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与月》□□默

18、第 18 章

　　当你发现自己一无所有，是因为你曾经手到擒来，容易得到的反而容易失去。现在失去的，我不会再奢望，只希望留住现在和未来的。)

　　月回到家里，有些日子了。学校差不多放假了，也再没有去过。至于千，他似乎很忙，这样反而也好，也不用来烦她。
　　现在一想到他，月的脑子都是那天晚上他的拥抱，那样炙热的温度令人无法呼吸，令人想要哽咽抽泣。是多久了，她上一个拥抱，又是来自谁的呢。拍拍自己的脸，走进洗浴室，简单地冲洗了澡，想要下楼吃个早餐。
　　看到沙发上的千，领带歪歪扭扭得被胡乱扯开，衬衣纽扣解到了胸下，细碎的刘海有些凌乱，盖住了那双冰冷的双眸，显得疲惫不堪。
　　月很久没看到这样的他，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看了看他，撇开眼走向餐桌，吃起了早餐。
　　千听到刀叉碰撞的声音，微微抬起头盯着月，表情有些难以捉摸，却是越发的冷峻，眯起的双眼像是捕捉食物的老鹰。他走向月，慢慢地靠近她的后背，感觉到了身后存在的压力，月放下刀叉，拿起水杯喝了起来。
　　“你没有话对我说。”身后的男人开了口，月停下动作，站了起来，依旧背对着他。
　　“说什么，辛苦了？”对于千说的话，她领悟的很好，他说话一向没有起伏，让别人听不出这是问句还是陈述句，而她，自然是习惯了的。
　　“你不想说，你这些天住在哪。”
　　依旧是陈述句，“你说对了，我不想说。”月的玩心大起，像是想要更加激怒他一般。
　　而她，也没想到，自己好死不死踩在他的雷区，自己却浑然不知。以至于接下来的事让她在这几年里沉寂的心有了微妙的起伏，当然这是后话了。
　　紫玄月想着早餐吃饱了想要出去走走，却没想到自己被一把拽住头发，活生生的向后扯，逼着她不得不看向罪魁祸首的脸。
　　“唔，放。。。。。。放开。”千没有留给他一丝挣扎的空隙，疯狂霸道席卷而来，狠狠的掠夺了她的呼吸，只剩下鼻息间那微弱的呻吟。
　　月被吻得难受，牙关被粗暴的敲开，他的舌在属于她的地盘攻城略地，狠狠地掠夺了她最后一道防线。月难受地紧闭上眼睛，”唔。。。。。。”
　　千放开了她，低着头痛苦的低吼着，擦着嘴角溢出的血，“你咬我。”
　　月被他猛然射出的视线愣了几秒，心想是你乱来倒是瞪得理直气壮，咬你怎么了，没有给你一拳那算是好的。
　　以后，我不允许你再去见他。”这句话没头没尾的，月不知道他说的他指的是谁，决定今天先不理他，便按照原计划出了门。
　　毕竟，对于他这种三天两头一变脸的人说的话没必要当真。但事实却相反。

　　放假街上总是头特别多的人，大多都是学生。路上的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一辆大气深空灰宾利有技巧的在路上快速行驶着，后座一名男子手里快速翻着资料，便询问着助理，“可信度如何。”深邃的星眸一目十行快速浏览着，表情有些复杂，甚至散发着隐隐的怒气。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果真被自己猜对了，这真是最糟糕不过的局面了。
　　“百分百真实。”司机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减慢速度拐进一条街道。
　　夜放下手上资料，打开窗透透气，百分百真实吗，月，你果真。。。。。。嗯？月？
　　“停车！”夜突然的低吼让司机猛踩刹车，夜打开车门，快速跑了出去。
　　月漫不经心走着，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今天有些不想回家，她脑袋里全是那个男人的身影，发脾气的，严肃的，还有莫名其妙的。想着今天他突然暴躁弄疼她，她更是疑惑，更是留下他一个人自己跑了出来。
　　路过一家酒吧门口，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手臂却被人抓住，月本能反射性的还手，却看到以前是夜一脸的欣喜。
　　夜？”自从回来他们就没再见过面。夜，怎么会来这里。
　　“真的是你，还以为抓错人了呢，呵呵。见到你真好。”说着，便轻轻抱住了她，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轻微的僵硬，他才放开她。
　　“嗯，你有事来这？”她见到他，也是高兴的。对于夜收留了她那一个月，都是夜陪着她，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所以，她在他面前不会拘束。
　　“公司在附近，你呢？一个人？”
　　月想着，看了看酒吧的大门，“我想进去看看。”夜看向酒吧——蓝调。啧，这不是白家旗下的店么。
　　“那我陪你进去吧。”想想，有自己在，应该出不了大问题。想着，示意对面的司机先回去。
　　月看了看他，应了声，和夜一起走进了店里。

　　白家人在道上涉及的范围很广，大道银行，小到各种娱乐设施商店。蓝调是今年在本市新开不久的新店，秩序也算严谨。
　　和普通的夜店比起来，它不及其它的奢靡，只有蓝色和灰色的灯光，暗紫色的皮质沙发有说不出的魅惑，这个空间充斥着不算吵闹的DJ，舞池里是各种摇曳的身姿，放纵，疯狂。
　　月穿过人群，找了一处靠角落的沙发，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到新鲜，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场所，仿佛这里的每个人都与外面与世隔绝，没有烦恼没有压抑，只有尽情地跳舞和吼叫。
　　“月，你先坐着，想喝什么。”有些昏暗的灯光照着夜的脸，柔和亲切，墨黑的碎发似乎又长了许多，已经超过肩膀一些了。
　　“酒。”月想了想，她也想在这种地方喝喝酒，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应该很适合。
　　“好，等我回来。”夜走向吧台，和服务生打着招呼，不久，月的面前玻璃桌上摆满了一杯红色液体。
　　“红色庭院，这酒比较清香，希望你会喜欢。”夜说着便推到她面前。
　　月接过杯子，尝试性的尝着，发现味道还不错，也不算苦，味道清新有些好闻。便多喝了几口。想起以往，啧，基本碰不到酒，那个男人，他说女孩子碰这些东西不好，自己也觉得无所谓也就没去尝试。今天觉得这东西也没有什么不好，还有些好喝。
　　不一会儿，月独自解决完手中的鸡尾酒，夜看着她，有些担心，“别喝这么急，别看它这样，这是会醉人地。”
　　“月，你。。。。。。是不是有心事。”他一向觉得月波澜不惊，什么事都不大关心在乎的感觉，今天竟会想着喝酒，应该是有事吧。
　　“如果你身边总有个人莫名其妙对你发脾气，一会儿冷淡一会儿温柔的人，你会怎么做。”月窝在沙发里，看着夜等待着回答。
　　“原来我们月是在借酒消愁哦，那我想，那个人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月转过头看着他，夜像是猜出她的疑惑，“因为你现在在为了他喝酒呀，说明你很在乎他，会被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所影响。”
　　是这样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喝醉了，就可以不用想他了，那个双重人格的混蛋。
　　夜没有再说话，反而自己也陷入沉思，一杯接着一杯清掉了桌上的酒。奈何他酒量好，似乎永远喝不醉，可是他想醉。
　　“我去下卫生间。”说着便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夜担心看着她，“你一个人OK吗？”
　　月打打手势，表示自己能行。便跌跌撞撞去了卫生间，喝了十几罐，不胜酒力的她感觉到有些晕乎，看不清指示牌看到门就开了进去，忙手忙脚找着隔间的门，却被一群人堵了路。
　　该死的，膀胱已经到了极限，看着眼前堵着路不知道什么东西，月一手拨开了几个人，却又被抓了回来。
　　“喂，这小子是女的吧。”把月拽回来的人问着旁边的人。
　　“老大，肯定是母哒，瞧瞧，这脸蛋，漂亮的紧，男的生成这样这不罪过么。”一旁的小光头搓着手，嘿嘿笑道。
　　“嘿嘿，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 那个所谓的老大，看着月喝了酒那粉扑扑的小脸便起了色心。一脸猥琐笑着跃跃欲试。
　　月在吵闹中清醒了几分，不怒反笑，这么一笑可就让眼前这几个人惊艳到了，只是这笑容越来越冷，越来越冷，阴森的让人有些颤栗。众人想着还要不要继续的时候，月便动起了手，短短十几秒，地上就躺满了挣扎呻吟的人。
　　绕过一群垃圾，月打开了隔间的门，解决了生理，顿时舒服许多，整理完后，看到匆匆跑过来的夜，“月，你没事吧，我看你去了那么久，以为你晕倒了。咦，你怎么从男厕所出来。”
　　“没事，这厕所脏有很多垃圾。我们走吧。”看着月没事，夜也不再多问。月也没了玩心，想着离开。
　　不料自己动手以及和夜在一起的这一切，都被角落里一个隐形的身影尽收眼底。黑色的斗篷看不清他的脸，却能看清他此刻正在笑。

　　两人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天已经昏暗，街上的行人更多了，享受着黑夜带来的狂欢。
　　月拒绝了夜的护送正打算离开，却看到了街对面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暮瑾千。轰，月的脑袋顿时有些不平静，完蛋了。
　　为什么每次都让他见到这副样子的自己，每次都想着完蛋，那后果估计都不会轻松，这不，对面的男人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也不怕被车撞，直冲冲朝着月走过来，二话不说抓着月的手臂就要离开。却被一旁同样黑着脸的夜同时抓到了另一只手臂，生生的阻止了暮瑾千的脚步。
　　“放开。”暮瑾千低沉的声音像是沉睡中低吼的雄狮，危险而不可抗拒。
　　“我想，该放开的，是你。”夜说着，便用力把月往自己怀里带了几分。月始料未及，跌了一跤，好死不死撞进他的怀抱。逼着暮瑾千放开了她的手。
　　“你这是，在找死。”低吼的狮子终于爆发，从身后腰间抽出一把小巧精致黑色定制手枪，对准了夜的脑袋。
　　周身的陌生人尖叫地抱头跑开，生怕殃及池鱼。
　　月有些错愕，这人，随身也带着枪吗。可是夜，却也不慌不忙，象是不怕死得又把自己圈的更紧了些。这个动作无疑是最大的挑衅，暮瑾千忍到极限，最后挣扎的理智也随之崩塌。
　　“千，别冲动，快放下。”听到有人喊自己，千的手顿了顿。查逸想要把枪夺走，却没有成功。
　　月看到查逸，不为所动，查逸也看着她，眼里闪过请求。月轻轻推开夜，认真地看向暮瑾千，“把枪先放下，会吓到路人。”
　　暮瑾千把目光从夜身上收回来，定睛看着月，眼神暗了暗，月有那么一秒捕捉到了他眼里闪过的难过和失望，心里顿时有些收紧，有些痛，像被针扎的一样有些麻。千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枪，不再看月一眼，转身进了对面的车，扬长而去。
　　查逸不知道怎么收场，只是怒气冲冲看着夜，“你最好祈祷千没出什么事。”甩下一句话，便抓着月离开了。

　　查逸带着月直接回了家，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千，只能回到穆家，叫了徐然轩一起商量对策。
　　“你刚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月站在门口不肯进来，查逸也不好对她发作，只能一直跺脚干着急。和着月两个大眼瞪小眼。
　　“千他，一直有精神分裂的症状。”查逸顺了口气，平静的叙述这一个事实，他观察着月的变化，相信她听到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再面无表情显得冷静。
　　月睁大的瞳孔，告诉了他所带来的震惊。他说，千一直有精神分裂的症状，一直都有。。。。。。
　　查逸走到沙发上坐下来，目光不知道放在哪里，开始回忆过往的种种经历，一切就像是昨日发生历历在目。

　　你还记得吗，第一次出逃。杀了人，你昏倒在旅馆，是千抱你回来的。千让人烧了那家旅店，一个不剩。
　　我从没看过千那样的表情，从没看过他如此地珍惜过一个人，就算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花则奚他也没那么放在心里。你至今都不知道，他那次为了你，翘了很大一个项目，公司的地位也受到影响。
　　把你救回来后，他很后悔那些年那么对你，可是没有办法，他一边接受着心理治疗和药物控制，不得不把你拴在身边。他告诉我，他很想保护你，只想让你呆在自己身边，自己的视线里。他说，你不想再看到他。那时和我说这句话的他，哭了。第一次，哭了。
　　我想，那样的人，怎么会哭。为什么要哭，只是因为你，紫玄月。简简单单地打破了他生命中的原本的旋律。
　　之后的五年，他的病情也在恢复，从日本回到了S市，他给了你该给的自由。而你，却又再一次消失了。对于他这样的人，你的接受，会让他很开心很开心，而你的拒绝，会让他产生怀疑；你的不满，会让他产生猜忌甚至是暴怒；而你消失了，你该知道的，那是他折磨虐待自己的开始。
　　你一次次的反抗他，消失不见，对他的病情来说无疑是最关键的导火线。我希望，你能好好地陪在他身边。
　　他真的，很需要你。

　　天空，像是多变的脸，阴晴不定。月抬头看着天空聚集的乌云，加快了步伐。
　　查逸的话一直萦绕在耳旁，像是无声的哀求，又像是最后的通缉。
　　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喜怒无常，他莫名其妙的发怒，开心，温柔，脆弱。他抱着自己颤抖的身体，他吻着自己时候的狂热。他那不完美的偏执和强迫自己时的霸道。只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一个深爱自己的傻瓜而已。
　　那禁闭着我时候的狠心，每晚送来水晶球的执着；我逃跑时，奋不顾身寻找我时候的身影；找到我时，你烧掉旅社时的决绝；我消失时，你被酒精腐蚀时的脆弱；我隐瞒你时，你被丢下时的落寞；全都是因为，你是一个很爱很爱我的傻瓜而已。
　　而我，是一个很迟钝很迟钝的笨蛋。
　　天空闪电无情轰打，瞬时倾盆大雨。月停下脚步，站在这脚步匆忙的人行堆里，无助的雨滴溢满了心里，泪水被雨水覆盖，不留一丝痕迹。
　　这样一个诺大的十字街头，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跑才能找到你，千，你出来好不好。我方向感不好，我还要等着你，带我回家。是我错了，我不该逃跑，我也不该消失，我不该那么任性。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不要你出任何事。
　　霓虹灯光闪烁，地面变得五彩缤纷，水滴晃动，倒影也跟着舞动。再这样突然其来的雨夜，留下来人们匆匆踩过时的美丽。月望着迷蒙的霓虹光晕，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转身奔跑，越来越快，在这样冰冷的雨中留下一道光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这里，只知道，她想跑跑到这个最闪耀，最高最大的地方。站在这里，就好像望着一座高山，那上面有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和永恒。
　　摩天轮缓缓转动，她来不及登录。只能望着那样的巨大转动着辉光，一圈又一圈，回到原点，然后停止。
　　不知道站了多久，摩天轮不再转动，可雨依旧在下。那时候的自己，以为曼珠沙华会像以前那样，坐在高高的摩天轮盒子里看着脚下的她。可如今，又为什么会再到这里来，他很清楚，千不会在这里。
　　“曼珠沙华离开我了，家人离开了。千，为什么你也要离开。是在惩罚我吗。”她哭的那样汹涌，那样撕心裂肺，雨水压垮了原本瘦弱的身躯，她不禁蜷起，抱着膝盖跌坐在雨中。
　　月，你不要再离开我了，那样我会崩溃的。求求你，说你想我。说你爱我。
　　你没有要交代的吗。
　　月，我很想你，我很担心你。
　　以后，不要再去见他了。
　　我想保护你，我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我们忘掉过去，我们离开日本，好不好。
　　没什么，只是等得不耐烦而已。
　　。。。。。。
　　脑子里，全是你霸道蛮横无理的话语，全是你脆弱温柔的低吟。千，我已经回来了，你在哪儿呢。
　　“千。。。。。。”湿透的身躯，背后却传来一股热流，下一秒便被人从身后紧紧拥住。
　　月闻到了熟悉的淡淡地红酒的香气。她知道，是千。她停止了抽泣，解开千环绕的双手，转过身去，看着他。
　　她抬起手，拨开他被打湿垂在眼前的刘海，轻轻滑过略长的睫毛，微微苍白淤青的脸颊，看着嘴角触目惊心的裂伤，心疼地轻轻擦拭着他冰冷性感依旧的双唇。
　　她想吻他，于是她就那么做了。吻的那样用力，粗暴撬开瑟瑟发抖的双唇，让自己沾满了他整个空间。用力的无声地吻着，像是要将他整个吞噬，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千温柔回应着，任由她对自己的占有，对自己无声的抱怨，而自己，只想紧紧抱着她，就够了。
　　“月。”
　　听到急促的呼吸下传来他的声音，月放开了他，静静看着他。
　　“我不会离开你。答应我，你也不要再离开我。”
　　千，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