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行记》五十步朝歌

8、妖侠—重逢

　　“还得请你帮他解毒。”禾阳面露愧疚。
　　“这个自然。”青湖难掩失望，但还是答应了，“小女子自当竭力。不过小女子有个疑问，大师乃是一代宗师，怎么会带着这么一个黄毛小子，我看他似乎对妖一窍不通。”
　　“你有所不知，他是故友嘱托于我，他的父母当朝为官，却被奸人所害，一府三百五十人除了些许仆人逃走，其他家眷全部惨遭杀害。我也是费劲千幸万苦才保下故友的遗子。”
　　青湖来到唐昊身边，看了看他的鼻息，说：“原来如此。不过我看此人胸无大志，恐怕难以继承祖业。”
　　她这一句话说道禾阳心坎上了，唐昊对江湖恩怨、升官发财全无兴趣，让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继承鸣金大业的禾阳十分苦恼。
　　禾阳叹道：“世事难料，看缘分吧。”
　　“小女子先帮他逼出妖毒，然后就去寻一个适合的身体，恐怕至少要个把月才能恢复过来，化作人身。”她一边说，一边施展法术，以温和的木属性妖气为唐昊逼出妖毒。
　　很快，唐昊有了苏醒的迹象。
　　“告辞了。大师保重。”青湖匆匆离去。禾阳最终没有开口留她。
　　这时唐昊已然苏醒，先前的变故令其惊惧，还不能恢复冷静，他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山洞，又看见禾阳就守在身边，才渐渐放心。
　　唐昊坐起来，背靠洞壁。
　　“老头刚才是谁救了我？”
　　“当然是老夫。”禾阳一脸自信，“我随意出手就把妖狐赶跑了。”
　　“切，瞎说。”唐昊说，“我明明看见一个女子救得我。”
　　“她也有功劳，若不是葫芦妖拖住时间，恐怕你已经尸骨无存了。老夫赶着去救你，连埋在地里的锁铜铃都没拿回来，现在恐怕已经困住一只妖了。”
　　唐昊脸色煞白，“妖怪还真是可怕，寻常功夫全然不管用。”
　　“那是当然！”禾阳说，“那只葫芦小妖的魂魄躲在你的玉佩里都没发现，说明你真的是资质愚钝。现如今她已经走了，你也不必惧怕。”
　　“什么！难怪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老头，你不是说锁铜铃还没有找回来吗，快去拿回来，那可是你的身家性命。”
　　禾阳老谋深算，轻咦一声，说道：“你一向对老夫的本领不屑一顾，现如今怎么？是不是准备拜老夫为师了，不过你这资质真的没多大希望。”
　　“胡说，”唐昊喊道，“再怎么说我也是青年俊才，随便去考个文举秀才、武举状元都没问题，怎么是愚钝了。”
　　“那怎么会要老夫去拿回锁铜铃，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怕？”
　　“这里还有妖怪吗？”
　　“方圆五里没有！”
　　“那不就得了，除了妖我还怕谁吗？”
　　禾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好，锁铜铃我是必须拿回来的。不过外面危险重重，你千万不要出去，以后自己一个人闯荡江湖了，有人问起你是谁的徒弟，也千万不要说出为师的名字，否则将有大难临头。”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唐昊腹诽，嘴上仍旧笑着，“快去快回。”
　　禾阳走到洞口，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于是缓缓踏出一步，这时只听唐昊一声漫不经心的嘱托。
　　“老头，顺便把那捆柴禾背回来，值几十文钱呢。”
　　嚓！禾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侧身扶着山壁，正要骂唐昊，一声贪得无厌才出口，变故突生。
　　禾阳身材高达健硕，洞口狭小，他站在洞口时已然挡住了所有日光。若不是他恰恰转身，露出一个缝隙，那把飞进来的剑恐怕就要刺破他的锁骨。
　　“谁人？”禾阳大喝，转身甩出手臂，竟然闪电般抽住银剑，但巨大的力量也使得他连连后退了三步。
　　唐昊跳了起来，来到禾阳身边，四处张望。禾阳将剑放于手心，说道：“怪事！一柄斩妖剑，怎么会出现这里？”
　　他正诧异呢，忽然听得十丈之外的竹林里隆隆作响，好似有巨石滚动。再看一眼，却已经有十数株老竹应声倒下，其中一株竹子堪堪砸在两人脚下。
　　“大师救我。”
　　禾阳听得真切，是那葫芦小妖在求救。他将剑交于唐昊，自己连忙踏上竹林，飞驰而去。去之前还不忘嘱托唐昊：“是那小妖在求救，你莫要去，老夫去看看。”
　　唐昊点了两下头，第三下时禾阳能够已经消失在密密麻麻地竹梢之中，他想起先前遇到的妖怪，越发觉得江湖险恶，于是连连后退，对于出山洞想也不敢想。然而世事难料，就在他准备回到山洞之时，手中的银色长剑忽然抖动起来，犹如银蛇扭动，力量及其巨大。
　　唐昊原本心有畏缩，自觉不能对救命恩人伸出援手觉得愧疚，刚刚将这些愧疚怪罪到险恶的江湖中，现在一把剑也来欺负他。难不成我这么好欺负？他心生怒气，硬是提气定步，两手握住银剑，生生定在原地，仍凭银剑怎么摆动也不管。
　　在人与剑的比拼当中，结果往往是人会输。唐昊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听得的。他正回忆着，突然心脏一阵骚热，原来是体虚血亏，又太过用力而导致气冲丹田，一道气血逆流，一下子涌到嗓子眼。
　　噗！唐昊喷出一口血，定力也因此被破。他心中郁闷，正要破口大骂，却感觉人慢慢腾了空，原来是银剑还握在手中呢。
　　斩妖剑是何种兵器！非寻常宝剑可以比拟，乃是冰火浇铸、夺日月光华、饮走兽草木之血的灵剑，没有斩妖剑便无法使出御剑术。而江湖之中，斩妖剑属于传家之宝，若是古老鸣金师传下来的斩妖剑，更是镇派之宝。
　　唐昊当然分不清斩妖剑的优劣了，但他明白这把剑有多诡异。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把自己扯上二三十丈的高空，他断了放手的念头，怕自己一不小心摔成重伤，只能任由银剑带起飞离。
　　很快，银剑似乎到达了目的地，速度和飞行高度减小，唐昊身负创伤，不敢匆匆跳下，只等飞剑经过竹林梢时，才放开双手，轻轻踏在竹子上，然后缓缓下落。他只下落到一半，就看见地上有一片竹林被夷为平地，满眼望去尽是断裂的竹子。而空地之上，竟然有一个红衣女子在与无数青藤打斗。
　　红衣女子武功不算高强，但是招数复杂，而且会的功夫非常之多，一会儿便使出了至少七门绝学，使出这些拳脚自然耗了她很多气力，可对于这些缠人的青藤却没有半点效果。而这些青藤自然应该是葫芦小妖青湖了。
　　红衣女子见妖怪久久难以降服，心中正是急躁，忽而听见一声风声，原来是银剑当空落下，红衣女子当即大笑，有了斩妖剑在手，要斩下刚刚附身青藤的青湖自然不在话下。
　　红衣女子自信满满，伸手接剑，不料银剑直直掉落到起剑鞘当中。
　　唐昊心急，知道是鸣金师出手而不是其他妖怪，心中才有一丝希望，于是便要下去向其讨教一个情面，好救下葫芦小妖。他悄悄落地，背对着红衣女子，正要走过去。忽然左耳边传来禾阳憋屈的怒吼声。
　　“这谁放的八图奉天盘！气死老夫了。”
　　“什么情况？”唐昊惊疑，“老头还自称鸣金师，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困住了。不过看这位小姑娘眉清目秀，身材瘦小，应该不是穷凶极恶之辈，我还是上前劝劝她放过葫芦小妖吧。”
　　唐昊信心满满，往前走去。
　　这时却见一个大黑影从天而降，落地时砸飞尘土。
　　“疼死我了。”正是禾阳的声音。
　　红衣女子慌忙上前，烟尘挡住了她的容貌，但是唐昊还是能听见声音。
　　“前辈，怎么是你？”
　　“啊，原来是你呀，红岫。”
　　唐昊呆在原地，“红岫兄弟？红岫小姑娘？”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