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薄欢》琉璃裟

10、骨肉残血狰狞

　　商匡稷的剑锋几乎扫着商凌霄的脖颈而来。这一招冷泉剑法之见血封喉，应该还是他教的。商凌霄身形敏捷一闪，剑空了，匡稷却转瞬间使出下一招，天女散花，绵绵细细的剑尖次次不离他的要害。他仅仅躲闪腾挪，一晃让出五十余招。
　　见他还是剑不出鞘，无心还手，商匡稷大声吼道：“众将士听令，一起上，杀了他！”
　　“不可！”恽都急喝一声。
　　杀红眼的匡稷哪里肯罢手，剑招更狠辣。其他前商士兵面对这场景，更加不知所措，上前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只好将这兄弟二人围在圈中，左右观望着。
　　商凌霄左突右挡，一味退让终于使他的手臂受了剑伤。面对匡稷搏命打法，他不得不，右手抽出左侧带鞘的冷泉雄剑，却依旧只用剑背抵挡。仅此，顷间高下立见，商匡稷便不再是他的对手。
　　二十几招过后，凌霄瞧准一个空当，将剑抵上匡稷的颈项，他却并不认输，扭动着身体还要搏个活路。凌霄右臂用力压制，手腕轻轻一抖，剑出鞘半尺，锋利的剑刃抵上他的颈上皮肤。匡稷才老实下来不敢再动。可是口里还是骂骂咧咧不买账：“终于舍得出手了！你个卑鄙小人！数典忘祖！有种你杀了我啊，来啊……”
　　凌霄不为所动，劫着他往大帐而来。一个从容有度冷静自持，一个上蹿下跳偏激冲动。恽都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想起商王临终前涕泗交流的托付，他按下了心里莫名翻涌的情绪。
　　“如果能安静说几句话，我就放开你。否则就绑了你说话！”凌霄对匡稷冷冷地说道。
　　“我们就安静地说几句话。”恽都快速回复道。亦父亦兄无比信任的军师这么说了，作为人家的手下败将，匡稷不得不屈服，鼻子里哼出个“嗯”。
　　商凌霄放开匡稷，开门见山道：“我能争取的时间只到明晨卯时。你们从后山离开，现在还来得及。”
　　“我们不会退！”恽都坚持。
　　“对，我们不退！”匡稷附和。
　　“一路上山，我已经查实，你们兵力不足一万，防御最多撑过三天，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翊军即使没有我，你们也不是司震的对手！抵抗是最蠢的决定。全军覆没，何来坚持复国？”他冷静分析。
　　“凌霄，你会帮助我们复国吗？”恽都突然说道。
　　直呼出凌霄的名字，而且语调温和。他一怔。只听恽都娓娓说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先帝临终很是懊悔错伤你母子，只是永不得机会补偿。他的在天之灵看到你与匡稷同心协力复兴大商王朝，一定会瞑目九泉。”
　　“大势已去，先生当知逆势不可为。有先生这样的纵世英才，肯为大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应该会含笑酒泉。”商凌霄伤感。
　　“凌霄，你回来，助我，复兴大商！”恽都恳切争取。
　　“兄弟阋于墙，至亲亦可杀。帝王之家，从来没有什么‘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要么万人之上，要么万劫不复，全身而退，太难。”他惨淡一笑。
　　匡稷实在忍不住，怒道：“军师不用和他废话了。他就是要复仇，对父皇对商王朝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他不是已经娶了那个妖女为妻，等着做皇夫，共掌天下。天下已在他囊中，他才不会还要商这个姓，巴不得就姓司，入司家庙堂！”
　　“凌霄，你再好好想想。大商才是你的根基。”恽都道。
　　“我只知天意不可违。”他拒绝。
　　恽都望着他，终是悠悠地叹道：“我放你上来，已经堵了你的后路，你该知道司武南不会再信任你。”
　　“先生，我了解司武南，他的信与不信永远是相对的。你可以说，他不信任任何人，也可以说他信任任何人。”他本早有准备。
　　“不用啰嗦了。我就不信在这山上我们绑不了他。”匡稷吼道：“绑了他，押到阵前，也是个筹码。”
　　“我这个筹码不值钱。先生应该心里有数。”凌霄哂笑。
　　“是的，对司武南来说，你确实不值钱。但是对大翊未来的女帝来说，你尚可待价而沽！”恽都冷了眉头。
　　云翘从不该被威胁，从前现在今后都不可以！商凌霄沉了脸孔。那也要看你抓不抓的住我。
　　这是他们双方共同想到的事情。
　　商凌霄片刻间身形已经到了帐外。
　　“生擒逆臣商凌霄者重重有赏！”商匡稷提剑跟出来，大声说道。
　　凌霄身形一动，雌雄冷泉剑已分在双手，剑出鞘，寒光逼人。“商军的弟兄们，识时务者为俊杰！定要与商凌霄为敌的，休怪我剑不留情！”
　　少顷间，剑带风起，凌厉翻飞，这是那个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商凌霄！
　　跟随凌霄进山的百余人，皆是以一顶十的死士。所以即使他们人数不多，但是绝对不落下风。山谷里厮杀甚酣，血腥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