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一生去爱你》白子画的爱女

229、番外——第十年10

　　我在爸爸温柔的爱抚下，抽抽噎噎地哭道：“今天覃泽宾约我见面，他想跟我重新开始。不过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是因为我吗？”他语调平静，看不出情感的起伏。
　　“不全是因为爸爸，最主要是我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他曾经为了前途，跟一个老女人好过。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恶心。我接受不了他人生中的这个瑕疵。”其实这句话，是谎话。至少是半真半假，阿宾被琴姐包养，虽然让我觉得作呕。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因为时过境迁，我已经能理解他当时的处境。他太需要钱了，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被窘困贫寒的生活压弯了腰。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抓住琴姐这个能改变他命运的女人。哪怕是根救命稻草，在他被生活的洪流裹挟之时，他也想奋力抓住它。这是生存的渴望，也是他的一线生机。我能理解他生而为人的艰难，也能体会他的无奈悲苦与辛酸。所以隔了这么多年，我心里已经放下了对他的芥蒂。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不会无限扩大对他的负面想法。只是，我不能接受他。因为在他和爸爸之间，爸爸始终是第一位的。我已习惯目前的生活，尽管有时内心会有些许的躁动。但这份恬淡静好的时光，是我无比珍视的。我不想失去这种生活，也不想去改变的。或许是惰性惯性，总之我不想改变目前的生活状态。
　　所以当爸爸问我这个问题时，我撒谎了。我怕他负疚，怕他担心自己成为我的负担。
　　“人生在世，谁能无过？而且这也不是他的错。他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只是因为他的家境太过贫寒，生活困难才不得不如此。囡囡，难道他想这样做吗？他心里的委屈、痛苦，比谁都多。既然你曾经爱过他，为什么不试着理解他呢？”爸爸轻抚着我的后背，轻言细语地对我说。
　　“爸，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评价阿宾。你以前不是很看不起他吗？”我疑惑道。
　　“那时我太狭隘了。只觉得他是社会上的打工仔，而我女儿是重点高中的好学生。我怕你接触社会上的人。会带坏你。所以对他的认识武断片面。现在年岁渐长，我的心态已经趋向平和，对他也多了几分理解包容。囡囡，现在他很优秀了。如果你们俩真心相爱，爸爸不会再阻拦你了。”
　　“爸，我真的不想改变目前的生活。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撒娇地抱着他的腰。
　　“可爸爸不会陪你一辈子。总有一天，爸爸会先你而去。如果那时，你该多孤单。囡囡，你还年轻，爸爸不想耽误你的幸福。”他眼眶湿润，泫然欲泣。
　　“好啦，爸爸不说这些了。醒醒给我打电话，他得了全班第二名。周末我们带他去迪士尼吧。”我刻意地转换话题，不想让气氛变得伤感。
　　“好啊。醒醒最近学习很用功，是该奖励他一下了。”爸爸也适时停止和我的讨论，高兴地回应我的提议。
　　我们都刻意让自己显得高兴起来，尽管此刻我们内心都有一种难言的惆怅、感伤。
　　我想打破这种压抑沉闷的氛围，勉强笑道：“爸爸，刚才给你发脾气。你还没有吃饱吧？我给你煮碗面。”“不用了，我也不太饿。”他劝阻道。
　　“没关系，用不了多长时间。你等会儿，马上就好。”
　　说完，我站起来走向厨房。在锅里倒上开水，放了一把龙须面。“囡囡，少放点。爸爸吃不了那么多。”“又不是你一个人吃，我还没吃呢。”我嗔怪道。
　　面条在开水里上下翻滚着，我把火关小，打了两颗鸡蛋。我喜欢吃流着甜汤的嫩鸡蛋，但爸爸觉得那种鸡蛋有些腥，并不是太喜欢。他胃口又不好，所以我总是迁就他。每次煮鸡蛋，都要煮老一些。而轮到他给我做饭时，他又总会顾忌我的喜好，特意把鸡蛋煮得嫩嫩的，咬一口蛋白就会流出丰润的蛋液。我们都深刻清楚对方的喜好，把对彼此的爱细腻温柔地播撒在寻常小事里。
　　我煮着面条，他早就配合默契地调好佐料。我关了火，接过他递来的佐料倒进面里。顿时面条变得香气扑鼻，香油的浓香直冲鼻孔。
　　他一再说刚才吃了一些，让我少给他点儿。我只好给他盛得少些，给自己盛多一些。
　　在餐桌上，我俩埋头大吃，他时不时用公筷给我夹一些清爽小菜。客厅很安静，只有我们吸溜面条的声音。但独有的宁静美好，都蕴含在这日常的一粥一饭中。
　　吃完饭，我们额头都有了一层薄汗。爸爸拿起喂猫的小盆：“囡囡，跟我一起去喂喂小猫小狗。”
　　午后的阳光很刺眼，树影斑驳。爸爸清秀俊逸的轮廓，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清晰。尽管他已经五十八岁了，但是依旧是个风姿翩翩的男人。他的容貌依旧俊朗清逸，虽然眼角、额头多了几条皱纹。但肤质的细腻光滑、白皙柔嫩却没有丝毫减损。他清瘦了一些，背脊虽不似年轻时那般挺拔，但傲骨的英气却不曾褪去半分。时光终是眷顾于他，增长的只是他的年龄。他的风采与神韵依旧。反倒因为光阴的沉淀，让他身上独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恬淡与平和。
　　他依旧是那个充满魅力的男人。举手投足之间，独有的雍容气质仍然会撩拨我的心弦。
　　我暗暗想着心事，却不曾想他已经停下来。我一个躲闪不及，正好撞在他身上。
　　他语气有些责备地说道：“囡囡，想什么呢？多大的人了，走路都不看路。”
　　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和他一起蹲下身子，给流浪猫喂食。
　　“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同济大学报到，我们吃完饭，也是把剩菜剩饭喂了流浪猫。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感慨道。
　　“对啊。没想到，爸爸还记得。”“跟你有关的一切我都记得。只希望将来我不会得老年痴呆，忘了什么，爸爸也不想忘记和你有关的回忆。”他很随意的说出这句话，却让我的心又酸又涨。
　　覃泽宾是三天后走的。那时我和爸爸正带着齐醒去迪士尼玩。在“云霄飞车”排队的当口，我接到他的电话。“雨晴，我要去北京了。是今天上午十点的飞机。”人声噪杂中，我依旧能感受到他的失落消沉。
　　“那祝你一路顺风。对不起，我不能送你了。醒醒这次考试考得好，我正和爸爸带他来迪士尼玩儿。”我的语气中有几分歉疚。
　　“不用送了。记住我的话，我会等你的，直到你回心转意，愿意接受我为止。保重，照顾好自己。”他语气哽咽，立时挂了电话。
　　我知道自己又一次与他擦肩而过。可是如果给我第二次选择，我依旧会这么做。在我心中，任何男人永远比不了爸爸。覃泽宾不行，齐俊林不行，谁都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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