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玉虚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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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结伴上了玉虚峰，下着的雪早就冻成冰，又冷又滑、磨磨蹭蹭一路，抵达的时候已过晌午。
他们一个曾有着花谷才名又曾呆在昆仑养病，一上山就轻车熟路去向昆仑药房取药，一个现有着剑宗的荣光且代纯阳出行，不亢不卑递上拜帖和文书。
昆仑弟子皆好奇为何他们会同道而行，可惜二人对四周射来的各种诧异目光浑然不觉，更对弟子们的交头接耳置若罔闻，最终还是没人敢上来问一句、探探究竟。
秦月之走这一遭终于明白，花无间不住玉虚峰是想避开那些认识他从而指指点点的人，眼下在西昆仑的确自在的多。可惜他在好战的叶岚身边，又使毒又下机关套，连带沾上的人命祸事也不算少，即便长得再吸引人也只会叫人敬而远之。
按着花无间的意思，整个昆仑都不是什么值得久呆的地方，药园尚且有明教潜进来，别的地儿就更为不安全。
他猜测花无间是乏了，至少对叶岚与李远的争斗看多了渐渐觉得无趣，对严寒的昆仑厌烦透顶。
好在秦月之知道，对花无间来说，值得注意的东西有很多，最可靠的是学识，最不可靠的便是人，他能对他青眼有加，秦月之早已满足。
对秦月之来说，除了花无间，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注意了。
只是他仍抓不透他的心思，尤其是夜晚相拥而眠花无间会冷不丁喟叹一声，耳鬓厮磨落得无疾而终也不是一两次，让秦月之开始怀疑，花无间是不是不想同他太过亲密。
王仙师不在齐物阁，花无间取了药便去小遥峰借宿去了，秦月之一圈忙完便是黄昏，这才赶去与他汇合。
他上小遥峰之前，对昆仑的印象只有冰雪，而且是不同于纯阳的如画雪景，昆仑即便下了雪也会冻成硬邦邦的一片，一眼望去那让人敬畏的严寒死气沉沉。
待他踏上小遥峰的地界，只觉得一股地热升腾，此处温暖似春，桃花盛开，温泉腾着雾，灵狐散着步，更为奇妙的是半空飘雪，还未到地上已化得干干净净，只余一点两点细细的水珠，黏在树上花上，晶莹透亮。
他赞叹连连，终于明白一向不喜冷的花无间为何肯在这里借宿，这温度连多穿一件都不用。只可惜此地是隐居地，花无间从前于此养病小住，并不方便常呆，要去住结冰又冷清的玉虚峰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等带路的剑侍退去，他寻着笛声到了处温泉边的偏远客房，见花无间靠着桃枝背对他，颀长的玄色身姿在淡淡的光晕中似墨渐染，散出一阵阵花香。
笛声安静，雪飘得静美，秦月之伸手只接了点雨珠下来，花无间却停了笛，转身看着眼前安静温和、银白道袍的纯阳：“你说要带我看看纯阳的雪，我记着的。只可惜昆仑到处是冰，比不得你纯阳又厚又白的积雪，玉笛催动的雪只能聊以安慰。”
“我何时说过？”秦月之有些茫然地朝他走去。
“当然说过。”花无间凑近他，低语，“还记得你冬至夜喝醉了？”
秦月之本欲伸手，闻言触电般地退了一步，将他上下看了几遍，不敢置信地道：“你……你回去过药铺？”
“不然呢？”花无间微笑走近，勾起他的下巴、揽过他的腰，迫他贴近自己，“月之，你酒量不好，还生的那么沉，抱也抱不动。以后酒这种东西少沾为妙。”
秦月之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锢地无法动弹：“你……你做了什么？”
“你希望我做什么？”花无间瞅着他那紧张兮兮的表情，笑得十分无辜。
秦月之抿唇，别过脸去。
只是这一转脸，恰巧给了花无间个空隙，他扣着他，张嘴吻上了他发红的耳垂，还伸舌舔了一下：“月之，我等你等得乏了，不如就寝？你看这里这么暖，比西昆仑也美得多，你忍心浪费这良辰？”
这一舔让秦月之浑身一颤，避无可避，又挨了一下咬，登时从脸红到了脖子，惊道：“无间！”
花无间摩挲着他的脸，轻轻的在他耳畔吹气，“嘘——别大声，引来剑侍就麻烦了。还是你想回药园，给那四个喜欢隐身跟踪人的变态都瞧了去？”
“你——”秦月之终于发现了他的目的，瞪着他正欲反驳，花无间炙热的吻已经欺了上来。
“或者，月之你讨厌我么？”花无间边吻边问，问题刁钻又狡猾，让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
花无间在西昆仑始终是警觉的，到了小遥峰才这般放松，秦月之明白了缘由、知道他不是想保持距离，这便松了口气，干脆闭上眼默许了他的意图。
[河蟹的车]
秦月之睡得太久，醒来时还是半夜，发现自己松松地穿着内衫，浑身酸疼，欢爱的感觉太过强烈，此时觉着要多不真实就有多不真实，谁知才动了动便给身后的人一把抱了回去。
“无间？”他唤了声却没等到回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缓缓转了个身便同他鼻尖相对。
花无间侧身抱着他，内衫微敞露出脖子附近的指痕，长睫微颤睡得有些不稳，秦月之心下一动便伸出手指描画上他隽秀的眉眼。
他碰了两下，花无间便舒了口气醒了，第一反应就是揽过他搂紧，闭着眼轻声道：“好些了么？”
“嗯。”秦月之不好意思多说，微微点头。
“睡不着了？”花无间拥着他，没有张开眼睛的意思。
“嗯。”秦月之看着他的睡颜，不舍得合眼。
“肚子饿的话，桌子那里温着晚饭。”花无间说着，又补了句，“没有五荤三厌，放心吃。”
秦月之一愣便有些伤怀，低低叹道：“有也无妨。”
这句却引得花无间睁眼，而后歪过头认认真真的吻了他一会儿，摸着他额前的碎发，爱怜地盯着他看：“如果没有我，你还在纯阳过得安稳，无忧无虑的，或者风风光光的……”
秦月之闻言，几乎第一时间摇头，伸手止住他的嘴：“我本来就没指望得道修仙，若没有你，我这辈子便这么过去了，有你，我才算‘活过’。”
见他眼中含笑，秦月之便也跟着抿唇，低低地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你的名字，当时便奇怪，为何他们只说你的文才面貌，却从未转述你的话语想法。后来我见着你，才知你并不想与人走近，偶尔关心体谅人，也藏着不与人看，什么都藏心里不与人说，又何来他人转述？我一个人惯了，不想，你也是一个人。无间，我只想好好陪着你，哪种陪伴都好。从前是，以后也是，除此外便没有别的想法了，你莫要怀疑我。”
花无间仔细地听着，嘴角一点点上扬，末了松他按着唇的手，啄了口，道：“我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对你好。”
秦月之听罢，眼睛都亮了。
花无间摩挲着他的掌心，安静地继续：“我说的是真的。从入花谷开始，即便我学了不少，却从没学过在他人身上花功夫。锦上添花的人只当我是高处的美品来欣赏，只有你，那么倔，非要靠近我，也不怕把自己烧了。”
秦月之摇了摇头，坦白道：“不怕。”
花无间笑起来：“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份笃定。如今我这般境地，莫说雪中送炭，不踩几脚、闲言碎语就不易了，你倒好，和人反着来。现在被吃干抹净，后悔么？”说着在他脸上捏了捏。
秦月之脸上一红，轻轻再摇头。
“你现在后悔也不成了。”花无间抱过他，在他耳畔轻声，“按照常理，不到日落便欢爱就叫白日宣淫，道长这般被坏了名声，是别想清修了。”
“我……我本来就不想、早就不清修……我……”秦月之对上他水漾的眸子，说得有些磕磕绊绊。
“是是，既然堕入红尘，就准备好与我纠缠下去罢。”花无间过去吻他，反反复复怎么都不够。
秦月之除了浑身酸疼、有点脱力外果真并无大碍，休息了一夜便恢复了个大概，换上道袍还是那个干净又淡漠的纯阳，往那里一站便冰雕似的和昆仑派风景浑然一体，只有见着花无间才温柔又双眸发亮地笑。
花无间从来了昆仑，常心思繁琐、夜不能寐，他本以为再也不会见的秦月之现在在他身旁、与他肌肤之亲，而他拥着他，是自然又久违的心安，自此睡得无比踏实，踏实得分不清日夜流转。
他替他穿衣时瞅见他身上的痕迹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怜惜之情远远盖过了本能的欲望，生怕握太紧，眼前这个安静似雪的人会真的化掉。即便尝得销魂蚀骨的滋味，花无间竟还是能忍住，往后几天也规规矩矩、待他小心翼翼。
秦月之却误会自己于情事所知太少、人也太紧张，以致他没能尽兴，故而有些闷，且他从未听花无间明确的表白过，便始终有点悲观，就算被他攥着手心、真真切切地，还能犹豫几分。
花无间看在眼里，唤着他的名字亲他，好让他无暇多想，只道是来日方长。
偏远的客房本就无人接近，又无更多动静，昆仑派的剑侍只知他们一个是仙风道骨的道长，一个是温文儒雅的万花，不知其所以然，见了他们依然毕恭毕敬。
他们逗留几日，若无事便可随时回西昆仑，谁知杨老太太没下逐客令，风风火火的急报倒是将昆仑震得发颤。
叶墨提着剑冲到玉虚峰，几乎是半跪着向他传递噩耗：
“洛阳沦陷。”
秦月之第一时间看向花无间，在他脸上读到了明显的震惊和悲痛，尚未出声安慰，花无间便揪着叶墨的领子又问了一遍。
叶墨回答，再问一遍。
如是三番，花无间隽雅的面容已灰白一片，末了摸到秦月之的手，颤抖地握紧，双眼仍看着叶墨，却是对身旁的道长轻声问道：
“陪我去看看，现在就去罢？”
秦月之的脸色比他好不了多少，当即回握他：“好。”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玉虚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