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心灵家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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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中，有时喜得良师益友，有时错失贵人知己；有时成败只在一念之差，有时胜负不仅限
一局；有的人少年得志，有的人大器晚成；或生前风光，或死后流芳；功过任人论，冷暖己自
知。
逸忆老是纠结于一件事：人的一生，何谓有意义？她曾为名、为利、为自由找寻在这凡人世界里
想有的梦想，并因此而好高骛远或孤芳自赏，到头来发现“口号”甚嚣尘上，理想幻化成梦，除
了些“酸得掉牙”的陈词滥调、无病呻吟，心中竟空虚得如同白活了一场，她欣羡过一个知己，
渴望过一次成功，希冀过一份事业，期待过一场爱恋，但通通都只是空想和浮影，没有努力和适
当的妥协，这圆滑世界怎么可能如愿圆满？不过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过洁世同嫌。”
离了土壤的理想如同梦呓，躲进被窝里的懒人害怕闹铃。逸忆又一次幡然醒悟——工欲善其事必
先利其器，她开始罗列自己的“十大罪状”，这罪状让琪琪看了却肆意大笑，叹说是“黑色幽
默”：
不贪则粮荒；
不勇则显囧；
目光如豆，道行不够；
脑袋空空，难以成功；
心里发虚，时常委屈；
鸡肠小肚，穷途末路；
才疏学浅，丢人现眼；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贪生怕死，死不足惜；
四体不勤，十恶不赦。
“照你这十大罪状，估计这世上罪人多的是了。何必想那么多，活那么累？”琪琪开始反驳逸忆
的长篇大论：“人活着，钱赚少了就省着花，而赚多了肯定会乱花；脑袋放空，心里放松，有时
逆境后是顺境；好死不如赖活，活要活得自在；与人为善，利人利己，皆大欢喜；心宽体胖，才
高八斗，伶牙俐齿，乃人中龙凤。”
逸忆没想到琪琪变得如此乐观豁达，一时自觉惭愧。
“你倒是长进了不少啊！”
“其实我只会说，不会做，也做不到。只是凡事都有两面，像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我不是
人，却学着做人，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一个好人。”
逸忆感动得眼泪快夺眶而出，想着琪琪身上流淌着自己的血，自己和她不就应该是“两个身体，
一个灵魂”吗？何时她的自尊自信萎缩变形了，而琪琪却茁壮成长起来了。“蓦然回首，那人却
在，灯火阑珊处”，原来，琪琪就是她的知己，一个时不时醍醐灌顶而又忠言逆耳的知音，不以
附和她的愁情乱绪取悦于她，不随她的感情用事而盲从于她，琪琪清醒地站在她思想的对立面，
像镜子一样，透过光亮，呈现出更清晰更客观的面目。而逸忆却骑马找马，一叶障目，此时此
刻，她才真正懂得琪琪对她的意义：不是她给予了琪琪新生，而是琪琪升华了她的人生。
琪琪已经找到了自己奋斗的目标和努力的方向，她想简简单单工作，做一名合格的厨师。而逸忆
承诺做的事情，为她搜集编写一部美食书，却因工作的失利失意而搁浅，逸忆除了苦闷外，还觉
得自惭形秽，不是说越挫越勇吗？她是越挫越囧，一开始的雄心壮志、远大目标挤在犄角旮旯
里，开始蒙尘落灰般晦暗。
逸忆像个宣传委员，将大字报贴在墙上：“今日不书，何日成书！！！”后面的感叹号像铁路道
口上的警示栅栏，威武不屈。
逸忆结束了她那短命的广告业务员工作，她说不上自己为何喜欢往广告文化公司上凑热闹——外
行看热闹，或许是她台湾电视广告看太多了，那些广告里不乏有浪漫的情节、优美的画面、温柔
的配音抑或深情的话语，因而让她一度误以为广告文化产业就是理想主义完美的化身，至少是比
赤裸裸的商业来得高尚，但是，事实上呢，比商业还商业的实质隐藏在背后，兵不血刃，人们都
相信广告的力量，但很多时候只是美丽的泡沫——品质才是恒久远的钻石，得以永流传。
梦想与现实，有时真的好比美人如厕，鲜花委泥。
琪琪在小炒店里日以继夜两班轮换，当她熟能生巧掌握了备料的速度时，她才发现是自己以前活
干得不少，拖拉散漫成风。在厨房老师傅和“师哥们”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作风影响下，她越
来越像个女汉子，也越来越觉得充实，渐渐地，作为异形蚁、异形人的阴影，也越来越淡，她仿
佛又获得了一次新生。
除了工作上的进步，琪琪的感情生活也阳光灿烂。武陵待琪琪特别和善，不知道是琪琪的笑容吸
引了他，还是他的温暖谦和打动了琪琪，反正他们彼此看着都无比顺眼。武陵的心思单纯，不像
杨波那样舌灿莲花，但和他在一起，很舒心，像初夏的午后坐在草地上晒太阳，身旁有烂漫的野
花和诗意的狗尾巴草摇曳生姿，心里温暖惬意。
武陵教她做红豆酥，琪琪对卷物和酥饼的美味毫无抵抗力。她相信“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
思”，是男女之间最纯美的定情信物，面对武陵，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以前对自己身份的
自卑感简直让她对爱情望而却步，而现在无论他们有没有未来，无论能走多远，她都愿意放心开
心地和他手牵手温暖地相互依偎，她想有一天要告诉武陵自己的身世，但也猜想他肯定不信，以
为这比天方夜谭还怪诞。有时，琪琪觉得幸福得像个美梦，也怀疑自己是不是逸忆造出来的一个
梦，哪一天会不会像变成人最后又幻化成泡沫的小美人鱼。
逸忆“寒窗”奋笔疾书，因为手头不宽裕，她没有买笔记本电脑，但她快乐地书写着。琪琪却准
备攒钱买一台台式电脑，也想劝逸忆出门去游玩，她们要将厦门的山山水水都收藏进青春的记忆
里，不管社会上的风风雨雨，人世间的冷冷暖暖如何左右情绪，在小家碧玉的岛城，她们要学着
成长起来，并享受幸福的生活。
琪琪也希望逸忆早日遇上她的心灵伴侣，逸忆说“缘分可遇不可求”，她喜欢温文尔雅的文化青
年，又仰慕一身正气像侠客的男子，可是这样文武双全的男人，古代或许屡见不鲜，现代却还可
能存在吗？
琪琪不懂逸忆的理想主义，这般“冥顽不灵”，刻薄地讲，是完美主义病。估计做她的男人，应
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才能和她双宿双飞双修。
数月后，逸忆编了一个小册子，取名叫“蚂蚁上树”。琪琪看了却又好气又好笑：“这名字，也
太有含义了吧？”
“有什么不妥吗？”逸忆淡定问道。
“蚂蚁，不就说我吗？上树，该不会是引用‘母猪上树’吧？”
“想多了吧。蚂蚁上树，是道菜名。以前不是和你一起吃过吗？”逸忆忍不住露齿一笑：“就是
肉末粉丝。一道食色风趣的家常菜上品。”
“有吗？”琪琪一头雾水：“看来是我见识太少了。好好干，以后就仰仗你这军师啦！”
琪琪轻轻按着逸忆的肩膀：“赶快巴结巴结你！”
两人开心地相视而笑，在这轻松活泼的气氛里琪琪向逸忆提出了郊游的建议。逸忆爽快地答应
了，自从离开学校步入社会，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心情出去散心玩乐了。
晚上琪琪因为太兴奋失眠了，和逸忆没头没脑东聊西聊至深夜，一觉睡得特别香甜。第二天醒来
太阳已高照，只听见逸忆在厅堂里喊她：“琪琪，快起来了。”琪琪一个鲤鱼打挺，将被子卷到
一边，突然大叫：“来了来了！”
“快点，等一下太阳太大太热，会把我们晒成煎饼的。”
“姐，姐，你过来看，我——我——我——”琪琪喜极而泣。
逸忆往床上一看，突然喜出望外地抱住琪琪，嘴里嗫嚅着：“蚂蚁是卵生的。你比蚂蚁还厉
害。”
“我成人了，是吧？”琪琪噙着眼泪笑看着逸忆。
洁白的床上，那一朵血色的花开得娇艳，像牡丹般珍贵，昭现出生命的光彩。
一切，有希望，变得更美好……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心灵家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