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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次鲜活的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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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场地是露天的,婚礼的配乐也跟着暴露在阳光下,所有的歌词都在表达着“爱”这个字眼,感情是人们一辈子的课题。
神父开始宣读誓言,新郎新娘早已经热泪盈眶,程远歌和所有的人一起鼓掌祝福,他们两人的恋爱过程她一路见证了过来,吵过闹过,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走到最后。
就像此刻,程远歌鼻头有些发酸,眼睛也开始温热起来。
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顺手接过身后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一块男士手帕。
而此时宋时序正看着她微笑,丝毫不介意她连个谢字都没有说出口。
“海边风大,眼泪流太多对皮肤不好。”
程远歌听着他声音平淡的一字一句的说完,才想起刚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好久不见”。
“谢谢。”程远歌想把手帕还给他,伸出手又收回来,“我洗好再还你。”
“不用了。”
程远歌微笑着,一块手帕,都被她擦了眼泪鼻涕了。
没有了话题,程远歌对他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回过头,继续盯赵一心去了。
后续的项目,程远歌眼睛在盯,心却没有在看。
赵一心忙活的差不多的时候,发现程远歌还坐在位子上看着自己,又不像是在看自己。
和其他同学续完旧,赵一心拉着陈文青走过来,跟宋时序打招呼,顺便捎带上了程远歌。
“打过招呼了吧?”
赵一心的话是对着程远歌说的,眼睛却是在看着宋时序。
宋时序勾了勾嘴角,算是默认。
“结束了吗?”
程远歌看着这对新人站在这边,来的宾客也都走的差不多了。
“嗯,”赵一心点头,“不过等一下我和文青还要去他家,就不送你回去了。这样吧,”
说着就把话头对向了一旁含笑的宋时序。
“她的车今天限号,就麻烦宋医生送她回家了。”
“好的。”
宋时序点头。
“不顺路的话我打车也可以。”
宋时序看了看周围,“这边可能不太容易打到车。”
程远歌抿了抿嘴唇,她作为推辞的理由有些太牵强了,这边好像根本打不到车。
“那就麻烦你了。”
“都是老同学了,你们还客气什么。”陈文青看着两人,一个抿着唇一个含着笑。
心底微微叹息,蹚浑水的代价在日后可是要还账的。
“改天有时间一起吃饭,我们几个很长时间没有好好聚一聚了。”
陈文青拍了拍宋时序的肩膀,带着还对程远歌挤眉弄眼的赵一心离开了。
一时没了说话的人,耳边只有风的声音,浪的声音,还有阳光撒在海滩上,沙子汲水的声音。
程远歌低头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裙角,被海风吹到对面人的裤腿上,荡漾着。
就像她的心,不真实的跳动着。原本也只是听到了他回国的消息,希望着他会来,现在他真的来了,再一次鲜活的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宋时序看着有些征仲的程远歌,轻咳了一声,“要走吗?”
“哦,”程远歌回答,“走吧。”
坐上车才是真的寂静无声,风声浪声都不见了,只有宋时序打方向的声音,不时拉手动杆换挡的声音。
每一个动作每一点声音都被无限放大,衬得车里越发安静,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那里。
“我可以开广播吗?”
程远歌小声询问。
“可以,”宋时序笑着看了她一眼,“一般我不会听这些,怕开车的时候不安全。”
“这样。”
程远歌手放在那个按钮上,摁也不是不摁也不是,久久没有动作。
宋时序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广播的声音,又扭头看了她一眼,明白过来,不由有些好笑。
“开吧,没关系。”
“还是不要了。”
程远歌收回手,老老实实缩回副驾,珍爱生命很重要。
宋时序微微笑着勾了勾嘴唇,不再坚持,“这么多年怎么样?”
“还好,和一心一起经营着餐厅。”
程远歌答。
“听起来很不错,改天请我吃饭可以吗?”
“当然可以。”
如此日常又普通的对话,像是多年不见的挚友,却也客套生疏。
程远歌问,“你现在是医生吗?”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早就知道,高中的时候就知道,她偷看了他的报考志愿。
“嗯,”宋时序微点了点头,“心外科,在市医院。”
程远歌看着他放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休整的整整齐齐的指甲,干净白皙,突然觉得他很适合做医生。
路越走越熟悉,到了目的地,程远歌动手解安全带时,仿佛听到了宋时序在笑,她抬起头,果然看到他嘴角残留的笑意。
宋时序看着明确表达着疑问的程远歌,“我们住同一个小区。”
“什么?”程远歌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也许赵一心真的把她卖了,转念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我上个月才回国,刚刚住进来,我们没碰到也情有可原。”
宋时序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幸亏两人没有巧到住同一楼层,程远歌走出电梯,往家走去,在电梯门闭上后,又转回身,看着电梯数字到他的楼层停下,过了一会数字又开始往下走,才转身,拿钥匙开门。
关门,开灯,换鞋子,程远歌径直走向浴室,她习惯回家就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窝在沙发上。
今天,她尤其需要这样。
程远歌洗完澡出来,三疯已经在飘满棉絮的沙发上眯着眼睛咕噜噜的睡着了。
这个星期第三个抱枕。
在这个房子里,只有这只猫陪她度过漫长岁月,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它是她感情在某种程度上的寄托。
程远歌蹲下来,轻轻的抚摸它的头,三疯是她在路边捡回来的流浪猫,浑身脏兮兮的看不出颜色,她给它洗了澡才发现,是只细毛的小白猫。
但三疯不像别的猫温顺,它的脾气很暴躁,动不动就会撕坏东西。
这也是程远歌为什么叫它“三疯”的原因。
三疯刚到家里的时候,看到什么撕什么,随时随地都是一副炸了毛的状态,身子弓成一座桥。
大概是在外流浪的时候形成的自我防护意识,让它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不怀好意的。
程远歌并不是特别喜欢猫,但有个人曾经对她说过,她的个性和猫很像,温柔也疯狂,是他最喜欢的动物。
收拾好乱糟糟的沙发,三疯被吵醒显然有些不太高兴,程远歌抱起它,一边顺毛一边嘟囔。
“脾气臭的要命,还爱掉毛,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呢?”
刚刚结束一台手术,从手术里走出来,宋时序勾手扯下口罩,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
刚才下了电梯,门都没来及打开,就被医院的电话给叫了回来。
换下手术服,看看时间,凌晨两点半。宋时序揉了揉额头,拿起车钥匙,还是决定回家。
电梯到程远歌所在楼层,宋时序不经意就想起几个小时前他还和她一起坐电梯,他也是这个姿势,背靠电梯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随意。
但她却像是要去参加什么大会,整个人站在对面笔直挺立,就像是,那年教室门口罚站的她,乌黑秀发衬得人更加干净白皙。
并没有像程远歌一大早就满脑袋天马行空的那样,在上班的清晨电梯门“叮”的打开,他就站在里面,然后上演巧遇的戏码,这让程远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微微的失落感。
即使住在一栋楼,生活也是很现实的。
到店里的时候阿远已经在为几天以后的七夕做准备了。
“大老板早。”
“阿远早,”程远歌微微一笑,点了下头,“过会儿把七夕的主题套餐拿给我看一下,对了,还有金林路的也一起拿给我。”
“好嘞。”
阿远笑着应下,大老板就是能干,二老板两手一撤到后方建筑幸福小家园去了,两家餐厅都丢给大老板,可大老板还是把餐厅管理的井井有条。
程远歌在办公室坐下,突然想起钢琴师的事情,一个电话就拨到了正在度蜜月的赵一心那里。
“喂,”电话那头传来欢快的笑声,“远歌。”
程远歌靠在椅背上,悠悠的问,“我的二老板,蜜月还算愉快吗?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文青冲浪去了,可帅呢。”赵一心嘿嘿笑了两声,“等会儿把我俩照片发给你看看,这里可漂亮了,等下次我们一起来啊。”
程远歌决定不跟这个光明正大转移话题的人计较,“关津路这里的钢琴师你找好了吗?”
“呀,我给忘了。”
赵一心就是这么个人,工作起来认真到眼皮不容一粒沙子,撒丫子玩起来也没人比得上她没心没肺。
毫不意外的程远歌不发一语的喝着咖啡,只等着疯的彻底的赵一心给出解决方案。
赵一心停了半天,又和她打商量,“要不找个人先来顶两天?我两周以后就回去了,到时候我上还不行吗?”
“行,你找。”
“……”
“要不,”赵一心绞尽脑汁,突然灵机一动,“你找宋时序顶两天不就行了。”
正好都解决了。
一口咖啡呛在喉咙口,程远歌差点英年早逝在听到宋时序名字蹦出来的那一刻。先不说这么急忙抓他顶包,人家有正经工作还是救死扶伤的大工作,哪来那么多空闲时间来帮忙?
程远歌好不容易缓过劲,压住喉咙的火辣辣的不适感,“你能不能先考虑后果再下决定,他是医生,你这计划根本没有可行性。”
“有。”赵一心辩驳,“医生也得休息啊,再说了我们这里只在每周末的晚上才有钢琴演奏,动动手指还能顺带培养艺术情操,增加艺术情怀,他可是拿过国际钢琴大赛冠军的,时间方面我们随他动不就好了,就当搞个活动了。”
程远歌凉凉道,“你是在提醒我,你们两个曾经组团赢了个冠军回来的光荣历史吗?”
赵一心不支声了。
那个时候学校派出代表参加国际中学生钢琴大赛,宋时序和赵一心四手联弹,在一阵欢呼声掌声中,完美赢得了比赛冠军。程远歌那时坐在台下,安静的看着聚光灯下光彩亮丽的两个人,男才女貌,同样光鲜。
比赛结束后,学校还传了一阵他们两个人的绯闻,程远歌也曾信以为真,毕竟宋时序没有站出来辟过谣,而她也一直不知道赵一心有个隐形的同校男友。
同样优秀的人在一起没有什么值得怀疑。
后来还是隐形男友陈文青受不了了跳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搂着赵一心的肩膀宣告主权。
学校给两人记了处分,警告了那些“恶意”造谣的同学,平息了这段风波。
程远歌还真真切切的生过赵一心的气,一是因为赵一心竟然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她有个男朋友,还和宋时序是同班同学。二是,最好的朋友和自己最喜欢的男生传绯闻。
今天赵一心又把这一段往事提溜出来,又加上钢琴师的事情,程远歌更有了倚仗和胜算。
而赵一心也更觉得有愧与她,内疚感满满。自告奋勇的揽下了本就该她做的工作——和宋时序磨合时间。
程远歌演够了悲悲戚戚惨遭压迫的劳动人民,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后,又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揉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还是决定先把两家餐厅七夕套餐定下来。
两家餐厅一南一北的跑了一整天,程远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不紧不慢的走出电梯,低着头从包里翻钥匙的时候,感觉前面似乎是有人,她往左稍稍迈了迈步,继续往前走过去。
钥匙投进钥匙孔的时候,程远歌听到有个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是刚才她绕过的位置。
“远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