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薄欢》琉璃裟

12、血刺目怨念深

　　“弓箭手，准备！”司震咬牙命令道：“此乃敌方诈降，待到射程之内……”等他们离得再近些，务必登时毙命才稳妥。
　　“报！将军，御前侍卫燕海翔带着羽林军到！”传令官的声音响起。
　　司震出了身冷汗，为刚刚冒出的念头。他，好快！司武南护犊护的真紧。自己，好险！千钧一发，隐而未发，甚幸！
　　司云翘眼见人影越来越近，瞧得清楚了，马背上正是商凌霄。他显然也看见了自己，更加纵马往她身边飞驰过来。见到凌霄还好，她不觉长长舒了口长气，却仿似身体里所有的气力已经用尽，说不出哪里乏累，身子坠坠地沉，唯有握着缰绳的手勉力牵着马。
　　商凌霄的马身已到近前，司云翘那一脸鲜见的苍白和疲倦，让他的心一揪。他目光如炬凝望着她，语带责备：“你不在府里好生养着，居然敢跑到阵前来！”
　　他的责备，她听到耳朵里如同天籁，听出的是关怀。她只管傻傻地瞧着他，千言万语说不出话，眼前一黑，身子一歪，燕飞度正欲飞身去救……商凌霄一侧马头，已一把捞住她抱到自己的马上，纵身往大营疾驰而去。
　　殷长轲早被司震请出来，在主帅大营前候着了。商凌霄顾不上与他多说话，更别提和司震、燕海翔等寒暄，抱着云翘直接挑帘进了自己的营帐。让那一众恭敬的“大将军”呼声落了空。
　　未几，他又出现在帐口，将一张墨迹未干的纸交给殷长轲，说道：“先去命人烧热水，我要洗漱更衣。再命人按方子抓药熬好送过来。”
　　“我先帮将军卸下铠甲……”
　　“不忙，烧水去吧。”他看了眼一旁的燕飞度，道：“你进来帮忙。”说罢急速转身进了大帐。
　　司震和燕海翔几个人知道公主女扮男装的还好。那些亲兵们见主帅匪夷所思归来，就与两个不知哪来的俊俏少年将军混到一起，竟然还要同帐更衣，都吃惊带好奇。仗打完了，好奇更加没法约束地疯长，大家围拢着不肯散去。司震也想知道云翘发生了什么？燕海翔有皇命在身，要保护公主安全，须臾不敢离公主左右，所以帐外很热闹，副帅、大内侍卫统领以及众人都竖着耳朵听帐内的动静。
　　哪里顾得上帐外的喧嚣，帐内的商凌霄匆忙卸下铠甲。即刻半跪在床前，一层层解开司云翘的盔甲和外衣，果不其然，她的亵裤上全是血，他的心狠狠地下沉。燕飞度骇然惊呼：“公主——”
　　“小声点，”凌霄赶紧制止，然后吩咐：“把热水端过来。”
　　只见他小心地擦拭着云翘身下的血迹，顷刻间一盆水成了血红色。换了水再擦，直到揩净为止，凌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见血算是止住了，他的心微微定了定，给她换上暖和干净的衣服，盖好被子。
　　云翘已然清醒，撑着身子想起来。他温柔按下她：“躺着别动！长途奔袭，身子伤着了。我只能让他们熬点止血的汤药先撑着，我们明日就启程回京都。”
　　“我没事……”她低沉，骨子里刚强不认输。
　　“伤着孩子不是闹着玩的。”他板起脸严肃道：“已经动了胎气，你这是胡闹，知不知道？你这么任性，皇上怎么也不拦着你？”
　　她已经从初见他失而复得般的喜悦情绪里清醒过来很多。他们？哪里还是当年战场上并肩杀敌的侠侣？听他这么说，解嘲地扯个笑：“对这孩子，你比我上心得多……”说罢，黑水晶般瞳仁直接看向他，挑衅得不肯掩半点锋芒。
　　他抿着薄唇似乎真的生了气，却径自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燕飞度清咳了一声，进言道：“大将军，公主流了那么多血，要不要请随军医生来看看？”
　　“她的伤随军医生看不了。我们的医生看的都是男人的刀剑伤，如何能瞧女人的病。”凌霄说道。
　　“可是大将军刚刚开了方子……”飞度不解。正说着，殷长轲在帐外高声奏禀：“将军，药熬好了。”
　　“飞度，你去端进来。”他吩咐道。
　　燕飞度闻言去了。大帐内一时剩了他与她。她继续笑道：“呵呵，知道你懂医术，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开方子看女人的病？”
　　他的手按在她被子边缘：“你确实伤得不轻，孩子保不保得住还难说。省些气力，好不好？”
　　“保不住正好。你知道这不可能是你的孩子，你更不用替我操心……”她察言观色，只见他冷峻的眉头一抽，她心底闪过快意，可也隐隐伴着疼痛，遂又说：“反正我也不是真心想要。”
　　“莫仗着身体底子好作践自己。女人小产落下的病根最不好调理。”他皱眉。
　　“我发现真的不了解你。你看你照顾有身孕的女人多得心应手，你还懂开方子……”她歪着头，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想刺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