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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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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远比你所料想的复杂得多,其中有太多的节外生枝和出乎意料,也正是这样,生活中从来就不乏生动,你永远都不知道顽皮的上帝在哪个章节给你埋下了一个伏笔,而命运女神又悄然无声的在哪条捷径上布了一道陷阱。
我是非常期望着,生活能带给我很多的惊喜,但是大部分时候,总是有惊无喜的。
在我辛苦的劳动了一周终于准备给自己放个假,去公园走走歇歇看看落叶念念诗,释放一下自己文青的那一重人格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您好。”我礼貌的问好,这已然成为我的职业病,只要接起陌生电话,第一反应就是问好,紧接着立马要说您需要什么么?习惯已经领先于我的意识了。
“您好。”
他接话的速度倒是很快,电话那头的声音轻飘飘的,有点像刘得龙的声音,我吓了一跳,生怕他叫我回去加班,虽然我总加班,但是这真的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东西。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说经理好之类的话,他就单刀直入的介绍起来。
“我是您母亲单位同事的儿子,想必您母亲已经和您提过了。”
他一口您母亲您母亲的,我总觉着像是在骂人,但是我想起了我母亲跟我提到的这么个人。
“我想周末约您见个面,虽然没有提前打招呼,显得有些唐突,但是我得知了您的住址,已经在临近的饭店定了位子。”
我妈就这么轻易的把我住址告诉人家,搞得我有多恨嫁一样,在感情面前一点尊严都没有,但是我哪儿有拒绝的理由呢?不花钱谁不干啊,我压根没有矜持的想法,欣然的同意了,我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女孩,我已经不做作的矜持很久了,但是我对他真的没有什么好印象,我不喜欢操纵欲望太过强烈的人,我心下嘟囔的时候没想起最近冷落了我的尤易北,他也是个操纵欲极度强烈的人,也许有的人相处得舒服所以那些本来讨厌着的缺点就被理所当然的忽视掉了。
“饭店等下短信给你,六点见。”他干脆利落的收了尾。
我看了眼时间,三点整,我洗洗漱漱,拍了拍爽肤水和乳液,画了个清爽的淡妆,懒得收拾头发,直接扎了起来,吊着个高马尾,大波浪在后面看起来乱糟糟的,我穿上牛仔七分裤和短T,配了个素色小外搭,尤易北总说我这种打扮觉得像下楼买菜的,我倒是觉得闲下来的空当我就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儿穿点舒服的衣裳,穿好衣服我看时间还有富余,便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随手抓了把瓜子。
“哪股风这是?”我嗑着瓜子接了电话。
“三儿,收拾收拾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尤易北穿上休闲衬衫,正在玄关提鞋,他知道我喜欢吃桃子,还特地提了一袋水蜜桃,装袋之前他细细的拿盐水洗过一遍。
“今儿不成,我相亲。”我继续磕着瓜子,我对于这种见面进行了一个恰当的总结归纳。
“得了吧,你那样的不能靠相亲这种一见钟情的方法,得和我这样的日久生情才行。”尤易北听完我这话顿了一下,把桃子放在了玄关的台子上。
“谁跟你日久?”我语气生硬的,总归是他这么一段时间冷落了我,我也应当发个小脾气。
“那今天开始日。”尤易北话锋一转又开始了他日常的荤段子。
“我六点去相亲,完事儿早的话咱吃夜宵咋样儿?”我看了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也起身准备出门。
“把持住,别让人看见你饥渴难耐的浪荡一面。”尤易北又脱了鞋,坐在玄关,松了袖口的扣子,靠着墙,不知道该出门还是该回屋。
“别担心,不会让人先入为主的,等你呢。”我笑了笑,我们已经习惯了相互调侃,如果有一天我们其中一个人忽然消失,我还没有想过,但也许,我忽然消失,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
“嗯。”尤易北回答的声音闷闷的,他似乎有点不高兴。
我挂了电话,穿了板鞋下了楼,我不喜欢别人迟到,所以我自己也不迟到,如果讨厌什么,自己就不要做那些自己讨厌的事情,如果那些事情自己做不到,就不要去强求别人做好。
到饭店的时候,我有点后悔自己随意的穿着,我和这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那个人已经坐在位子上同我招手了,就他不迟到这一点,我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您好。”我伸出了手,他一直等着我伸出手才和我握手,他是懂的社交礼仪的人,我这样想着开始观察他的相貌,他相貌不丑,但属于大众脸,总感觉自己曾经见过类似的人,我总是不承认我有些许的脸盲,总觉得哪个初见的人或许曾经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您比照片上漂亮的多。”他笑起来,一口牙很整齐,我对牙整齐的人有好感,我最开始暗恋的一个学长就有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从此就喜欢上牙齿好看的人。
对于他的赞美,我也不可置否,很难找到真人比身份证件照难看的人吧。
“这一家我来过,有几个菜一定得试一试,我已经点好了。”他见我正要翻开菜单于是说道,忽然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抱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庄璧,因为有句话说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这个璧就是璧玉的意思。”
“装……逼,嗯好名字。”我努力的咬着嘴唇,本来口渴也不敢喝水,生怕没忍住来了个人工喷泉,“我叫周向南。”我也进行着自我介绍。
“很好听的名字。”他扶了下眼镜:“我听说您今年二十八,我今年三十岁。”
“是的。”我无意于和他聊天,倒是对这家饭店的菜色很注意,我在这附近住了有段时间了,从来没在这里吃过东西,这里装修的精致让我望而却步。
“我是一个职业学校的老师。”他说到这里微笑了一下,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是个教书匠,您是什么职业?”
“我是做销售的。”他说他是老师的时候我是有点怀疑的,这里的消费水准我想应该对他有些许压力,许是为了表达尊重请我到这里,这样想着我有点局促了。
“公关?”他问道,面色不是很好。
我不喜欢这个词,毕竟现在有很多词语都多了一层内涵,“不算是,公关是市场部门的,我是销售部门经理助理。”
“这个我不是很能分清。”他又推了推眼镜,眼镜并没有滑下来,他总是习惯性的扶,他扶眼镜的姿势我总是能脑补成日漫,然后期待着他说真相只有一个,我也是被荼毒的太深。
“经常被搞混,市场部和销售部,毕竟都属于营销。”我不管不顾的下了筷子,一边吃一边同他讲话。
他清了清嗓,没什么表情,他虽然是个老师,但是很多方面都很讲究,一丝不苟的衣裤,克制的言谈举止,我起初还以为他是坐办公室搞行政的。
“您能吃辣的么?”他问道,北方人大多咸口,少辣,桌上的菜却有几盘川菜。
“能吃的。”我夹了块水煮肉片,吃得欢腾,“我父母是湖南人,我从小就无辣不欢,越辣越好,但是现在吃太多辣长痘,就克制许多了。”
“都说南方人聪明。”他没有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他的面色不太好,感觉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但是仍旧饶有兴致的同我讲话。
“我变异了,我是笨的那种。”我笑着,不顾嘴上的油,在辣油中翻找着肉片,心下想着一定要和尤易北夸这家的水煮肉片,真的很正宗。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似笑不笑的,递过来一张面巾纸:“擦擦嘴。”
我接过纸,抹了抹麻的发肿嘴唇,“虽然没见过你,但我从小可听了老多你的事儿,我妈总跟我说你特棒。”
这是真的,庄璧在我家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反正我做什么我妈都要说这孩子怎么怎么好,还好现在他也单身,不然我妈又得拿他跟我说事儿。
“哪里有那么好。”庄璧笑了笑,他其实挺耐看的,在女学生之间应该也能带起一阵风潮,我记得我读书那会儿有个政治老师特别帅,总有几个女学生成天往办公室跑着问题,也没见成绩提高多少。庄璧筷子拿起来又放下,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觉得你挺好,挺直接的,那我也不拐弯,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说实话,我对感情呢,不是非常有信心,我指的是我对我自己,我恐怕现在还没有那种对感情的一种责任心。”我直截了当的和他表明的我的态度,我和他不合适,从我接到电话开始我就感觉,我们没有共同话题,也不能成为令彼此舒服的对象。
他显然没有多吃惊的样子:“这个阿姨和我说了,说你还没有想要谈恋爱或者是结婚的想法,我觉得你人挺好的,活泼开朗,我性子比较闷,不知道怎么和人打交道,或者是因为年龄,父母都比较着急了,不如我们先试试交往一阵,权当安慰着父母,如果觉得适合我们就发展一下,如果还是觉得勉强,我们就分开吧。”
虽然我觉得我们交往着我妈就不能再唠叨我找对象,但还是会唠叨我结婚,至少能先消停一阵子,想他长得也是清秀看着也合心,我含含糊糊的也就答应了,“那我们先交往试试。”
他显然很是欣喜,我想他并不是有什么性格缺陷,而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和异性沟通,榆木脑袋一个,有点像我哥,这样想着,不觉得他哪里讨厌了。
“结束了么?”尤易北给我发了短讯,我看了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也许我潜意识里是乐意有这么一个人陪在我身边的,我抬头看了看庄璧,正迎上他的目光,或许像他说的,试一试,如果没有试一试就急着否定,或许我们会错过太多的东西。
“今晚不见你了,这人不错,准备以结婚为前提交往试试。”我给他回了短信。
我什么事情尤易北都要打听个清清楚楚,我也就不遮掩的尽数主动告诉他,那时候我还不太清楚,一个人喋喋不休往往都是因为用心良苦。
庄璧一直看着我发短信,却始终没有问我是和谁发短信,我笑了笑,同他说:“这是我很好的朋友,和你交往说不定还要他来把关。”
我有时候很奇怪,庄璧要是一门心思的问我,我倒不愿意同他讲事情,他这样不问我,我还乐意跟在他后面说,对,就是贱皮子。
“那要好好贿赂她了。”庄璧喝了口白开水:“女孩子总有几个玩得好的闺蜜,我知道。”
我不想解释什么,尤易北也总说他是我的闺蜜,硬生生的把他的名字放进我的预备伴娘团中。
“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家吧。”庄璧看了眼时间,没看我吃的如何就准备径自起身,“我明早有课,不能待的太晚了。”
“好。”我点点头,从他的眼里,我能看到和我一样的努力的隐藏着的什么,我知道他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束缚着自己的欲望,他的眼睛蒙了一层灰,像北京的霾天,我想说点什么,终究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一前一后的走着,昏黄的路灯将我们的身影拉的很长,街边的小商贩还没有离开,想着做上最后一单买卖。
北京是个富人很多,但是穷人更多,穷人比富人多得多的地方。
这个城市是如此的繁华,而这种繁华,和生活在这里的很多人毫无关联。
我擦了擦干涩的眼睛,不知道是夜里风大还是什么原因,我总是眨眼睛,以至于他回过头来看到的是双眼通红的我。
我看他咂了咂嘴,然后低头在手提包里翻了一阵,翻出半瓶用过的滴眼液。
“这个牌子的很好用,缓解眼疲劳,现在总是盯着电脑,眼睛难免不舒服。”他张开手,小瓶子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我伸手接过滴眼液,其实在这里作为老乡或是交往的对象,甚至是陌生人,我都有义务说句谢谢,可是我没有,我把滴眼液握在手心,头也没回的上了楼。
谁不想被关怀呢?心都是肉做的,只是被关怀的太多,就会变得软弱,若有一天自己变的软弱了,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一直关怀着你,就只能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坚强起来。
我用了他给的滴眼液,果然很舒服,感觉眼睛湿润了许多。
“到家了么?”庄璧给我发短信,他才接过一个电话,握在手里的手机温热的,他的神色复杂在纠结着什么事情,他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有一点心事都写在脸面上。
“到了。”我回复了之后顺便存上了他的号码,庄璧,我想了想,还是觉得难听,父母给孩子起名字的时候真的是要好好想一想,真的会影响一辈子的。
公子如玉,我存上了这个名字,顿时被自己的文艺感动哭了,我欠他一个谢谢,这是终究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