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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东京牢狱 王府郡主 ...

  •   卫兵押着岳飞几个直将他们推进府尹大牢,上元夜不审囚,这些官兵多是只拿粮饷俸禄却不办事的,节日晚上多抓些闹事的按等级还可以领取奖赏,这些被抓的人关起来大多要等到节后很久才会审问办理。
      当那时,岳飞几个被收押入牢搜身时却出了意外。
      几人带的兵刃都被下缴之后,还从岳飞身上搜出来一把匕首,匕首精致,绘图腾、镶宝石,首现之下必非凡品。
      牢头一下子就暴跳如雷,凶悍的脸上满是鄙夷又怀疑的神色,立时就有眼尖的狱卒扑上来扣住了岳飞。
      “私藏兵器意欲何为啊!”牢头粗豪的嗓音直比牛高,“说,这匕首可是你盗来的。”
      “不是……”岳飞反驳的话刚出口就被狱卒压下脑袋去。
      此把匕首精贵程度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所有,任谁见了岳飞几个的粗布打扮都能想到这匕首来路不明。牛高自不用说了,他目瞪口呆的盯着牢头手上的匕首纳闷,就连从小与岳飞形影不离的王贵也从不知晓岳飞这把匕首,惊疑之下转首看向岳飞。张用自然也没见过了,只是他比之牛高王贵却要精明上许多,变故之时脑袋转的飞快,当即就接了牢头的话打着哈哈说道:“官爷有所不知,咱几个虽寒酸,但祖宗却是有些来历的,这东西是咱们家祖传之物,只因兄弟几人当中大哥最是成才,所以出门时长辈将此物交与大哥,盼兄弟几人能寻个好出路。”
      牢头听了似信非信的睨着眼睛拔开匕首,眼前登时寒光闪现,绝对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兵刃,只是看了一阵忽而且变了脸色,目露异样,竟是畏惧的神色。
      张用最善察言观色,当下心里便有了计较,紧跟着说道:“官爷您要听祖上的事情,咱们几个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行行行,先关起来。”牢头合起匕首叫人把他们带下去,自捧着匕首出去求见上级。

      大牢里,终于安静下来时,兄弟几人落墙而坐,一个个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不明白。
      “咱们几个并非一个祖宗,张用你胡说八道要是被查出来岂不是……”王贵压低声音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用打断了。
      “我就是唬一唬人,他们不敢查,不管查不查得出来也得靠大哥的匕首顶着,”张用哼哼着说道:“就咱几个逃兵身份查出来还不得是个死,所以不能叫他们查。”
      王贵很生气:“你说不查就不查啊。”
      “看刚才牢头的神情,我猜大哥那匕首他们也不敢查,就算查出来咱们也全靠那匕手的主人活命了,”张用突然凑向皱眉思索的岳飞问道:“大哥,匕首是刚刚那位小姐赠的吗?”
      牛高不服气了,说道:“那不是位公子哥嘛?虽然是簪花的贵公子可人品不见得咋地……”说到最后也没底气了,只因想起是自己冤枉了人。
      那时从东京城流行起来的风俗,大富大贵人家的公子头上都喜簪花,以显身份。
      “簪花少年就一定是公子哥吗?你没听大哥喊她姑娘吗?”张用昂着脖子道,“东京城扮作公子夜游的姑娘,家世必定不错……”
      “是吗……是……”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张用握住岳飞的胳膊问。
      “我在想那个少年和那帮来历不明的杀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岳飞沉吟道:“这中间只怕藏有大秘密,那小孩不是个简单的小毛贼。”
      “哎哟我的大哥,咱兄弟几人的性命你不顾,管别人干什么?”张用痛呼。
      “对啊大哥,信没丢吧?”王贵急道。
      “嗯,已经装好了,幸好狱卒搜身只是摸兵器,”岳飞说着脸色闪过一丝尴尬说道:“那少年将我的包裹藏到方才那姑娘身上了,嗨~白白累了人家姑娘受牵连,却不知她的伤势怎样,噢对,张用幸好你机智,咱兄弟几人非东京人士,他们要查一时也查不出,今晚抓得犯事客多半胡乱问几句关几日要些赎金就放了,所以现在必须捏一些咱的身世了,最好平凡无奇,千万不能和军营有干系。”
      王贵牛高点头到:“大哥分析的是。”
      张用却不高兴了:“大哥你小心给人骗,我只怕咱们早被盯上了。”
      “刘将军临行前叮嘱我一定亲自把信件交到六王爷手上,我没想到议和的结果是他早料到的,将军早抱了必死之心的,逃兵也罢,我是一定要做的,信死也必定送到,”岳飞说着眸中聚泪神情肃穆,幽幽呼口气又道:“把你们带出军营是我太自私了,一路上东躲西藏害你们受苦,如今竟惹上牢狱之灾……”
      “大哥……”
      “大哥你别这样说,生死咱们兄弟都在一起。”
      “我不是怪大哥的意思,”张用扯着散发说道:“本来再待在那军营也是没意思了,大哥你带我们去投宗帅的大营是为我们好,只是如今咱先得保命不是?”
      “没错,若是能见了六王爷,不管他引不引荐,咱们起码能脱了逃兵的帽子。”岳飞惆怅道。
      张用试探问道:“那匕首…我猜大有来头。”
      “呵呵呵……”岳飞无可奈何的苦笑了:“张用,咱还是要靠自己,想那些花架子没用,匕首确实是人家赠的,不过并非方才的‘簪花贵公子’所赠,更何况她也被抓了。”
      “啊?那就是没办法了?”张用泄气的耷拉下脑袋。
      “谁说没办法了,咱们决不能死在这里。”岳飞偏转头看着几位兄弟微笑。
      “大哥有办法?”
      几个人都高兴起来,聚精会神的听岳飞讲话。

      却说另一边,灵雎被押着顺着僻静的孤巷走,才出了一条巷子,就被一队人拦了,打头的是一个三十上下的方脸汉子,看着很是精干,他拿出腰牌就把灵雎提走了。
      “老大,什么情况,就叫人抢了哥儿几个的功劳。”一个小兵看着走远的人群气愤不平。
      那领头的也是咬牙切齿的:“六王爷府的人,你敢拦着?”

      一处民房后面,侍卫跪了一圈。
      “小姐……卑职该死……”
      “郡主,”灵雎捂着伤口不耐烦的皱眉纠正。
      “是,王爷有令,请郡主回府。”
      “我父亲回去没有?”灵雎试探着问,心里哀叹此次又是白费一番功夫了,但是又有一件事叫她不至于完全丧气。
      六王爷正是当今皇帝的弟弟沂王。灵雎本是沂王养女,因生的聪明漂亮,性子又十分坚韧,所以自小沂王就非常疼爱她,视若己出,直言可惜了灵雎既非自己亲生又不是个男儿身。到得后来,他的儿子穆顺却喜欢上灵雎,于是生了心思把灵雎留在王府真正做了他赵家人。可灵雎虽是父母双亡的孤女,个性却十分要强,自来都是自己的主意霸道,丝毫不肯向人低头,常常扮了男装在外行走,已经帮着沂王办了不少得力之事了,受伤常有却从无呼痛埋怨的时候,她一直想知道亲生父母的事情,沂王却从来都是推脱说等她长大了,到了时机便告诉她,她也便一直盼着长大,盼着那个时机。
      于是平日里也更加刻苦用功,虽是女孩儿家,但无论武功或是学识都强过穆顺许多,她心里虽敬爱沂王,却也只当穆顺是哥哥,对他养尊处优的小王爷生不出一丝一毫爱慕的意思,此次便是与穆顺签了约定,完不成任务便要回来嫁人,任务艰难程度也可想而知。
      灵雎不喜旁人叫她“小姐”,也是由了这个原因,叫她“小姐”意味着她将来要嫁给穆顺,于是便只许旁人叫她郡主,在心里便只承认自己是六王爷养女的身份。
      当那时,跪在地上的方脸汉子听了灵雎的问话,心中犹疑不定,暗想小郡主平常再苦也不掉一滴泪,更不会向王爷服软的,今日是怎么了,于是说道:“王爷稍待便会回府去了,小王爷已然回去了,要是在府中还不见您,只怕…又要出来……”
      “你敢威胁我,怀瑾?我只说我的伤是你害的,你瞧怎的?”灵雎瞥眉道。
      “怀瑾不敢,请郡主快快回府治伤。”
      这方脸侍卫正是沂王的心腹,唤作怀瑾,为人耿直武功高强,今夜沂王在东京城的网子里得了消息,怕灵雎出事,由是派了他前去接应。
      可怀瑾此时更闹不明白,小郡主今日的异常,居然耍起这俏皮的霸道性子来,但是他却不敢违逆。
      “好,也不为难你,我这就回去了,”灵雎眸子一转吩咐道:“只是你还不能回去,方才与我一起被抓的还有三位豪客,其中一位叫做鹏举,你去看看他们被关在哪座衙门,想办法救了出来。”
      怀瑾将低垂的头抬起来为难道:“这……小郡主这不是……”
      “你敢不办!我明日就要知道情况。”灵雎语罢已经上了马车了。
      怀瑾只得无奈的挥手,马车在东京城内兜兜转转进了沂王府,灵雎自回房间包扎了伤口就躺下,一点也不愿意看到穆顺幸灾乐祸又得意扬扬的表演,更不愿意见到沂王,服输是她最不会做的事情。

      云越上越密,怀瑾抬头看看天,虽然是黑乎乎的,但还是感觉到阴风怒号的不太平。
      夜渐渐深了,东京城歌舞升平的场面慢慢退去,大街上渐渐静下来。
      灵雎交给怀瑾的任务叫他很头疼,不得已才打听了消息,到得府尹衙门时,正遇上牢头呈了岳飞的匕首给知府,他见了那匕首登时心中一顿。
      知府吴大人苍惶着脸色,目露精光,并不把话说破,只把匕首递上去给怀瑾说道:“本府眼拙,贤士且瞧瞧这是何物?”
      怀瑾双手接了过来,捧在灯下细看了一会道:“大人所想只怕没错,敢问这物件是何处得来的?”
      牢头一见之下早吓破了胆,不等知府使眼色便即跪下道:“今夜送进来于灯市上闹事的一伙人,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到的。”
      怀瑾脸色一变转身说道:“若在下所猜不错,这确是当年太祖所赐之物,只怕还是上乘之属,持此物者大罪不赐死,小罪不入狱,大人快快请人出来吧。”
      吴知府也是一头冷汗了,立即领了人去大牢,怀瑾这时已然忘了来此的目的,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情,于是跟着去大牢里探个究竟。
      再说那匕首,本是本朝太祖称帝之后命精巧的炼铁师铸造而成,赐给在他起兵落难时相助过的侠义之士,允持此兵刃之人以皇恩,天下仅有六把,因他们都是不愿出仕入官的豪杰,所以特许匕首可以世传,他们以及其后人无论犯了何等大罪责一律免得上一死,世代相传,天下皆知。而既绘图腾又镶宝石的主人更是当年出过大力的,属其中上品,在朝为官者都是知道些情况的。
      岳飞几人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又被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心中猜测兴许真的和那把匕首有关,当下牛高和王贵记着岳飞的交待抿紧嘴巴不说话,只怕话多漏嘴。
      “大人明察,我们兄弟实属冤枉,只因于大街上被贼人盗了包裹这才起得冲突。”岳飞上前揖礼说了话。
      吴知府摆了摆手,盯着这几人看了看说:“你叫什么名字?此物可是你所有?”
      “回大人,草民鹏举。”岳飞顿了顿又说道:“此物自十来岁贴身佩戴,至今已有十二年,今日犯事进了牢狱不得已才离身的。”
      吴知府一听已然变得恭敬起来,将匕首还于岳飞说道:“壮士可知这物件缘何来历?”
      岳飞接了匕首聚齐目光看向吴知府,心中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的确是实话,所以能坦然直语,可此时听这位大人的话似乎这匕首大有来头,竟让官员对他们也礼敬三分,可是从何得来的匕首却是不便明说,况且这匕首有什么来头他也不知道,要他说谎却是很难的。
      正在这时,张用已然明白了其中关窍,知道这满嘴胡言的小人还是要自己来做的,于是摆了笑脸上前说道:“回禀大人,这兵刃是本家祖传的,父亲离世早,母亲只将匕首传于大哥,并未讲明是何来历,只说是祖传之物,全家敬重,我大哥您也看得到,是持重忠信之人,因是时时刻刻记着祖训将此物带在身边。”
      “噢,原来如此。”吴知府向张用打量道:“你们家中除了母亲和兄弟几人可还有亲人?”
      “还有长嫂并两侄。”张用赶忙将身躬下回答,避开吴知府的目光。

      吴知府点头,转身到一边和怀瑾商量。
      怀瑾一直在一旁瞧着,当听到岳飞回答名字时,额角一跳想起灵雎说的任务心道:当真是巧,竟是此人。于是更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却看出了这一帮人有问题,但瞧着岳飞时,见他剑眉入鬓目朗如星,脸廓棱角分明,相貌少见的好看。一揖礼之后长身而立,更是显得身健体拔、英气勃勃,绝非一般百姓之平庸,虽是身处牢狱之中,周身却是正气凛然并无畏惧,面对知府也丝毫不见愧色,回话之时谦而不卑,这人应该不是作奸犯科之辈。吴知府问他看法时,怀瑾心里更拿不准了,于是说道:“我先回府禀告王爷,您看?”
      吴知府点头:“这几位壮士也一并带走吧,无论如何,叫太祖御赐之物进了一回牢狱实是不该。”
      怀瑾点头。
      “今日让几位蒙了冤屈,实在抱憾,这就请诸位出去。”吴知府挥手,叫狱卒让开牢门。
      “启禀大人,”岳飞却上前道:“与我们一道的还有个赵姓,她杀人实属迫于生命危机,那死了的贼子当时痛下杀手在场的官爷都看到的,请大人明察。”
      这种事最怕牵连甚广,吴知府心中气结,道:“你……”
      “壮士义举,吴大人会明察秋毫的,”怀瑾一听就知道是在说灵雎,赶紧回身说道:“必定不会为难尊驾的朋友。”
      “噢对,”吴知府就台阶下,抬手笑道:“这位是沂王府的侍卫长成大人,沂王礼贤下士,定不会薄待诸位,这就请吧。”
      岳飞几人一听一阵惊喜,当下却不做声,只跟着怀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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