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潋潋江湖

5、情弦

　　“小姐，好热闹啊，”环儿从卷帘后偷偷的往厅里瞧，小小的脸上满是兴奋向往之色：“老爷真的是交友广阔，咱们府上这次可是大大的长了脸，来了好多官呢。”
　　“那是自然。”在人群中看到司马相如后，文君微微一笑 “爹爹是商人，交友如果不广阔，对于己身的发展是大大不利的。”
　　“啊，小姐，我看到司马公子了。”环儿突然小声的叫起来，眼里满是崇拜的颜色：“小姐，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司马公子会来呢？”
　　“这有何难？你这小丫头怎么不长记性呀，”文君斜睨了环儿一眼：“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他和王吉是莫逆之交，王吉和爹爹一向有交情，所以来的可能性很大。何况……”
　　“何况，何况上次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小姐是卓家的大小姐呢，他怎会不来？”环儿心直口快的接过话茬，“噗哧”一声笑出来，又觉不妥，连忙掩口，看着文君的眼里依旧满是笑意。
　　“这小丫头。”文君被丫鬟消遣了一下，故作镇静地捋捋发际，顺势用微凉的手背贴住有点发烫的脸颊。
　　在环儿眼里，小姐只是不自在了一下，随即恢复贯有的平淡娴静，殊不知文君心里却在千回百转：难道自己仅仅只是为了找一个帮助自己能把握自己命运的人？难道自己在第一眼见到那个谪仙般样的人没有一丝心动？难道没有被他的文采所折服？难道……越想心里越是纷乱。直到环儿低声提醒道：“小姐……”她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了大厅。
　　原来酒酣耳热之际，宾客尽欢，几曲歌舞之后，厅中气氛已趋于热烈。王吉一饮美婢所斟之美酒，哈哈一笑：“卓兄，今天可是大喜之日，宾主皆欢，府上歌舞的确不同反响啊。”卓王孙抚髯微笑，眼带一丝得意：“王贤弟过誉了。愧不敢当耳。”
　　“不过要论到古琴大家，可能……”王吉话语稍微一顿：“也不知是否有此荣幸能一尝夙愿，哈哈……”
　　旁边专注两人说话的人听得有些莫名，忙问带他贺寿的朋友：“县令所说的是？”
　　“这你还不知道？当然是卓翁之女卓文君啦。她所奏琴曲可是美名传天下呢。有名的才女，”他朋友斜睨一眼，满是不屑于他的无知：“不过，唉，红颜薄命哪，可怜佳人，罗敷有夫没几年，丈夫就去了，就是那个王家的大少爷……”说到后来，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摇头暗叹几声，喝酒不提。
　　卓王孙沉吟不语，心中不免有些为难，自己女儿的水平自是知道的，可是由于尴尬的身份，为了避嫌，也有年数没在外人面前弹奏过了。这次既是王吉提出来，也不好断然回绝。不过……自己大寿这样的日子，让她出来庆贺一曲，也不是说不过去。
　　想罢，微笑说道：“王贤弟既然想听小女的弹奏，也就让她出来献献丑罢。”随即叫过贴身仆人，耳语吩咐了几句。
　　一会功夫，只见大厅走入一队下人，在中央铺上一块足垫，浅黄织锦黑色菱状图，约三尺见方，琴架上赫然是上古好琴“绿绮”。琴甫放上，便引来了众人一致赞叹。
　　卓文君已经听到了大厅上的对话，也知道论到自己出场的时候了。带上早已准备好的面纱，她缓缓走进大厅。
　　众人只见一绝色女子，若弱柳扶风，摇摇袅袅的走到大厅中央。她身穿红底金纹如意蝙蝠纹裾衣，梳着高高的盘山髻，插着一根雕花金簪，露着灵动的丹凤眼，略为上挑，满是温和笑意，面纱下的面容隐约可见，只有那远山的朦胧方可比拟。
　　卓文君盈盈一拜：“今日是父亲大人大寿，小女惟有送上贺曲一首，以期父亲能福禄绵延，家合万兴。”
　　卓王孙看到众人惊艳表情，心中得意不已，连连点头，示意文君起身。
　　卓文君起身略扫大厅一眼，看似无意，眼风在司马相如处略一迟滞，只感觉一道含笑柔情的目光定定看住自己，心里不由一跳，随即清醒过来。慢慢走到琴架后，摆出抚琴的起手势。
　　柔和清平的琴声在大厅里回荡，欢快悠扬的贺寿曲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琴声除了抚琴人高超的技艺外，更多的是情感的投入，仿佛把主人的性子也诉说得淋漓尽致。
　　一曲才完，只见厅内众人脸上皆是陶醉回味之色，并无一人说话。
　　卓文君起身一拜，依旧娉婷地走入内厅。客人皆是留恋地看着那道竹帘，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女子美丽的背影。
　　旋即众人的赞美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