请……身处官场,总有些觥筹斡旋是躲不了的。
沁青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出去惹事,事实上她每天都过得心不在焉。
窗外的雪莲花开得正盛,洁白的花瓣仿佛世上最无暇的美玉。沁青的目光滑过花瓣,落在了一边的绿叶上。
“不来也好。”
她看着面前巨大的铜镜,自言自语。镜中是一张素净的脸,说不上绝美却有沁人心扉的纯,谈不上妩媚却有一股摄人心魂的魅,眉目之间还藏着一抹朗朗的英气。
很久没有看自己的脸了。想来最近的几个月里一直陪着卓阳在边疆打仗。虽然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女人,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坚持戴着面具过了整整半年。
想到没几天又要挥师北上,心头便浮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除了对边塞枯燥生活的厌恶,还有一种半是解脱半是不舍的感受。
恍惚间眼前又闪过那双火色的瞳孔。
沁青猛的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睁开眼,心里有了打算。
她可不是自寻烦恼的人,人世浮沉数载,其他没学到,但是好歹也懂得了“及时行乐”的道理。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不想白护了。不来更好,否则她还要费心思把他弄回去。虽然那个家伙脑子不是很好,充其量也就是个漂亮的傻瓜,但是如果他认定了要做什么事,要改变还真不是简单的。
去逛街。她这么想着,并且马上付诸了行动。
她很快后悔了。
正月还没过,天上又正飘着雪,长安城并没有因为地处天子脚下而有多热闹,疏疏散散的人群,要不是还有那么几个捏糖人耍把戏的,沁青可能早就打道回府了。她走走停停,偶尔看上了喜欢的东西,便买下来,玩腻了之后又顺手送给身边跑过的小孩。就这样一路买一路送,走过贵族云集的胜业坊,绕过安上门,又跨过朱雀街,竟然又来到了东市。
这里比起其他地方来,倒是有了点人气,至少不是所有的人都缩在家里——巷子深处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拥着人头无数。
沁青心里默默欢呼了一声:有事就好。她最怕的就是转了一天什么热闹都没有看到。也不顾忌,沁青提起裙裾便跑了上去,刚一走近,便听到炸雷似的一声大喊,带着醉醺醺的酒气和凶狠很的恶意。沁青的眉头皱了一下,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你打死我好了,你打死我好了……”男人的怒吼里,夹杂着一个女子哭叫的声音,
“哼,打死你?打死你谁帮我挣钱?”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在女子身上,把她踢出去好远。沁青拨开人群,一眼看见巷子尽头的一间破棚子前,一个魁梧的大汉正发了疯一般的殴打着一个身体瘦弱的女子。那女子头发已经蓬散,身上原本破烂的衣服也被撕坏了好几处,隐隐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
“臭婆娘!长得就一副骚狐狸样儿,没准背着我做什么事了呢!我现在是提醒提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又是重重的一巴掌。
忽然一个小男孩从小破屋里奔了出来,一把扑到了地上女子的身上,努力地想用自己小小的身子遮住身后的女子,嘴里哭叫着:“爹,别打娘了,要打就打我吧!爹……”
然而被他称作爹的男人已经打红了眼,一把撸开小男孩,气愤愤地骂道:“小兔崽子,滚到一边去,惹急了老子连你一块揍!”说着又一脚踹了过去。
——没有预想中的柔软触感传过来,几乎是立时的,男人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猛地反弹了出去,过了好久才重重地跌到了被邻居们踩得脏乱不堪的雪泥地上。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个影子罩住了。不是很大的影子,但就是让人不敢妄动。
男人努力了两三次,却仍说不出一个字来。无形中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制止他吼出骂人的肮脏话语。
就在这时,影子又退开了几步,像是在等他站起来。
若是往常,他早就跳起来扑上去给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两拳了,今天却不知为何,竟然心里怯怯的。周围也不知为什么没有一点声音。
他想要站起身来,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努力了半天,终于勉强站起了身子,这才看清了那个影子的主人,一时间竟愣住了。
眼前的女子一身青衣,站在洁白的雪地上,在这样的时间地点,她的衣裙上竟没有沾上半点泥浆。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的那双眼睛,艾绿色的瞳孔,像反射着深重夜色的绿翡翠。此刻它不满地眯着,那夺人的幽艳却不减反增。
“站好啊!我对人的身体结构很熟悉,会打得你很疼,但是还不会死!这样你还站不起来,我会很难办哎……”女子的声音是仿佛敲打着玉壁的清响。
被她的声音一催,他才想起了自己本来正要做的事情,心头的那一把熊熊怒火顿时又烧了起来,但碍于对方散发出的魄力,只是有气无力地吼了一声:“你是谁?老子打自己老婆关你什么事?”
那双冰绿的眸子却只是充满玩味地打量着他,就好像兽类歪着头打量着自己的猎物——盘算着从哪儿下口。
“打得很过瘾是不是?”青衣女子终于开口,侧过头笑了一笑。
被她这么一笑,男人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我要你记住几句话。不是用心,用你的身体——”女子甜美,甚至略带笑意的话语传进了他的耳朵,没等他明白过来,下一句话又飘了过来:
“第一——”沁青故意拉长了声音,“老婆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
清晰地感觉到一阵疼痛,仿佛有谁刚才狠狠给了他一拳,还没舒缓下来,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击打尽数落在了身上。他本能地蜷起身子,双手抱头,但疼痛如此剧烈,他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缩成了一团。
“第二——”依然是故意延长的柔软女声,“‘狐狸样儿’惹着你了?为什么‘狐狸样儿’就会‘背着你做什么事’?况且我看你老婆长得一点都不像狐狸啊!真正的狐狸——是这样的……”
男人下意识地抬头,一声惊恐凄厉的喊叫冲口而出。
依然是那身青衣,也依然是那双绿翡翠色的眼睛。但是,那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之为“女子”了。属于人的身躯上,是一颗狐狸的头颅。她似乎还在微笑,随着嘴唇的开启,露出了里面多得不可思议的利齿,约莫在女子生酒窝的地方,一对寸许长的犬牙闪着冷冽光芒。
“你看——咦?”沁青手往脸上一抹,重又换回了人类的脸容,低头看到脚下的人已经倒下失去了知觉,似乎是很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朝那对母子走去。
女人似乎对自己酒鬼相公的死活一点都不在意,在他被弹飞之后,一直只是抱着儿子痛哭,这时注意到有人朝他们走来,才勉强止了哭声,望向沁青。
沁青微微一笑,指了指身后趴在地上的男人,问:“你还想跟他一起生活下去吗?”
她的问话问得很随意,但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妇人愣了一下,奇怪地看着她。
似乎是以为对方刚才受了太大的惊吓,她脸上泛起更加温和的笑意,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妇人还是没有回答,一边的男孩却激烈地叫了起来:“当然不想!那个混蛋!我……”
沁青却不让他说完,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想也是。那么——”她站起身,“谢夫人,你想回泉州府的家吗?”
被唤作谢夫人的女人像触电般的一颤,似乎是被触动了内心藏着的什么东西,惊骇地看着面前微笑的女子,“你怎么知道?你,你是谁?”
“那些你不用知道,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回去?”青衣女子浅笑盈盈,却带着几分不可抗拒的顺理成章。
谢夫人终于点点头。
沁青轻击了下掌,嘴里喃喃道:“这就好办了。泉州……泉州似乎不久前闹了场灾荒,不过九龄刚好住那……好!”她不知从哪儿掏出张纸,一边咬破了食指,在纸上用血写起字来。
没一会儿,她便写完了,微笑着将纸塞到女人的手中,吩咐道:“你们回到泉州万一找不到亲人,就把这个烧了,会有人帮助你的。”
听了这话,谢夫人的眼神募的一亮,又马上暗了下去,摇摇头:“不行的,他不会让我离开的。”
沁青又微笑起来,笑声里浮动着说不出的怪异。“没关系,会有人照顾他的。我记得,这一朝规定买卖人口是要经官府允许的,违者——”
似乎是轻声的自言自语,青衣女子的眼睛里仿佛藏着夜的妖魔,令人迷醉然而又忐忑不安。
如果有人说她善良,沁青一点都不会高兴。
这个词,在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词。人类不是有个说法叫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么。很难想象她会在“被人欺”的情况下不还手。
她不是好管闲事专吃恶人的獬豸,会帮助被欺负的人,往往是因为那欺负人的人令她很不舒服。
“我可不是什么人间正义的执行者,仅仅是因为我讨厌的多是坏人罢了。”
卓阳还小的时候,她每每修理了哪个流氓无赖,便会对他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
永远不要想用一个单一的词来概括她。
苏沁青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人”或“坏人”。
大多时候,她其实只是在“玩”——
心血来潮,她可以为刚见面甚至还谈不上认识的人毫不吝啬自己的灵力之血;但更多的时候她是智慧而冷酷的,看穿人世一切丑恶而从不原谅,于浮世如过客。
取人性命,于她,不过是像折取花枝一样简单的事情。
就像现在——
寻仇?敌国刺客?不相关的傻瓜?
沁青打量着面前的蒙面人,脑子里转过诸多念头。虽然做卓阳的贴身侍卫已经很长时间,暗杀的刺客也碰上了不少,但趁她独处来取她的性命,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当然不会害怕,涌上心头的除了刺激就是惊喜。仿佛收到意外礼物的小孩。
但愿来人不要太差劲,那样可就辜负了她这么殷切的心情了。
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暗杀者,对方身形一动,沁青立刻否定了刚刚的第三个猜测:这绝对不是不相关的傻瓜。显然是之前对她有过详细的调查,知道她很擅长术法之类的东西,竟然一开场直接就用了扶桑忍术中的“火中生死法”。
沁青身周的雪地上,轰的一声凭空冒出了数团火球,霎时间方圆十丈全是火光熊熊。
以为她只是个高明的术师吗?那可就要吃苦头了。
火系术法,一般是该用冰系术法破的,只是她对冰字诀向来用得不是很得心应手,雾刃又送给了卓阳,那——就只好就地取材了。
一团火球迎面而来,她也不避,单等在原地。只见那团火球在半空中一散开,不意外地立即有把刀刺了过来,沁青挑眉,稍一侧身避过刀锋,两指轻轻一夹刀身,一个旋转,无名杀手暗道不妙,想要撤身却只能身不由己地随着旋转,眼见那把刀就要抹向自己的脖子,他口里惊呼一声“八加也鹿”,弃刀,身子硬生生缩了一圈,就势滚了出去。
虽然他撤了身,但火势并未稍减,火圈里,沁青两指捏着那把日本刀,抬头看向火圈外的人,眼睛里惊喜愈盛:没想到连扶桑秘术缩身法都遇上了。
她扔了刀,心里暗暗决定不能太快结束这场对战,没准还能再看到其他什么秘术。
扶桑杀手可不这么想,他原本根本没在意这次刺杀,只想速速了结了目标的性命好回去复命,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不仅不惧幻术之火,而且还目光尖锐到一眼就看出他刀术的漏洞。这下自己连能不能保住命都不敢肯定。
只能孤注一掷了。扶桑杀手咬咬牙,从怀里掏出颜色各异的旗子一抛,分落在沁青的四周,迎着冷风白雪飞扬。
沁青四下看了一下,眼光又投向远处的杀手,那眼神竟含了催促之意,仿佛已经等不及要糖的孩子。
扶桑杀手冷哼一声,心下道等会儿就让你知道轻敌的下场,念咒语的瞬间竟生了一丝怜悯:可惜了那么美丽的容貌。
六支旗子一动,扶桑杀手的身影忽然自沁青眼前消失。
沁青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朝后退去,果然一片刀光以两三尺的差距从她身前划过。
扶桑杀手的手中此刻已经多了一把短短的小太刀,刀锋泛青,显然是淬了毒。一抹诡异的微笑又浮上了沁青的脸。
她忽然闭上了眼。
扶桑杀手冷冷一笑,想用风听之术辨他的方位吗?身势一顿,又自消失不见。他借着忍术幻术的掩护,缓缓靠近闭着眼的女子,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只待一扑便可将猎物的咽喉撕碎。
大功告成。他心想。就在这时,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在他心底升起,不是耳朵听到,是直接由大脑感应到的。
那个悦耳的声音在他心底轻轻笑,仿佛是在纠正他认识上的错误:“是功败垂成。”
火圈中央,青衣女子已睁开眼,浅笑倩兮:“扶桑忍术果然高明——”
他微感不妙,却依然冷笑道:“姑娘现在才知道不嫌太晚了吗?”
沁青抬眼看他:“谁说的?”说完,伸手凌空一抓,围绕在她身边的雪地上的积雪瞬间扬起,她又做了个下按的姿势,扬起的雪尘立时又重重地落了下去,插在她身周的六支旗子都被整支拍入了雪地中,霎时幻象立破。
扶桑杀手愕然地由一支旗子处翻出,心中大骇,反手尽力一刀,刀势极快,只可惜比沁青还是慢了一点。
这一刀确是砍中了沁青的左臂,而沁青却是有两只手的人。
她不管中刀的左臂,那一刀似乎丝毫影响不了她,连眉也没有皱一下,沁青抬起右手,看似漫不经心地点向了他的眉心。
扶桑杀手只觉全身气力顿失,连满心的杀气也都一下子退了,跌坐在雪地上再动不了一下。
眼前,青衣女子动了动左臂,似乎颇觉新奇,玩了两三下之后,右手一抹,那道长长的吓人刀伤立刻不见了。
扶桑杀手自诩暗杀生涯数十载,战斗经验丰富,却也从未见过这种恢复速度,当下整张脸都白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沁青应声回头,嘴角微翘:“你是不是搞错了?现在应该是我问你啊!”弯腰拾起他掉落在地的小太刀,她一边仔细观察着一边继续问,“你是谁派来的?”
男人立刻扭过头,以一种沉默而坚决的姿态摆明了自己是个铁骨硬汉,决不是个会轻易屈服的懦夫。
“硬汉?我喜欢.”小太刀在沁青指尖轻轻流转, “可是你真的那么有骨气吗?”手起刀落,轻松利落地砍断了男人的左臂.
“好刀.”女子赞叹道,突然又簇眉, “可是我果然不喜欢用刀啊.”
她扔掉刀,凝气于指,指尖透出青绿色,半带惋惜地说: “其实应该是先断你一根手指的,可是我的耐性实在不好.好了,说吧,否则下次就是右臂了,你不想留一只手下来吃饭吗?”
扶桑杀手满头大汗,脸上肌肉扭曲,显然是无比痛苦,但仍然只是充满怨毒地瞪着沁青,一言不发.
沁青叹了口气: “看来真的是个英雄.”一指戳中对方的心脏,绿气迅速蔓延到全身,听到身体里脆脆的一声响,男人的身体由内向外开始化为苍白色的飞灰,风吹来,灰尘扬起来,夹在雪花中很快飘飞不见了.
“英雄气短你不知道么?”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击溃对手最引以为豪的东西啊!”红发的男子坐在墙上,温和地看着沁青笑.
“你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鬼鬼祟祟地偷看别人呀!”沁青背了手,转身冷冷地对上了白护的眼睛。
“为什么不杀他?”白护笑着问。
“你瞎了吗?我杀了。”
“我是说——你明明可以一击必杀的,不是吗?”
“那样会很没意思。”沁青一副很看不起他的样子,“你真的很笨。”
“是是,我向来没有沁儿聪明。”白护俯视着雪地上的女子,漂亮的大眼睛闪了闪,“你的‘雾刃’呢?不会是也给了那个人吧?”
女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淡淡道:“当作成年的礼物送他了。”
红发男子忽然一起身跃下了墙,几步冲到沁青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赤红的光影,那是一把长刀,黑色的刀鞘,却不知为何隐隐泛出红色的光。
“那我的‘炎杀’怎么办?”他激动地挥动手中的剑,焦急地问,话里带着孩子气,虽然他明明就已经是一个早已成年的英俊男子。
“跟我有什么关系?”沁青横他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道:“算上这一次,你已经跟了我三次了,人类有句话‘事不过三’。白护,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是担心你!”男子急急地争辩。
“担心我什么?怕我被那个扶桑杀手杀了?”沁青挑眉看他,语气里透着嘲弄的意味。
白护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把刀插回腰带中,似乎是有些犹豫。抬头幽幽看了她一眼,红色的瞳子闪过了一瞬间的水光潋滟。
“沁儿,你的狐血快要枯竭了吧?”
沁青一愣,很快又笑了:“是。”
她答得这么爽快,白护一时倒不知怎么说下去了,他又仔细打量了沁青几眼,女子脸上笑意盎然,仿佛真是有着满心的欢喜。
对她,他永远是处于被动的。了解她性格古灵精怪,总是心口不一,想从她嘴里得一句真话有如登天之难,现在却又毫不掩饰,反常的很。
为什么?
白护忽然叹了口气,凝视着沁青:“沁儿,你何必这样呢?我不是你的敌人。”
“我知道。”她还在笑,“我没有敌人。”
青衣女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冷风拂起她的长发,扯动她的裙裾,仿佛一只就要乘风而去的青鸟。
“可你也不是我的朋友。”
轻柔而决绝的话语从女子姣好的唇里逸出,被风一卷,消散在空气里,不留一丝痕迹。
她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身后俊丽的男子默默望着她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忽然微微苦涩地笑了。
“不是朋友么?那倒好……倒好……我可从来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