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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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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气冲冲地走了。
爹爹目送她离去的背影,神色一片晦暗不明。
他摸着我的头,神情苦涩地说:“她终于要动手了……我不怕她,但我怕她会对你下手——她对你无半分情分——爹老了,可你还年轻啊……”
我抬头望着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过了几日,爹爹回府后倒在床上整整睡了一日。我担忧他的身体,便请了郎中。
我领着郎中进了爹爹的房。他并未睡着,睁着眼盯着床顶。
“爹爹,你一天了都没下过床,让郎中为你看一下吧。”
他好像并没有听到我说话,身子僵硬地保持着原先的状态,喃喃着:“她终于忍不住了……她终于要下手了!她不会轻易放手的……她不会放过棠儿的……”
他压低了声音,且语速飞快,我只能模糊地听到这几句。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好奇,但还是强把这几分好奇压下去,刚问道:“爹……”
爹爹突然坐起来,语气有些慌乱:“棠儿,让先生走吧!叨扰先生了,多给些赏银!你来,你来我有要事告知与你!”
我有些不解,身后的郎中更为不解:“刘小姐,这……”
我抬手指门:“出去。门关上。赏银自个去领,报我的名。”
“是、是!”郎中匆匆拱手告辞,便赶忙退下。
我走过去站在他的床边,爹爹拍拍床沿:“坐!”我依言坐下后,伸手要握住爹爹的手,他反握住我的手摩挲,有些迟疑:“闺女儿,你说要是哪年爹爹不在了,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可怎么活呦……”
我慌忙说道:“爹爹可不准这么消极!你若弃了棠儿,棠儿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断然不会独活!你要好好活在世上,棠儿相信您定会长命百岁的!”
爹爹笑了一声,却满是无奈。
他摸摸我的脸颊,含着欣慰掺着许些苦涩说:“不愧是爹的闺女儿啊,这么多年,”他拍了拍我的脸颊,“没·白·疼!哈哈!”
然后他缩回自己的被窝,背对着我,摆摆手:“回屋吧,爹爹这两日有些累,再让爹睡会!”
我站起身往门外走,临出门了又回头看了爹爹,他蜷着身子,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莫名有些心疼。
哦,对了,爹爹刚说的要事是什么啊?
※※※
“你爹虽不是个好人,但他却是个好爹。”
我端着茶盏斜斜瞟了一眼江流:“怎么说话呢!”
他眯起眼睛嘿嘿笑道:“小十七,我说的不错啊!你爹害死了你娘的夫君,还想将她的孩儿溺死,又将她囚在这江州衙里十八年,迫她生下了你。你说,你父亲难道不是坏人吗?不过作为一个父亲,他倒是尽到本分了……”
我抿了口茶,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他坐在核桃树的高枝上,悠悠晃着双腿,低着头含笑看我,依旧是那双即为醉人的桃花眼。
我垂下头,用茶盖轻敲着杯沿,嗤笑道:“江流,你和这殷温娇是何关系啊?联着她一块诋毁我爹!”
他眯着眸子笑嘻嘻地说:“呦!都直呼大名了哦!看来你是真心讨厌你娘啊!还有还有!小十七,不是说了让你叫我大哥吗!”
他跳下来寻着一石凳坐下,端起一杯茶小口酌着,面上笑吟吟的。我打量着他那张脸,当真是介如玉公子,若踏入红尘,不知会有多少女儿郎为之倾倒。
“小十七,我明日便要回寺,下一次见面,就不知何年何月喽!”
我巴不得你赶紧走。
我笑嘻嘻地答他:“江流大哥,慢走不送!早去早回!我会泡茶给你接风哦!”
他摇摇头叹口气,指尖戳了戳我的脑袋,语气竟有些宠溺地说:“你啊你!其实巴不得我走吧!”
我但笑不语,眨巴着眼睛瞅他。
他突然沉默,收敛笑容,眼睛仍眯着盯着我。我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好像有些嫌弃的别过脸,颇有些严肃地说:“小十七,下次回来,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关乎你和你爹的命。”
我看向手中的茶杯,把玩着,漫不经心地说:“关乎我爷俩的命……你的筹码?”
他又恢复到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等我回来你便知道了!小十七,这场交易……你我是做定了!”
江流走了。
走得还真干净利落。
我弯下腰捡起茶杯的碎片,刚不小心失手扔了它,可惜了。
“这场交易……你我是做定了!”
我心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我不禁有些疑惑:他为何如此笃定我会同他做这笔交易?他会拿什么来跟我换?还有——
他要的究竟是我们爷俩的命,还是他的筹码……
就是我和爹的命!
我又想起爹爹那奇怪的、断断续续的话来,她是谁呢?说不定——就是那个女人吧!
前几日她的侍女特地来请江流,她二人究竟预谋着什么呢,我不得而知。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我知道未来必有一场灾祸,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像被蛛网捕获的猎物,拼劲全力挣扎过后,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蜘蛛一步步走来,吞食自己的骨肉。
“你爹害死了你娘的夫君,还想将她的孩儿溺死,又将她囚在这江州衙里十八年,迫她生下了你。你说,你父亲难道不是坏人吗?”
江流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些?那些年殷温娇莫名的恨意竟源自于此吗?
若真是如此——爹爹,我与你该何去何从……她是丞相之女,没了丞相,她只是江州州主的夫人;有了丞相,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
我像个盲人,探索想往前走,不同的指路人为我指着同一个方向,却各有其说。我伸出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我辨不清方向,我迈不出去步子,只能焦心的静静等待命运的到来。
未来一切,皆只能随缘。
江流,你到底是谁呢?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我该不该与你做这场交易?我——
该不该信你?