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兴师问罪 ...
-
若不是花无间提点,未曾涉足西域的秦月之对明教的了解只限于口口传颂的大光明顶事件,别说无殇殿那四个以折磨人为乐的变态,光是妍妍的所作所为已足令他心惊不已。
心惊归心惊,花无间随手燃的香,硬是让秦月之的浅眠变得深沉,直到此起彼伏的交谈声在窗外闹成一团,他才发觉无论是早起清修、还是按时练剑,都在遇上花无间的时候成为窗外的流云。
昆仑雪后初晴的天空格外明朗,药园空无一人,药香花香混叠着在清冷的空气里飘,欢快的交谈声却凭空响着、近在咫尺。
“啧啧,真想挠他一挠,会不会被打?”
“哎哟,道长这么看还是挺可口的。”
“去去,什么可口,你难道不爱我了吗?”
“我哪有不爱你,人家只是好奇,许先生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嘛。”
“够了够了,许先生护着的人,轮得到你眼馋?闹大了,叶岚要是发火,咱们就都该滚了。”
“你们别闹,当心掉下去。”
“掉下去我就去挠下他?”
秦月之被他们调戏得有些耳根发红,闻言赶紧离远了树,上头已经有积雪簌簌的落下来,惊得他反手握上了剑柄。
谁知一声响动伴随着一片哀嚎,树上暗藏的网不知何时收了,结结实实捆了四个或金发碧眼、或戴帽遮颜的西域人半吊在那里。
“许先生是防着咱们呢!这网丝精炼的,你看看,弄不断。”
“都怪你,让你别动了!”
“呵呵,你们活该。”
“说得好像你没份一样。”
秦月之愣愣地看着眼前被网住的四人,手却松开,轻咳了一声:“敢问,许先生去哪里了?”
四个人正在你推我搡、吵吵闹闹,听见他出声霎时安静下来。
其中一个长得柔媚、雌雄莫辩的像发现了救星那样,往前挤了挤,开口却是有些纤细的男声:“道长,你去找下许先生,让他放了我们吧?”
“咱们什么都没干,就是瞧瞧嘛。”另一个穿着暴露、五官靓丽的女子可怜兮兮地接口。
秦月之瞅了眼就赶紧挪开目光:“你们先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在凛风堡大殿正厅。”
“你们纯阳宫来人,找叶岚。”
“其实是找许先生,他们说他关了人。”
“许先生居然去了,我想不通耶,他居然去了。”
“就是啊,那几个毛孩子,宰了就行。”
“哎哎,你别挤我。”
“哎哟,你们不知道他们和道长一路的?”
“咦?真的?”
他们七嘴八舌地吵了一通,再抬头,秦月之早就脚不粘尘、走得无影无踪。
自从边关告急、昆仑停战,凛风堡的人大都去别处忙了,上一回聚在大厅议事还是花无间初到凛风堡、同叶岚商议怎么找对面李远的麻烦。
这回,本是促成议和的纯阳宫弟子去而复返,说是花无间无故囚禁秦月之道长,秦道长已两日未归,让原本冷清的凛风堡又炸了锅。
西昆仑的叶岚和东昆仑的李远本是水火不容,停战已实属不易,此刻来的纯阳弟子有一半是去过东昆仑的,俨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程度。
首座的叶岚年纪虽长却是一副狂傲不羁的潇洒模样,凌乱的头发绑着甩在脑后,锐利的目光看到哪里便是一片噤声,此刻他戴着手套拄着重剑斜靠,随着那一点点声讨,脸上的表情已从不耐烦的笑变成了不耐烦的白眼。
大厅来了半数以上的昆仑高阶恶人,在主位叶岚的注视下,没人多说一句话,只有打头的纯阳弟子在声声质问,花无间则拢着袖子、饶有兴致地瞧着,也不落座,就这么站在对面。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关人这回事,许先生你是想不认?”为首的纯阳弟子稍显年轻,见几番质问下花无间不答,便有些气急的抓了剑。
“这么说,你们是想把你们师兄带走?”花无间抓着他空隙插了句嘴,毫不客气的来了个总结。
年轻的纯阳弟子一愣,脸憋的通红,道:“那是自然!”
花无间张了张嘴没来得及接口,对面又上来一个,朝他瞪道:“你们恶人谷和对过浩气打架打习惯了,也不能见人就抓。”
“呵,你们说,谁见人就抓?”叶岚开了腔,声音低且有些危险的味道。
“不行。”花无间忙截了话头去,直勾勾看着纯阳们,重复道,“我说,不行。”
“叶堡主!你们这是欺负到纯阳宫头上了么?!”纯阳弟子偏不信邪,干脆质问起叶岚。
叶岚眸色一暗,登时站起:“欺负?你再说一遍!”
见叶岚如此,凛风堡的恶人纷纷亮了兵器,惹得前来的纯阳弟子也拔了剑。
花无间扣了扣眉心,瞧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有理就是爷的纯阳小子,有些不知如何收场,只得叹息一声对叶岚抱拳:“堡主,此事因我而起,容我私下……”
“不成!你既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扣人,不在这大厅解决,谁知道你一转身玩什么阴的。还是,你们根本就是蛇鼠一窝?”纯阳弟子抢白,还顺带扫了叶岚一眼。
花无间脸色大变,叶岚已抡了重剑、纵身一跃“哐当”砸在纯阳弟子面前。
这一砸,直震得地砖粉碎、尘土飞扬,原本咄咄逼人的纯阳们纷纷后退,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帮着浩气盟挑事,是吧?”叶岚抽了抽嘴角,朝他们逐个扫视。
花无间瞥见叶岚唇边的冷笑,神色一凛,闪到他身侧想要去拦着,叶岚却视而不见,反手一记重剑就将面前的纯阳们扫在地上:“既然想打架,那就打,很好很好。”
他举剑再抡,花无间抽了笔准备接下大半招,猝不及防有人斜斜地插进来且出手极快。剑气相击,让叶岚出了手的重剑挥了一半便给断了招、不得不停下。
瞅见那银白的身影,花无间略惊着,忙撤了笔将来人抓回来,有些气急地低声道:“你做什么?有受伤么?”
“没有,无间,这是怎么了?”秦月之摇头,方才他的剑抽了一半,伸着剑鞘接了叶岚的剑锋,这一击也让佩剑、剑鞘都脱手而去。
“师兄!”抱成一团直打哆嗦的纯阳弟子们喜出望外。
立刻有眼尖的师弟接着叫起来:“师兄,你的剑怎么了?”
“师兄你……”
纯阳弟子们惊愕的发现,他们意欲营救的秦师兄正毫发无损地站在前头,不仅如此,还同关人的万花面对面、手捧手地说着话。
“呵,这就是你们师兄?”叶岚粗略看了一二,发现这不过是场小闹剧,方才还凌厉的气势已敛去大半。
“叶堡主,得罪。”秦月之给花无间拉着,只得对叶岚点头。
纯阳弟子们这才敢从地上起来,不情不愿但还是点着头面面相觑,脸上皆是阵阵青白。
花无间安抚似的拍了拍秦月之的手背,扭头朝他们道:“我再说一遍,要带人走,不行。”
“你……你明明……”纯阳师弟语塞,只得转向秦月之,“师兄,你不是被他下令抓起来了么?这是……”
秦月之听他所言便明白了个大概,沉吟片刻,道:“实属误会,我与许先生乃旧识。”
花无间轻笑一声,看向秦月之的双眸霎时闪亮亮的,将他的手背举到唇边,缓缓吻了一记。
凉凉的嘴唇擦着手背皮肤发烫,秦月之哆嗦了下,有些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纯阳师弟们脸都绿了,叶岚则是大笑一声,挥了挥手就撂了此事,拖着金光闪闪的披风大踏步出了前厅。
凛风堡的人大都是喜欢刀尖舔血的,尤其是这些高阶的恶人,最怕见着纠缠不清的破事,而许先生是凛风堡使毒设机关的核心人物,他的事叶岚从来都睁只眼闭只眼,岂容他人干涉。
此刻他们见叶岚闪了,也前赴后继散得干干净净,只余下花无间、秦月之,还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几乎要哭出来的纯阳师弟们。
“无间,你们怎么动起手来了?”秦月之有些后怕地瞅了瞅他的手臂,又看了眼师弟们,微微蹙眉。
“是我没拦住。”花无间想起来就头疼,朝他们正色,“你们听好,叶岚不比江湖上那些能打架绝不斗嘴的热血侠士,叶岚对上李远,那是打不了架也要找机会打的私仇。全昆仑的人都避之不及,你们还敢在他面前造次,不怕他抡着重剑把你们砍了?”
“兵荒马乱,纯阳宫自顾不暇,到时候伤了你们、再递上个惹事的名头,恐怕真的没人会管。”秦月之语重心长的帮腔。
“你们知道叶岚为什么愿意停战么?”花无间挑了挑眉,看着对面摇头一片,笑道,“他只身去东昆仑找李远打架,就没人拦着他了啊。”
师弟们听着害怕不已,方才还对花无间咄咄相逼,此刻都垂头丧气地挨训,末了有人抬头,弱弱地道:“师兄,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原先协助的事,继续顺着办。”秦月之回答,看着花无间。
“叶岚都不追究,你们就继续住东西昆仑的住所,不用顾忌,秦道长留在这里,自是我照顾着。”花无间眸色一冷,反问,“难不成,你们还想带他走?”
师弟们齐刷刷地摇头,互看了几眼,一个接一个对秦月之、花无间抱拳,灰溜溜地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