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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宝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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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在四大家族中排末尾,在晋商中并不算了不起的人家。然,常家历史悠久,这可不是王家这样新崛起的“暴发户”可以相比的。常家有宝藏,这个说法历来就有,只因为常家位于半山腰上,且世代与世无争,故这个传说又慢慢的淡下来。最近,山这头临近王家的小镇上却又一阵要穿,说常家的宝藏是一笔巨额的财富,谁能寻到,谁就富可敌国。
镇上的人,有人笃定如今常家的大当家已经把这宝藏挖出,才能如此稳坐当家之位,另有些人则不置可否。
“我倒不信这常家能藏着什么稀罕的东西,”卖鱼的老张说,“看他们那股子寒酸相,要是真有宝藏,何不拿出来给那主事的小娘子买几件新衣服穿,哈哈!”说罢,逗乐了众人,都哈哈笑起来。
镇上的人对此事说法不一,这争论就传到了王家的老人王重工耳朵里。王重工此人,虽然为人粗鄙、下流,心思龌龊,但他可是王家大院里最忠心不二的人了。联想到王元彬在上次祭祀时提到的与常家合作事宜,这老头子心中甚是不快。
另一方面,王元彬已经决定这回要亲自到常家走一趟,商谈具体细节。此刻,连带王重工等叔叔伯伯在内的重要人员都在书房里商议这事儿。
“衣物行李一切从简,咱们去常家是作客,莫要给人托大的说辞。”王元彬吩咐着管家王福,扫到眼前站着的几个管账的,随即开口问道:“最近家里的流水如何?”
账房管事的回话:“当家的,王家这个月的进项和上个月差不多,只是支出上,花在筹建钱庄上的钱比上个月多了一倍,其他还算正常。”
王元彬点点头,“现在花的钱将来都是要赚回来的,这不烦恼不要吝啬,该花的部分要花到位。”
“是。”管事的回答。
一旁坐着的王重工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慢悠悠的开了口:“我看这样不妥吧。”
王元彬转身看向他。“叔叔有什么话想说?”
“我已经听说常家宝藏的事儿了,”王重工语带讽刺,“你这会执意要与常家合作,莫不是为了这笔宝藏的?”
王元彬紧紧盯着叔叔的眼睛,后者在这对视中渐渐有些躲闪。站在一旁的王元苔等人眼看着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势,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良久,王元彬突然笑起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叔叔竟以为我王家如今已破落到要靠别人家那莫须有的宝藏才能维持下去?还是说。。。”王元彬看向王重工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你觉得我这个当家的位子不称职?”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严重了,王重工虽然是王家的老人但如今当家的毕竟是王元彬,他手段狠辣,表面上会给长辈面子,却绝不代表他会屈服于任何人。
王重工也深深明白这个道理,这会儿也只能服软。“那倒不是,我也只是担心你一时糊涂罢了。”
王元彬嘴角一笑,道:“谢谢叔叔了,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王元彬这话里“事情到此为止”的意思很明确,王重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还有一事,族中不少人都觉得我们王家开钱庄风险太大,长久以来我们都是以经营煤矿为生,如今这番改革反倒搞得人心惶惶。”
“矿产的事是天定的,天知道我们的矿还能挖到哪一天,现在不早作打算迟早有一天坐吃山空。叔叔,我本以为你是明白我的。”王元彬一副痛心疾首的摸样。
这让王重工大为窘迫,只得连声答应,默默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管家王福在王元彬身边战战兢兢的开口。
“当家的,这次随行的除了几个下人还要带着谁到常家?”
王元彬想起答应过王元衫带他出门转转的,随即说出了他的名字,王福立马答应下来,以准备行李为借口逃也似的就要奔出门去。
“等等,”王元彬叫住了管家,“这次去是谈合作,总还要带一个懂得账目的人去才好。”
“是是,当家的以为让谁跟着?”
王元彬在那几个账房先生里扫视一眼,抬手一指,说:“就他了,通知下去好好准备,明天一早启程。”
“是。”管家应声道。
被指的王元苔莫名其妙的迎接着大家疑惑的目光,这被雷劈着一般的“好运气”着实让他措手不及。几乎没人相信王元彬这是随手一指,只是平时不念不语的王元苔怎么就被这个活阎王给挑中了呢?
众人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王元彬已经走了,剩下王元苔在这揣摩当家的意思。眼看那管家也要离开,王元苔赶紧过去拉住王福的袖子。
“哎呀,管家大人,”王元苔紧拉着王福的衣袖不撒手,神色焦急的说,“当家的怎么点了我同去?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为人做事从来小心谨慎的,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了大当家?”
王元苔为人的确小心谨慎的,平时给这个管家的孝敬也相当大方,王福也就多给他一些指点。他扯着王元苔到书房后面的角落里,小声对他说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当家的是忌讳你跟小少爷过从甚密。”
王元苔只觉得耳边“咣当”一声,整个身体都僵了。王福看他这个光景,就明白了个七八分。
“你呀,谁不好招惹,去招惹那个混世魔王。常家宝藏的事儿是你放出风儿去的吧?当家的都知道了,你呀,这一路上就自求多福吧!”说罢,就要拂袖而去。
“大哥莫走!”王元苔拦住他的去路,那身段几乎要跪在地上,“话说到这儿,我不妨跟大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跟小少爷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从前有那么半点同窗情谊。常家宝藏的消息的确是他让我放出去的,可我真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呀,这的确是我的错,可要是因为这一时的疏忽让大当家的误会,丢了这条小命,倒真是我祖上不积德了。”
王福皱了眉头,道:“说什么呢,你到底是王家宗嗣,你的祖上还不是当家的祖上。这事儿呀,你同我说是无用的,到底如何还是要当家的发落。”
此话一出,王元苔知道再跟管家多说什么也是无益,只好作罢,思虑着这一路上的艰辛苦楚。王元彬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王家上上下下,但凡是得罪过他都没有好下场。王元苔此时此刻真是悔不当初,早知就不要被那混小子蛊惑,把这消息散布出去,谁知那当家的神通广大,他明明是暗地里让那卖鱼的老张在说些混话,也能被他看穿了去。
在山那一边,与王元苔同样困扰的还有常立。
常瑞下山已经多日了,他派去照应的人刚回过话来,说大少爷一切都好。这话听在常立耳朵里可是一点都不好,常瑞从小就娇生惯养,哪里睡过木床草屋。如今日日与那些粗野矿工住在一起,日日做些粗活又怎么能算得上好?
除了常瑞的事,常家上下还有不少事让常立忧心。
大奶奶做了主,要与王家结盟,共同筹建钱庄的事。这本来不是天大的事儿,可王家当家的王元彬却挑这个传闻最盛时候要亲自来常家一趟,不能不让人起疑心。另外,常家的那两位少爷小姐也是极其不好伺候的主子。常琨与常立倒是素来不睦,没什么可奇怪的,最近那珏小姐也愈发胡闹起来,成日里嚷嚷着要出家当尼姑去。
“常立哥!”
常立正在厨房盯着准备明日晚宴的事儿呢,远远的就传来一个女生,语气急切的叫嚷着。
来人是常家新来的女佣人,是服侍常珏的粗使丫头,被取名作常青。因为年纪小,待人颇孩子气,常立也常常照顾她。
“怎么了?”常立从厨房出来,正好气喘吁吁的常青跑到跟前。
“是。。。是小姐,又闹起来了!”
“唉。”常立叹了口气。这丫头来的晚,这样的事他们可是见怪不怪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常珏一直为大哥下山的事耿耿于怀,来不来就闹个离家出走的戏码。幸而大奶奶不常到她住的院儿来,又有常立压着,才没让她知道。可那大小姐哪里知道,那当家的正百般的寻她由头赶出去呢,她可倒好。
如今常瑞走了,常立决不能让常家的血脉再受牵连。
常家三位少爷小姐都是住在后院的,与大奶奶的前院隔着两个长廊,中间又夹着一套东西厢房连带着别院,常立从厨房走到常珏那儿总要花上一些功夫。索幸他到的时候,常珏已经不哭闹了。
人说一物降一物,这常珏虽是冷心冷性,却唯唯对那二哥常琨唯命是从。就是赌气耍性子,只要常琨过来哄哄劝劝,立马就好了。这回也是,常珏坐在炕上一抽一抽的抹眼泪,常琨在旁边拍着劝着,好一个兄妹和乐的场面。
常立微微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