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行记》五十步朝歌

3、妖侠—结伴

　　话说赤霞峰外二十里处，有一座山名叫小而山，有一个天妖风肆虐，竟把整座山吹得摇晃，大树翻到，凡不足一丈高之草木皆枯萎而死。村民以为是蝗虫作难，然而第二天庄稼完整，并无损坏，这下才明白是妖怪捣乱了。
　　知道是妖怪捣乱，人们反而不那么害怕了，这年头人作怪可比妖令人胆寒。有听说山头有一伙土匪，十七八个人，在刮妖风那天离奇死了一半。老大为了捉妖，请了个青袍小道士。
　　村民去保护庄稼，在山脚见一小道士立于山巅，不一会儿，挥舞着木剑左右走动，走了十几圈也没见个反应，大家正欲走，却忽然一道黑风从天而落，黑风所过之处草石皆碎，似锋利之极，伴着妖风，似有狼嚎之声，声声入耳，使人脑袋疼痛。
　　可怜小道士连法术都未能施展，一身青袍已经化作青粉，尸体也未留下。村民这才意识到妖怪的可怕，都呼喊着逃离，也正要再派人去请禾阳。
　　这时，山顶忽而落下一枚黄色铜钵，清脆金石之声响彻天际，妖风竟在铜钵压制之下缓缓降落，最终被收了进去。铜钵落于小而山山头，村民人争先恐后上去观看，却只见一体胖腰圆的光头和尚，他大摇大摆地拾起铜钵，一步三丈远洒洒然消失于山林了。
　　惊叹之余，记起官府几天前发布的公告，公告上讲明：乱世之秋，多生妖魔，人之作怪自有官府判罪，妖之作祟必请高人降妖，寻常百姓切不可妄自行动。朝廷闻知近来多地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案件，多是穷凶极恶的杀人作案，疑为妖怪作祟，因此，举报妖孽者，赏十两。
　　公告直言不讳，众人嗟叹：新知州果然好胆，现如今个个官员都在鼓吹政局稳定，像他敢说出实话的官员估计十中无一。也有人不屑，说这新知州不过是仗着天高皇帝远才敢如此，其实本人也是鼠辈，否则怎么会被招安于朝廷。
　　各有说法，纷乱不一。
　　再说这体胖腰圆的和尚，名叫一圆僧，又称圆一和尚。此人在寻常坊市无人知晓，就是朝廷官员也无人知晓，不像禾阳有着赤脚医生的外名，被丰州大小官员熟知。圆一和尚乃是外地所来之人，本身也是捉妖降魔的高手，一身佛家降魔净妖术，在捉妖这一片地界中几乎无人不知。
　　这心宽体胖的圆一和尚，赤脚走路，从小而山一路走到赤霞峰。他一眼望山，顿觉心神安宁，不由一路赞叹赤霞峰巧夺天工，气势冠绝。此人绕过赤霞峰，深入其后密林，才发现此峰精彩之处。
　　于是嗟叹：原来是妖魔做怪！
　　一圆和尚深入密林三里，内部不见天日，阴暗潮湿，走兽咆哮，昆虫飞舞。他全然不惧，一心往里走去。片刻之后，竟来到一处树木环绕的空地，空地内有一块丑石，被一分为二，丑石周边皆是灰烬。
　　一圆自语：“这喜神算果真神机妙算，看来丰州妖王非我一人觊觎，早有他人发现了。幸亏老衲带了降妖至宝，这下才有了九分把握。哼，此次收了妖王，不仅有资格入西行宝座，且功德又叠一层，得道之日岂不近了许多，哈哈！”
　　一圆哈哈大笑，惊得鸟兽具散，而他三两步已出了密林。
　　再说禾阳师徒，自打那日第一次斩妖之行失败，两人幸得安然脱身，一回到茅草屋，就都躺在床上，一睡三日。到第四日清晨，禾阳、唐昊才相继醒来，花甲者打坐休憩，弱冠人劈柴做饭，日子恢复往日平静。
　　但在这一片平静之下，却有着波涛翻涌。那就是唐昊游走四方的心。他小时候就有一个不大的梦想，那就是走遍神州大地，去见识不同的人和风景。禾阳在唐昊小时候，就一直告诫他，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危险，没有一身武功，寸步难行。因此，小唐昊先是立志练就一身好功夫，十年后学有所成，如今正要寻一个恰当的时间向禾阳告别，却又被告知这世上真的有妖怪，而寻常武功对妖怪没有用处。唐昊犯难了：难道又要练十年的降妖法术吗？
　　幸亏禾阳这时候发话了。
　　“小子，只要你到时候带为师也出去走走，那我就教你降妖伏魔的真功夫，一旦炼成、神鬼不惧，那时候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唐昊正往炉灶里添柴火，听见这句话，心里不乐意了：“老头，别糊弄我。谁行走江湖会带一个累赘。再说我可没银子。你存钱了吗？我早已算过，一个人的行程至少要五十两银子，这还得是边行走边打零工，每天就吃两餐，早上喝粥晚上吃两个馒头。不省着点花怎么能走到尽头。”
　　禾阳心里打着算盘：得这么多银子？
　　他嘴上呵呵一笑：“瞧不起人了吧？为师年轻的时候视金钱为粪土，知道为什么吗？就靠捉妖！现如今世风日下，捉妖也不好过了，但是，比寻常工作还是更好。”
　　唐昊一抬眉：“怎么个说法？”
　　“如今官府赏金十两，都只求一个妖怪的消息。知道吗十两啊！你要是捉一个妖，至少一百两。一百两已是少的，大妖、妖王就需千两万两，就是知州都没那么多钱，皇帝都要亲自来见你。”
　　“这么玄乎？那您老见过当今皇帝？”
　　“这，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唐玄宗我见过，为师跟你说……”
　　“打住，那故事我听过，当年你四处招摇撞骗的时候，看见他下令杀死了自己的老婆。狠心的人啊！要是我唐昊，就一定会对妻子呵护有加，怎么会加害于自己的妻子呢？”
　　禾阳不屑：“你懂个屁！你虽已到了嫁娶的年龄，可奈何为师身无分文，所以为师决定跟你一去出去，以后赚够钱，把县老爷的女儿娶过来给你做媳妇。”
　　唐昊笑道：“老头又在诓我。我是不会带你去的。您在这里安享晚年吧。”
　　“嘿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不孝的！行，你若是不信，老夫在你生辰之时就赚够纹银一百两交于你，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昊揭开锅盖，一股白雾喷薄而出，“好香。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就这么说定了。一百两，一文钱也不许少。”
　　“好！”禾阳痛快道：“那明儿你跟我出去。”
　　“去哪？”唐昊走到茅屋前砍起柴来，“我明天还要到附近村庄卖木柴。”
　　“嗤，就那几十文钱有甚用。”禾阳故作深沉，说道：“老夫带你捉妖，此妖至少值五十两。”
　　唐昊继续砍柴，嘴上哈哈笑道：“可别搭上我的命，学生就谢谢您了。再说没钱，缸子里早已没了白米，你要饿肚子？”
　　“这个，那，那我顺路。我顺路跟你去，不过不能去小村子，要去县里，那里木头才能卖出好价钱。而且……”
　　禾阳心里早已盘算开来，眉开眼笑地竟没有说出话来。
　　唐昊一想：去县里也好，也不知红岫兄弟怎么样了，也许能在那里遇见他。
　　二者各怀鬼胎，不谋而合。于是便约定第二天一早出发前往零洛县卖了木头，趁午时赶往妖怪老巢，捉妖求得赏钱。
　　二人却不知道，这附近村民得知官府文告，也对十两纹银心热不已。再有不知一圆和尚如何传出风声，向众人保证如果谁知道妖怪消息，告知于他，能得到更多东西，而且必然保证此人安全。两个消息一出，这几日附近的村民已然荒废了农务，满山满山成群结伴地寻找起妖怪来了。
　　说也奇怪，如今妖怪竟躲得让人寻起来，不知是不是玄黄转逆、乾坤颠倒，才生出此等可笑之事。咝，又或者，又或者这人于妖之间将有大事发生了。

作者有话说

　　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