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也》阿瑟先生

9、懒惰的怀抱

　　我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无法感受到独处深思有多么令人心情愉快，我只觉得寂寞，很多年以来都未曾感受到的寂寞。
　　我不理解他们的想法，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躲着我，我妥协了，他们做的决定我举双手赞成，哪怕把我嫁给精灵皇那也没什么，我答应了。
　　可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微风带着花香缠绕着我，树上的叶子呼啦啦地响，我所有的难过都像是挂在树梢上，明明近在眼前却永远触碰不到。冷冽的空气从叶子与叶子之间的缝隙里落下来，像一张怒张的网，寂寞把我裹在里面几乎窒息。
　　色欲终于再没有一次来烦过我，即使我在仓库拿走了一箱又一箱的珍珠，贝露赛布布也再没来冲我大喊大叫。
　　这个我无比熟悉的地方，在一瞬间几乎寂寞地让我害怕。
　　......
　　我在花园里站了一个下午，背了六首诗，当月亮挂上来的时候我仍然看着地面出神，紧接着有一声突然的呼唤：
　　“玛门，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一直在找你，该吃晚餐了。”
　　音调很温柔，配着轻柔的声线仿佛情人的絮语，会这样呼唤我的人只有一个。
　　我拍拍脸颊转过了身，回馈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我在背诗，很多很多诗，如果不是恰好碰到苏茜清理庄园，我甚至不知道我们还有个这么大的图书馆，里面还有人族的情诗......你想听听吗？”
　　“现在不行，我亲爱的，你该去吃晚餐了。我很高兴你能找到这么有趣的事情来做，人类是个神奇的种族，情诗也挺不错，晚餐结束以后你愿意来我的房间，让我欣赏一下你的成果吗，我的小玛门？”
　　我合上诗集，愉快地点了点头，冲他眨眨眼睛：“我的荣幸，亲爱的懒惰。”
　　懒惰微笑着摸摸我的后脑勺，牵着我的手向城堡走过去，一路上低声和我交谈，半开玩笑地问我为什么不挑别的诗来背，反而背了一大堆的情诗。我小声地在他耳边说这本书是其他人送给懒惰的，那也许是懒惰曾经的情人也说不定。
　　晚餐时只有我和懒惰两个人，但这已经是意外的惊喜，很多天以来餐桌上永远只有我一个人用餐，所以即使多一个人也让我非常开心。
　　用过餐后我和懒惰一起去了他的房间，我倒在他柔软的床上打了两个滚，新的被子柔软而干燥，有着户外阳光的味道。懒惰绝口不提我和精灵族的事情，他只是跟我讲了很多人族的历史传说，还有其他种族流传的古老神话，我再一次为他的知识渊博而惊叹。
　　我们一直说到半夜，晚上我在懒惰的卧室入眠，月光像流水一样顺着窗户的缝隙流进来，橡木白的地板上漏出长条的光斑，我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懒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把我搂紧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头顶，有些潮湿的烫，暖烘烘的。
　　我只跟色欲在一张床上睡过觉，通常伴随着激烈的、野兽一样疯狂的性，那样的感觉不能算是多么好，只是很累，累得来不及体会温情就睡着了。
　　而这次是不一样的，懒惰很高，怀抱很牢靠，我蜷缩在我哥哥的怀抱里，又温暖又安全，我诞生于罪恶，母亲的子宫我从未体验过。但我想应该就是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可以交付，我的心脏怦怦直跳，懒惰的味道充满了我的鼻腔，我有点期待，又有些害怕。
　　懒惰是我的第二个哥哥，他会满足我所有的要求，他疼爱我，他永远不会抛弃我，他给我独一无二的享受，他给我来自哥哥的温柔，我真的很爱他。
　　懒惰被我吵醒，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后背，那双黑眼睛被落下来的长睫毛遮了大半，像漆黑的沼泽。我蹭了蹭懒惰的胸膛，搂住他的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