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惊雷 第一部 旧梦》叶孟

24、第 24 章

　　“我已经在报纸上刊登了知行的寻人启事，警察厅也配合着在找人，知行的事，你暂时不必担心。”陈鹭给李淮盛饭，安慰着他，笑道：“陈家现在什么都好，你不必操心。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才能等沈复回家。”
　　李淮接过来陈鹭递给他的饭，他的筷子扒来拂去，就是开不了口。
　　陈鹭笑呵呵的坐下来陪他吃饭，“你多吃点啊，你看今天我都没有出门去谈生意，你好歹也让我开心一下嘛。”
　　“少爷，我没事。”李淮平静的说道，“知行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你不放心的话，还是多跑几趟警察厅，他们也会尽心。”
　　“唉，我昨天都去了五次了，要是真有消息，早有消息了。”陈鹭给李淮夹菜，叹息道：“现在是多事之秋，没一个省心的事，我也没有心思再去和兰君她们争了，只希望知行平平安安，但愿沈复的事可以早点过去。”
　　李淮这才想起来生意场上的事，想起来沈复的事他就觉得无精打采，但是真的不管生意上的事，肯定是不行。
　　“少爷，最近的事太多了，连沈复都被卷入这场改革，我担心他们会针对你，宋司令那边无声无息，肯定是在观望，你还是小心点，别被人下了套子。”
　　陈鹭没心没肺的笑道，“我又没有兰君她们那股子干劲，我就是……想等这阵风声过去，赚够了钱带着知行寻个偏僻的地方养老算了。”
　　听着陈鹭认真的说这些话，李淮还真有些不习惯，毕竟陈鹭曾经也是个喊打喊杀的人。
　　“我想开了，富贵如云烟，斗来斗去，朝不保夕，还不如安安分分，至少不用这么担心害怕。”陈鹭说完挑起青菜，“这是知行最爱吃的，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饿着肚子。”
　　“少爷……”
　　陈鹭道：“你说他认识我，是幸运还是不幸……”
　　李淮想了想，回答他：“我不知道。”
　　陈鹭叹息道：“他以前挺好看的。”
　　“嗯。”李淮点头。
　　“其实……”陈鹭扒了两口饭，“我就是恨他下刀子不留情。”
　　李淮认真的听着陈鹭说话。
　　陈鹭轻声道：“那天我是故意借着酒疯去看他，我就是想听他说句爱我，可是……一下手就没了分寸。”
　　“比起傻知行，我更喜欢耍小聪明的知行。”
　　李淮点点头。
　　陈鹭说着说着眼泪啪啦啪啦掉下来，“我怕他现在饿肚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迷路了……”
　　“小淮，我以前对他不够好，我特别想补偿他。”
　　李淮道：“以后会有机会，少爷，先吃饭，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去找他。”说罢李淮连忙给他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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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消息的人把线索给陈鹭后，小声道：“这件事你千万别说是我卖出来的消息。”
　　“等会。”陈鹭拉住他，问道：“韦良俊有这个胆？”
　　“这年头，有几个当官的心不野。”
　　卖消息的人走后，陈鹭在屋檐下站了一会，看天气不好，陈鹭大步走到车边，李淮给他打开门，陈鹭窜进去，不悦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先说坏的吧。我好做心理准备。”李淮说笑道。
　　陈鹭道：“阮玲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做了韦良俊的情人。”
　　“什么！”李淮连忙回头。
　　陈鹭无奈的说道：“大慨是报仇心切，想傍个当官的，以后杀宋帧也容易一点。”
　　李淮道：“那她现在在哪？”
　　“你先别去找她，以她的德行，她不会见你。再说了，兰君因为这件事，和韦良俊还闹着事。”陈鹭不自在的说道，“看来兰君暂时也没心思管生意上的事了，后院起火不是好事。”
　　“好消息呢？”李淮问道。
　　陈鹭道：“好消息啊，哈哈哈，沈复已经回到广州，在总统府关着。”
　　李淮笑道：“真的？”
　　“当然，只要他在广州，我就有办法让你们见面。”陈鹭笑道。
　　“太好了。”李淮一听这个消息多日的阴霾消散，陈鹭叮嘱道：“把车开去通元银行，我有事要找谢云棠商量。”
　　“好。”李淮听话的把车子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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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鹭和李淮并肩走进通元银行，银行的保安接待陈鹭，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进入谢云棠的办公室，这位天之骄子的办公室比想的明亮，敞亮的地盘，人也是有闲情雅致，正在浇花。
　　李淮匆匆看了谢云棠一眼，并不太接受这个男人的目光，人太冷，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而他浇花的细致和身份反差，不像是个年轻人。
　　这种人能不打交道就不要打交道。
　　谢云棠有礼貌的招待陈鹭和李淮坐下，陈鹭就存款的事和谢云棠聊了几句，然后就是推行民主改革的事，接着就是工资薪水的问题，然后聊到了商市的行情，谢云棠就是有问必答，不问不答，很有风度的听着陈鹭谈自己的见解。
　　两人聊了好半天，门外忽然有人来敲门，谢云棠让人进来，来的却是顾兰君。
　　显然她的到来令人意外，陈鹭和李淮都站了起来，顾兰君依旧踩着高跟鞋，浑身上下打扮精致，她见陈鹭在这里，眼眉一挑，打招呼道：“冒昧了，有急事找谢老板，耽误你一点功夫。”
　　“没事没事，你请。”陈鹭非常有风度的避让顾兰君，这让顾兰君觉得脸上还过得去，家里的丑事这几日让她心中怨气横生，见了老情人倘若再不给她留点面子，她都要发疯了。
　　顾兰君娇俏的坐到谢云棠的办公桌上，毫不留情面的说：“我要把自己的钱从韦家支走，你想办法吧。”
　　谢云棠闻言抬头看她，问道：“你不是在说笑吧？”
　　“我看起来像是在说笑吗？”顾兰君嗤笑，“我连肚子里的种都不想留着。”
　　谢云棠无奈的摇头，“顾小姐你还是冷静一下再说吧，这不是儿戏。”
　　“我顾兰君从来不玩儿戏，让你办你办就是了。”顾兰君看谢云棠不是很情愿，于是顾兰君开始嘲讽，“我知道你怕韦良俊迁怒到你身上，到时候，宋司令给你小鞋穿，地方官也不给你好处，可是谢云棠，你要搞清楚，你和宋帧这事没我你成不了，要是被宋司令发现你背着他，搞他的人，别说是宋帧的命保不住，你的这些个家业也等着被挖空吧。”
　　他俩说话这是不当陈鹭是外人了，陈鹭自己却听得尴尬，他都要坐不住准备开跑，谢云棠这才开口让陈鹭出去候着。
　　顾兰君不依，就是要留着陈鹭做人证。
　　谢云棠挥挥手，让顾兰君别再说下去。
　　“你说的事，我会办妥。”谢云棠如此回答。
　　李淮看着谢云棠没有表情的脸，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不舒服，这人喜怒不形于色，比陈鹭聪明太多，顾兰君纵然是胆大，可是这样明摆着和自己的丈夫较劲，难道真的有什么好处？最后还不是两败俱伤。
　　听了谢云棠答应她的话，顾兰君终于从他的桌子上下去，顾兰君是准备走的，可是看陈鹭在，她便朝陈鹭说道：“晚上有时间，吃一顿饭吧。”
　　“没问题。”陈鹭当然不会拒绝。
　　顾兰君道：“你继续谈生意，晚上老地方见。”
　　顾兰君走后，陈鹭也没心思和谢云棠继续勾搭下去，谢云棠更是没心情再管陈鹭说的共同发财的话，两个人说了半个钟头就散场了。
　　陈鹭去花市买了一捧玫瑰，带了一瓶洋酒，还有准备了最精致的菜单，尽管不是情人，陈鹭在这方面的礼节还是特别注意，该给顾小姐的场面不少，李淮就在饭店外边等候着，他们吃了一个小时的饭，就从里边出来了。
　　如果李淮没记错，这是他们最快的一次，陈鹭走向李淮时，脸上是放松的笑容，反倒是顾小姐脸上有些失落。
　　陈鹭这次还是主动开口送她回家，顾小姐没有拒绝。
　　李淮开车的时候，后边的两个人没有说话，以前他们总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在一起特别热闹，而今天，李淮真的感受到了时过境迁的无奈。
　　长街升起明灯，这一刻还像是民国十五年的广州。
　　天空渐渐开始下雨，一条街、一柄伞、一盏灯，两个人相对无言。
　　顾兰君知道已经送到头了，她让陈鹭回去。
　　陈鹭道：“我看着你进屋吧。”
　　顾兰君微微一笑，回眸朝他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回去吧。”
　　陈鹭道：“那……韦太太多保重。”
　　然后陈鹭转身，开门，上车。
　　没有多的话，陈鹭在车里朝顾兰君挥手告别，还没好好看陈鹭一眼，车就转了方向，陈鹭彻底从顾兰君的视线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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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进出总统府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你把握好，记住，千万别和不必要的人交流。”陈鹭把通行证给李淮，并对他千叮万嘱，“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小心。”
　　“我会小心。”李淮说完就坐上了车离开。
　　陈鹭看看手表，心里惦念着李淮，希望他平安回来。
　　回到屋里，下人说少爷，有人打电话找来了。
　　陈鹭有些奇怪，什么人，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陈鹭接过来电话，好奇的问道：“我是陈鹭，请问哪位？”
　　“陈鹭，你好。”电话那边是清脆悦耳的声音，陈鹭身体一震。
　　“你是……”
　　“方便见一面吗。”电话那端的人问着。
　　“你在哪里！”陈鹭关心的问道。
　　“我在流花湖畔，不见不散。”说罢，那边挂断了电话。
　　陈鹭立刻拿起衣服出门，下人追到门口问陈鹭，“少爷，你去哪儿？回来吃午饭吗？”
　　陈鹭回头说道：“我出门去流花湖一趟，午饭看情况，多做点菜。”
　　说罢，陈鹭转身随便上了一辆人力车。
　　下人抬头看天气不好，嘀咕道：“下雨天去流花湖，多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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