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娶妻路》呆呆菲

4、锦衣卫

　　帝国的东南方向，汤水入海的地方，有武陵郡。
　　武陵郡水运便利，陆运发达，水陆交接之处，人员自然也复杂，除了本地人士，还有外来做生意的异族人。前朝镇海侯沈北冥两次出海，都是从武陵走往武陵回，海上生意乃是暴利，武陵占了地利人和，商贾十之五六，都或多或少从事海上营生。每日里车来船往，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因此几个风尘仆仆的人出现在武陵城外的时候，看守只是觉得这几人形貌有些奇怪，多看了几眼，并没有太过惊讶。查过路引没有问题，便挥手放行。
　　几个人进城来也不乱逛，直奔城东大街的聚海楼来，显然对这地方很熟悉。
　　开了几家上房，这几个人的头领，一个身型高大，面色坚毅的汉子，便走到对面的茶馆二楼，叫了茶水花生米，吃喝起来。
　　国丧期间，百官禁行，很多娱乐活动也被禁止，茶馆的生意并不是很好。
　　这汉子却坐得很坚定，添了好几次水，竟一直坐到了暮色四合时。
　　小二都快被他弄烦了的时候，这汉子突然抬起头来，双眼精光一闪，看向了楼梯方向。
　　小二不由跟着看去，却见本来昏暗的楼梯口突然多了一抹亮色。
　　却是一个身着素白锦衣，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走上楼来。
　　乍一看，像个书生。
　　这人一上楼来，也一眼就看向了坐在窗边的汉子。
　　他径直走了过来坐下。
　　晚饭时分，茶馆里人多了些，街市也热闹起来。华灯初上，昏黄的灯从街道上照过来，将两个人笼罩在了微明里。
　　年轻人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拈起花生米吃了起来，姿态随意。
　　“等了这大半年，你们可终于来了，”年轻人慨叹一声，言简意赅道，“我姓邵。”
　　汉子拱拱手，道，“北镇抚司徐忠，领千户职，奉张指挥使的命令，前来协助调查穆原机一事。阁下可是邵九公子？”
　　年轻人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半截玉石，放在桌上。
　　徐忠也拿出半截，两截玉石凑在一起，正好形成一个完整的圆柱形印章。
　　徐忠松了口气，终于接上了。
　　这几个月新帝登基，先就拿锦衣卫开刀，将指挥使换成自己人卫辉。
　　徐忠方才提到的张指挥使叫张昭，此时其实已经不再是指挥使了。
　　但他卸任前的最后一道命令，却是让自己最亲信的手下徐忠带着几个顶尖人物，来武陵郡调查穆原机一事。并说自己可能不久之后就要卸任，此事的后续，一概听从一位邵九公子的命令。
　　徐忠听到命令后吃了一惊，先是诚心劝了张昭一会，见张昭非常肯定自己很快就会离职，又遗憾了一回，才道，“大人，这案子固然重要，但我带走的都是锦衣卫精锐，我们这一去，北镇抚司可就没人了，新指挥使上任之后，怕是没有人可用。”
　　张昭看这这个实在汉子不由摇头，“你以为他来了之后还会重用你们？怕是只会一个劲打压，不如离开一段时间，待局势明朗了再回来。”
　　徐忠有点明白却还是不全明白，“这个邵九又是谁？大人您让我们听他的指派，弟兄们未免不服。”
　　张昭垂了眼皮，似乎不想多谈，“邵九是我们锦衣卫埋在乐忻王身边的暗桩，在武陵郡经营多年，你们跟着他，把穆原机这事查清楚，将来定不会吃亏的。”说完这句，便再也不肯多说，转而交代起些细节莱。
　　徐忠没办法，只好带着人往武陵郡来，走到半路的时候，果然张昭卸任，卫辉成为新任指挥使。
　　本来卫辉还担心交接不畅，没想到张昭把事都替他做全了，关键岗位都暂时空缺，由别人代领。
　　卫辉愉悦地安排好了自己所有的人手，一高兴之下，根本不管徐忠他们了。
　　徐忠就这么来找到了邵九。
　　年纪轻，长得好，人看起来很正派，这就是徐忠对邵九的第一印象。
　　“邵公子，”他也没有闲话，上来就道，“穆原机这案子？”
　　邵九看他一眼，反问道，“你怎么看？”
　　徐忠愣了一下，有点不习惯。他在锦衣卫待了这么多年，很少有人会反问他事情。他要么听从命令去办事，要么下达命令让别人做事。商量？少见。
　　不过既然被问了，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邵九看起来比他还年轻不少呢。
　　“穆原机是乐忻侯举荐进京的，京城诸人，对他多不熟悉，是以这事情调查到现在都没什么头绪。我觉得，从乐忻侯下手，可以得到更多的线索。”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乐忻侯毕竟是功勋世家，兄弟们查起来多少有些不便利。”
　　邵九笑了笑，锦衣卫查起来不便利的人，这世上恐怕还没出生。
　　不过乐忻侯府，确实有些不一般。
　　而且穆原机这事情，还要更加复杂些。
　　说得是，邵九应和徐忠，乐忻侯府上，确实有些复杂。
　　两人便在暮色灯晕中，娓娓交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