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搬家》语铃

36、借一双翅膀

　　暖风熏人的六月，“非典”偃旗息鼓，厦门恢复健康的“城市节奏”，有人说，是“地处沿海”

　　和“夏季季风”使厦门在这场劫难中亡矢遗镞。

　　劫后余生，百废待兴，风波之后，琪琪也很快工作有了着落。

　　琪琪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炒店打工，因为是学徒工，工资少得可怜，而工作量却不少。她每天

　　早上八点上班，洗菜、切菜就要花费一个小时，不知道是不是新手的原因，她总觉得厨房里的厨

　　师个个应付自如、游刃有余，而她却望尘莫及。有时，有热心的大哥过来指正她的刀法，有时某

　　个傲慢的家伙催促着她干活。

　　这家小炒店生意出奇的红火，一共聘请了三位“大厨”，两位负责热菜，一位专攻冷盘。海鲜中

　　以大虾、鱿鱼、贝类见长，很少名贵海产；肉食以糖醋排骨、牛肉药膳、宫保鸡丁大受欢迎；煲

　　汤类最畅销的是苦笋小肠、莲子猪肚；冷盘是一大特色，他们重点推出酒酿香肠、橘汁酱鸭。琪

　　琪觉得这家店的菜式就像那三大“菩萨”，貌合神离，但正因为个性及个人情感的影响，店里的

　　菜和其他店的看似没多大不同，吃起来却有说不出的妙处。

　　可能三个人都暗暗叫劲，谁都不服谁，也怕别人占了上风，所以对自己负责的菜都尽心尽力、精

　　益求精。这店里没有厨师长，据说老板以前就是星级酒店的厨师，现在估计也是店里的名誉厨师

　　长。

　　三位大厨手下分管三个“小厨”，都是年轻的小伙子，长得瘦的瘦长，圆的短圆，其中一个不胖

　　不瘦，五官还算俊朗。他们杀鸡宰鸭，煲汤炖肉，驾轻就熟，各种小菜佐料，不在话下，“黑猫

　　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虽然厨房不是个要求人长得“秀色可餐”的地方，但讲究色香味形俱全的美食却很有必要拥有一

　　支“爱干净、讲卫生”的厨师队伍。自从从星级酒店出来，琪琪已经对餐厅卫生的“标准”知之

　　不少了：再豪华的包间，再平凡的小店，都有卫生死角，如果试图在明亮的灯光下努力检验一只

　　晶莹水晶杯是否沾着灰尘或细屑，那这种努力是伤筋动脑不安心的，与其惴惴不安去用餐，不如

　　“疑餐不用，用餐不疑”，只要杯口上未残留着其他妖娆女人的红唇印，不间接亲吻，就算自求

　　多福了。

　　“蜘蛛不会只选陋室结网，只有懒人才让豪宅积灰。”琪琪希望自己能成为有良好卫生习惯的

　　“小厨子”，尽管辛苦，却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由于琪琪的爱干净，导致她效率低下，有时傲慢的热菜师傅老李便没好声气地过来训斥她“笨手

　　笨脚”，琪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有一天，老李又生气地对她说：“老半天了，你别在这给我帮倒忙！”

　　琪琪听了心里也十分火大：怎么老看我不顺眼？虽然话憋在心里不敢讲，但自己那双大眼睛可是

　　狠狠地盯着他。此时，老杨师傅进来了，看见老李正焦头烂额地进行开张准备工作，见谁就骂，

　　便调侃他说：“看这酒气冲天的，昨晚的酒是喝大发了，以后让老大省省，改喝茶啰！”

　　“别一天到晚说风凉话，轮到你上早班，照样牛似的。”

　　老杨听得出老李说的“牛似的”的弦外之音——做牛做马，累死累活，但他不跟老李扯皮下去，

　　他们终归不是一路人，你老李牛脾气，一点就爆，不点也着，而我老杨“兵来将挡，水来土

　　掩”，厨房里何事孰轻孰重，我老杨膝盖头都想得出来——事不急人人自急，用太极之法处理繁

　　杂事务，事半功倍。

　　琪琪自然是欣赏老杨的为人作派，所谓的脾气小本事大。琪琪心想，有朝一日一定要拜他为师，

　　但心里也唯恐自己才疏学浅资质差，因而亦喜亦忧。正左思右想时，老杨师傅同她点头示意，嘴

　　上说道：“好好练，好好干，你要更努力！”琪琪听了能量大增，一下子麻利地拾掇起水池里的

　　菜，然后逐一将菜码好，又开始检查是否有遗漏未完成的事情。看着工作台上整整齐齐排放的佐

　　料，她终于从紧张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松了一口气。

　　那个不胖不瘦，五官颇俊朗，负责员工餐的男孩名叫武陵，正紧锣密鼓的开工，他让琪琪帮忙打

　　下手，他用蛋白、银芽、金针菇炒了一道菜，并自命名为“小白脸”。琪琪试了一下，这道菜既

　　清新爽脆又淡雅幼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质感的融合，便立马竖起大拇指，夸道：“你这小白

　　脸，挺好的！”

　　武陵笑了笑，脸一下红了，他是个一高兴就会脸红的善良小伙子。琪琪也觉得他人挺好的，她觉

　　得拜他为师可能更实际。于是琪琪问道：“看你炒菜这么好吃，可以拜你为师吗？”

　　“我吗？不会吧？我现在也还是个学徒呢。”

　　“是吗？这么厉害的高徒。那你师傅肯定不得了，了不得啦。你师傅是谁啊？敢问尊姓大名

　　啊？”

　　“是热菜师傅老李。”

　　“啊，是他哦。”本来眉开眼笑的琪琪一下嘟起嘴来，表情凝住了。

　　“怎么啦？”武陵反倒好奇了起来。

　　“八成我和他属相相克，星座不合，磁场相冲。”

　　“有这么严重吗？”武陵额头拧出一个“川”字，然后苦口婆心地说：“其实我师傅这个人气来

　　得快也去得快，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人还是挺好的。”

　　“是吗？”琪琪半信半疑。

　　“至少他教徒弟不会教一手留一手。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但我觉得我师傅不是这种

　　人。他连怎么切姜丝、炸葱花这种小事都力求到位，教导有方，尤其注重细节，当然，也更看重

　　效率，尤其千万别在同一个地方重复犯错。”武陵说得头头是道。

　　琪琪迟疑地看着他：“果真如此？你怎么这么了解你师傅啊，你们认识多久啦？”

　　“当然啦，我打小就认识他了。他是我舅舅。”武陵笑得嘴快歪了。

　　“切，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怎么不觉得你舅舅好呢？我觉得他对我有偏见、有敌意。”

　　“那是因为你不是他的人。”武陵一针见血：“等哪天有幸你成了他的爱徒，你就不会这么说

　　了。”

　　“我何德何能？小白脸！”

　　“呵呵——”武陵脸上绯云浮现。他好久没和美女聊天了，自从店里的服务员徐露，那个江西小

　　妞走了后，他就没了可以暗恋的对象了，一个人更加寂寞地工作，但也工作得更专心更出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